走進柳新生的水彩世界

走進柳新生的水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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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柳老大約可以上溯三十年了,這是緣於柳老兒子柳揚是我的室友,由此便開始了我與柳老之間的緣分。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時水彩在普通人眼裡還只是小畫種,從事的人很少,只記得一次去柳老家玩,柳老不在家,我便偷偷跑進柳老的畫室,在非常簡陋的桌子上放了一隻顏料盒,幾支排筆,還有一隻毛筆,一塊舊毛巾可能是擦筆用的,真想不到那麼多絢爛的作品,竟然是這麼簡單的工具創作出來的。柳老的房間佈置到是很特別,非洲的木雕,還有東南亞或東歐淘來的些藝術品,記得沙發上鋪的是湘西的蠟染布,很有藝術家空間的氣息,那時的我畢竟作為晚輩在藝術上尚不能與柳老更多的交流。

柳老早在八十年代開始就畫了許多關於新疆的畫,每次去柳老家都偷偷讓柳揚給我翻看柳老的畫和旅行中的照片。依稀還記得是一張穿紅色民族服裝年輕美女的照片,柳揚告訴我這是當地的第一美女……會想到王洛賓的歌,在那遙遠的地方……這常常也會令我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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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柳老能在美麗新疆找到他的藝術表達方式,這更源於他內心中充滿著一顆童真般的赤子之心。老子有言:專氣致柔能嬰兒乎?講的就是持有一顆未泯的童心。柳老曾和我感慨過他的童年:夜晚的月亮會跟著走、可以到村口的小河裡抓蝌蚪、也可以把螢火蟲裝在瓶子中放在蚊帳裡;上學路上風飄來的稻穀多清香呀!再也回不到童年了……。這讓我想到魯迅筆下的故鄉: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少年閏土……,可魯迅筆下閏土的純真業已漸漸被現實和世俗給磨滅掉了,而柳老身上的那份純真又如何保鮮的呢?難道這世間真有莊子所言的姑射神人,可以做到了餐風飲露、冰晶玉潔的超凡脫俗嗎?

可惜是當時的我並不十分了解柳老為什麼那麼熱愛畫新疆,這直到在多年後邀請柳老的多次閒聊中,才真正地探尋到他為什了。當時柳老的弟弟在新疆汽車廠工作,在那個響應祖國號召開發邊疆的時代,人們都滿懷著好奇與熱情奔赴邊疆建設,也有很多優秀畫家創作出許多關於邊疆題材的作品。柳老那時僅懷揣著從新疆軍區開出的一張介紹信,便獨自開始了一次次的疆之旅,我也曾有過嘗試著一個人獨行的體驗,其妙處在於這是屬於心靈之旅,可以是非思量的、無掛礙的、慢慢品讀對待自己的內心。柳老曾告訴我這麼說:我的精神世界裡喜歡寧靜、夢幻、透明、單純,我在面對雄偉西部風光時,獨鍾情於哪些潔白的樺林、童話般的白馬、草原上的月光、晨曦裡的雪山、湖泊的清澈透明、高原的神秘光彩……,正是這些元素使柳老的畫有如夢如幻浪漫獨特的魅力。

有一次柳老來到阿勒泰哈薩克人的一個村莊,村頭的溪水邊長著一片美麗的白樺林,於是他想把此景畫下來,在畫的過程中村裡人卻告訴了他關於這片白樺林的由來。那是在很早的過去,村裡有一個美麗的哈薩克姑娘,家裡很貧寒,被一個富裕的地主看上了,就想霸佔她,可這個姑娘寧死不從,就在此處的小溪邊投河自盡了。第二年在她投河處石頭邊上奇蹟般的長出了一棵白樺苗,村裡的人為了悼念她,就把它移植到對面的溪岸上,於是那裡漸漸地長出了這一片白樺林。柳老聽了非常悽美動人的故事後,第二天清晨就創作那有名的大作《白樺之夢》。聽柳老講完了這個民間故事後,我也便又重新再去看了這幅作品,那一個低頭婀娜的小白樺苗,真又好似一個少女在低聲喃呢的傾訴著什麼……。我也漸漸懂得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柳老一直默默鍾情於那麼多關於白樺題材的作品了,或許這裡有著柳老內心中最深沉的愛。即使在過了二十多年後每每談及新疆,他的眼睛仍會亮了許多,他會給我描述美麗喀納斯湖畔的夜晚,兵站營房露天電影的邂逅,篝火照亮了年輕男女的青春臉龐,原野上遠處飄來的薄霧,仰躺在柔軟草甸上數著滿天的星斗……等等,聽了孰又能不陶然於其中呢?美麗的新疆給予柳老是太多太多的饋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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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出生在江蘇武進,早年在滬學畫,後隨師來皖到有著豐富傳統歷史文化的安徽皖南。我常常會想說的一句話:“世界只有一種人文叫做江南!”,若沒有領略過江南的中國人不能稱之為中國人,江南是中國人心裡的雅韻,江南是中國人內在的情懷,江南是任何一種文化都不可通約的人文。哪裡的漁舟唱晚、雨打芭蕉;那裡的清風明月、暮鼓晨鐘……,都溫和的侵潤著、滋養著每一個生在江南的文人與畫家的內心,或許正因為此等的緣故,柳老的畫中無論是畫新疆還是畫其他那裡,總透露出濃濃的江南味道。這種與生俱來內化於心的氣質,不會隨情、隨景而變的,這一點有點似契合中國畫論中“畫如其人”之說。江南的山水性靈這也許或是被稱之為“柳派”的真正精神內涵吧!顯然最高藝術之境界往往是非現實的,柳老把中國文人畫中那種重意境的寄情性、遣懷性、寫意性,自然的融合到了水彩藝術之中,創作出極富有東方美學精神的水彩畫。那裡面藏著藝術家的動真心、動真情的詩情和畫意、因情境而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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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我們曾經有過踐踏詩與畫的時代,固然今天全民都在向世俗化進軍之路上,今天許多所謂的畫家、文化人業已漸漸喪失掉了他們的人文基因,業已悖離了傳統的美學價值觀,或許總有一些人甚至會厭倦了那些謳歌和不願涉及到的所謂靈魂深處……,可誰又能泯滅高雅詩意般美好的發芽?這也許是今天柳派得以生生不息、受人喜愛的緣故吧。

柳老其內心中似乎藏著一個古代文人,故常以柳夫子喻己,而我有時覺得柳老更像是個詩人,常能以自身的高潔示人。這好比若新沐者必彈冠,新沐者必振衣一般……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只有慎獨惜身,方故能纖塵不染、不與時趨;只有脫除塵濁之氣,方得以格調高雅而絕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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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柳老不似常人時時忘情於世俗名利之中,而在皖南的古村查濟一隅,選擇了詩意的棲居。這可不是海德格爾筆下的那類詩,而是東方几千年傳下來的有格有韻古詩,這好比柳老的畫,不因用了西方的材料就無法呈現一顆東方的心。柳老選的歸隱之處是山村腳下的“半柳居”,臨溪臥聽水潺流,倚松持杖且尋幽。這裡卻似乎能聽到竹林的清談、似乎能看到陶令的菊籬;這裡既無爭先恐後之勞頓,又無觥籌交錯之傷神;這裡是遠離城市喧囂的歸去來兮之處。若是心中無詩,哪來此等閒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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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隨著我自己年齡的增長、加之歲月的流轉,也加深了我對生活和藝術的認識,開始懂得些柳老的作品中所蘊育的內涵了。柳老在微信中稱我為“年輕的朋友”,看來亦把我視為忘年的朋友來看待了!他又常調侃的鼓勵我“石墟不虛也……”,聽之若春風化雨,儼然我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追風少年了,慢慢地會懂得前輩們能在藝術上取得的成就,源於他們高貴的人格和至真至純的內心,慢慢地才會懂得若非心中有詩,怎得筆底之畫的道理。

石墟

2018年9月於破筆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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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墟簡介:

學人畫者:張為民,字石墟,號月影居士,生於安徽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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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新生,1937年出生於江蘇武進。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水彩畫藝委會原委員,曾任安徽美協藝術顧問,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早年在上海“山河美術研究所”學畫,師從水彩畫名家張眉孫、方雪鴣、王挺琦。1956年春,十九歲時隨師遷入安徽,接受徽文化錘鍊。二十世紀50年代開始發表和展出作品,八十年代開始,其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水彩展覽,部分優秀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收藏、江蘇省美術館等收藏。1984年至2007年曾擔任全國美展和全國水彩、粉畫展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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