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吃的荇菜、葵菜、蓴菜,究竟長的什麼樣子?

植物類

一、荇菜

荇菜是一種處境尷尬的植物。有一首關於荇菜的詩歌家喻戶曉,卻少有人知道荇菜的樣子;即使常常見到這種植物,卻又或許叫不出它的名字——聞其名不知其貌,見其貌不識其名。

那首詩歌是這樣的: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詩經》名篇《關雎》裡,這位姑娘每天採來採去的荇菜,就是下圖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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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圓圓的綠葉,在今天池塘甚至臭水溝裡都相當常見,現在似乎絕少有人打撈回家當蔬菜吃了。《詩經》中的姑娘卻無疑是經常採食荇菜的,才給了小夥子無數偷窺的機會。

此物利尿通淋,有清熱之效,不宜多食。小夥子天天偷看採荇菜的姑娘,看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自己應該多吃些敗敗火。

二、堇(jǐn)菜

《禮記·內則》列舉了一份平民家子女奉養父母(公婆)的食物標準,其中就包括堇菜:

“(事父母姑舅)饘酏、酒醴、芼羹、菽麥、蕡稻、黍粱、秫唯所欲,棗、慄、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槁、薧滫以滑之,脂膏以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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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堇菜

三、荁(huán)

同樣出現在上一則子女侍奉父母公婆的食物標準中。荁屬於堇菜屬,可以看作堇菜的一種,也叫“黃堇”、“雞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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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葵菜

《詩經·豳風·七月》:

六月食鬱及薁,七月烹葵及菽。

八月剝棗,十月獲稻。

為此春酒,以介眉壽。

“葵”就是葵菜,也叫“冬葵”,曾經相當受追捧,《齊民要術》蔬菜篇居首的就是“種葵”,元代王禎的《農書》稱之為“百菜之王”,那是何等風光。今天飲饌間雖仍可見,但早已掉出蔬菜第一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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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蓴菜

蓴菜出現在這裡多少有點牽強,在產區應該不難吃到。不過這種蔬菜曾經的名頭太響,與今天不能同日而語。

讓蓴菜名聲大噪的,就是西晉“江東步兵”張翰的“蓴鱸之思”。張翰因為在北方做官,吃不到蓴菜羹、鱸魚片,日日夜夜思念這口美味,權衡之下,決定棄官回江左故鄉,他說:“人生貴在適意”,做官有什麼癮,還是吃好吃的重要一些。原來張翰承包魚塘的梗,能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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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薤(xiè)

中國古人駢列自然事物,喜歡說“五”,五行、五穀、五蔬。

薤和葵曾列入五蔬,是最重要的蔬菜之一,《禮記·內則》說“脂用蔥,膏用薤”,吃油脂時就著薤,是極佳搭配。

薤在今天一般稱“薤白”,其地下鱗莖可食。它的一個亞種——藠(jiào)頭,可用來醃、或炒肉吃。多一句嘴,醃製食物在食物貯存條件有限的時代意義重大,民間對食物醃製的重視今人很難想象,以至於演生出醃鹹菜先算黃道吉日的說法……看了一眼手邊的鹹鴨蛋,好像忽然明白了最近為啥水逆……

都賴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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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水蓼

也叫“辣蓼”,常用來調味,是辣椒傳入之前,獲取辛辣口感的食材之一。《禮記》雲:“春用韭,秋用蓼”,是用蓼為豬肉佐味的例子。

蘇·食神·東坡也說:“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吃這玩意兒都吃出清歡感來了,簡直是天大的滿足,得蓼調味,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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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黍(大黃米、糜子)

黍出現在這裡,恐怕要有爭議。但作為“五穀”之一,黍在當代即使以北方糧食產量計,以及主食結構中的佔比,與兩千年前都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它正在“淡出”中國人的食譜。

今天,黍的主要加工方式是做粥和“饃饃”。在碾磨技術不發達的時代,黍常常被做成米飯。隨著水稻和小麥產量提高,以及穀物磨粉技術進步,這種粗糲的米飯漸漸從餐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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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菰米

也叫雕胡米,是一種可憐的作物。今天已經絕少有人拿它作為糧食,然而曾經,雕胡米被大量栽培,擠進五穀之列,與 稻、黍、稷、麥、菽並稱“六穀”,是舉足輕重的主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有人發現這種植物能夠變異,當它感染黑粉菌,會失去抽穗開花結實的能力,而莖部膨大,變成另一種美食——茭白。

當種植者逐漸摸清並學會了控制它變異的方法之後,他們就面臨著一道單選題,選擇產出雕胡米,或者選擇產出茭白,兩者不可兼得。隨著小麥、水稻、豆類,以及後來傳入的紅薯、玉米產量企穩,雕胡米被漸漸遺棄,終於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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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縮砂仁

縮砂仁是宋元時期極其常見的調味品,出場頻率堪比今醬油,80%的菜(包括燉煮)要放縮砂仁。隨便舉個例子,比如宋朝一道炒肉,是這樣做的:

1.精瘦肉批成極細極薄的肉片,浸在醬油裡入味。

2.鍋燒到熾熱,肉片下鍋爆炒,炒白即起鍋。

3.此時肉片經加熱成型,復切細絲。加醬瓜、糟蘿蔔、大蒜、縮砂仁、草果、花椒、桔皮絲、香油拌勻。

4.再下鍋略炒,起鍋,澆或者蘸醋吃。(《吳氏中饋錄》)

縮砂仁(或砂仁)是姜科,豆蔻屬植物砂仁的果實。今除入藥外,也用於煲湯,但使用率遠不及宋元明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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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砂仁。勿與草果混同。

動物類

一般來說,肉類是不會“淡出中國人的食譜”的,除非該物種被吃得岌岌可危,大有滅絕之虞,以下多屬此類。

一、麋、鹿

鹿曾是肉食供應大戶。《周禮》規定“庖人”(御廚)掌六畜、六獸、六禽的烹飪,六獸指:麋、鹿、熊、獐子、野豬、兔子。這裡面,鹿肉比其他五獸的肉常見的多。

農耕社會一向不提倡殺牛,不少朝代將禁止私自屠牛列入法律;馬是甲兵之本,國之大用,也不能隨意宰殺吃肉。肉食只靠羊和豬供應的話,未免單調。鹿,提供了一種美味解決方案。從先秦至兩宋,從貴族專供到香飄巷陌,鹿在中國人食譜上曾佔有重要地位。

馬王堆遣策記錄的“羹”類裡,就有多款使用鹿肉,包括:鹿肉鮑魚(鹹魚)筍白羹、鹿肉芋白羹、小菽鹿脅白羹等。

大唐頂級豪宴“燒尾宴”有道“昇平炙”,就是用三百條羊舌鹿舌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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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麇(jūn)

六獸之一,即獐子。獐肉並非不可替代的特殊肉類,除先秦文獻多見外,後世著作偶爾提及,也多與兔、牛等肉並舉,言可相互替代。今已列入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漸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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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熊

這個就不消說了,孟子最後在魚和熊掌間作出了艱難決定,選擇熊掌。除了熊掌之外,貴族喜吃蒸“熊白”,就是熊冬眠時儲存在背部的脂肪,據說夏天捕的熊則沒有。沒吃過,沒有發言權。

四、雁

六禽之一。這種大型禽類總是獵手們最喜歡捕殺的。周王室專司做醬的“醢人”會做“雁醢”,也就是雁肉醬。屈原《楚辭》那道“煎鴻鶬”,就是煎雁肉,不知能不能招回懷王的魂魄。

除了大雁外,他們還吃天鵝。還是屈原的《招魂》,有一道“鵠酸”,醋溜天鵝。馬王堆食單上也有“熬鵠”,燉天鵝。

稼穡艱辛,先民採摭林藪,擷取四季,極盡所能拓展胃口。

一粒米,一碗羹,一個勤耕不輟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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