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米格 零和
11月14日，催收行業的龍頭公司“深圳萬乘聯合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深圳萬乘）的西安分公司，突然被警方查封。
據接近監管的知情人士透露，這是因為深圳萬乘催收過程中有違法操作，“偽造公安部門的文件，讓借款人還款”。
深圳萬乘的高層回應稱，警方基本已認定，是員工個人所為，並非公司行為。
這件事情更讓催收行業“如履薄冰”。
“年底監管會持續變嚴，很多催收公司都開始停業自查。”一位催收公司的創始人稱。
但對於老賴群體來說，這反而給了他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01 突然被封
“催收行業的龍頭出事了。”昨日，催收行業傳出深圳萬乘被調查的消息。
知情人士周揚透露：“深圳萬乘西安分公司的幾十個人，都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
而被調查的原因，多位知情人透露，是其催收人員“偽造公安文件”。
“催收員為了短期業績，用PS偽造了公安的文件，借款人報警。”知情人士稱。
而被查事件，對深圳萬乘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深圳萬乘的一位高層對其好友透露了4個字：“受傷慘重。”
“有可能一些甲方公司會解除合作，對於深圳萬乘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知情人士透露。
事件還在持續發酵，整個催收行業都為之震動。
很多催收公司都召開了緊急會議。“停工整頓，生怕波及到我們。”一位催收公司的創始人吳百禾稱。
他們公司這兩天已緊急召開了三次會議，對所有的催收員強調了三點：
第一，絕對不能冒充公檢法和監管機構催收。
第二，絕對不能有過激語言。
第三，絕對不能過度騷擾借款人，以及騷擾借款人的家人。
行業極為擔心，這是一次規模行動，而非簡單的個案。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緊急觀望。
“到了年底，對於催收行業的管理，會越來越嚴厲。”接近監管的知情人士透露，對於行業來說，恐怕年關難過。
今日晚上，深圳萬乘的高層回應稱，警方基本已認定，是員工個人所為，並非公司行為，“下週一公司會恢復正常運營”。
02 誰是萬乘？
深圳萬乘的背景，確實不凡。
據官網介紹，深圳萬乘專業從事金融外包業務。
從其架構圖可看出，它已在全國64個地區開了分公司。
知情人士透露：“深圳萬乘目前應該有上百家金融客戶。”
而根據其官網顯示，深圳萬乘合作伙伴中，銀行就有52家，如中國工商銀行、中國銀行、新網銀行、網商銀行等。
除此之外，其合作伙伴還包括螞蟻金服、人人貸、招聯金融等93家非銀行機構。
“深圳萬乘總人數達到5000多人，在催收行業絕對是龍頭公司。” 知情人士透露。
一年前，深圳萬乘、湖南永雄、一諾銀華等催收行業的巨頭，聯合發起了“不良資產催收外包研究院”。
在今年年初，這家公司還獲得了光大銀行授予的"2017年度全國核心催收機構"獎。
可見，說深圳萬乘是行業龍頭，此言非虛。
背景如此雄厚的公司，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深圳萬乘的客戶大多都是銀行，而銀行的年底業績考核太嚴格了，一個月要考核兩次。催收公司的壓力巨大。”知情人士透露。
多位催收行業的從業者證實了這點：如果考核不達標，可能客戶就不會續單。
而面對巨大的考核壓力，一些催收公司或者催收員就有可能“過度催收”。
另一方面，就是人員管理難度大。
“人太多了，管理起來有難度，催收員良莠不齊，一些人為了提高績效，可能會鋌而走險。”吳百禾透露。
而在催收行業，這也不是“個案”。
排名前十的催收公司中，有4家都曾因員工問題，而被警方調查。
“催收是一個重人力的行業，對於人員的管理，是一個大問題。”吳百禾稱。
但任何員工出現問題，催收公司都難辭其咎。
“如果冒充公安是公司行為，公司鼓勵大家這麼做，那整個公司都要被調查。但如果是個人行為，公司也有疏於管理的責任。”知情人透露。
03 老賴狂歡
這一事件，除了影響催收行業之外，對另一個群體也影響巨大。
深圳萬乘被查消息傳播更廣的，並非催收圈，而是各大“老賴群”。
他們在各個社交網絡上集結，在論壇、QQ群、微信群上討論如何對付“催收”。
“催收老大都被查了，年底老哥們都可以不還款了。”群裡的成員相互打氣。
不可迴避的事實是，催收行業原本就存在很多問題。
“催收行業分層很嚴重，有非常正規、智能化的催收公司，也有很多毫無底線、只求業績的公司。”吳百禾稱。
不正規的催收公司，催收手段花樣百出。
冒充法院，給借款人發“傳票”，冒充公安，給借款人“警告文件”或“批捕通知書”，這都是極為常見的。
這導致催收和老賴們的矛盾不斷升級。
直到監管介入。
最近一年，金融監管趨嚴之後，對催收的監管也變得越來越嚴，行業不斷傳出被投訴、被調查的新聞。
監管介入後，確實清理了很多行業亂象，很多不正規的催收公司出局。
“催收員的工資都發不下來。”據業內人士透露，近一半的催收平臺倒閉，很多催收平臺裁員近半。
但另一方面，這也讓老賴們更加猖狂。
他們信息互通有無，各種催收手段都漸漸對他們失效。
這直接導致，整個行業的催回率下降三成。
對催收的監管趨嚴，這是好事，但與此同時，對“老賴”的處罰卻沒有加重。
“現在對老賴最大的處罰，就是限高令，不能坐飛機坐高鐵，也不能住三星以上酒店。”一位借貸用戶稱，他們對於這樣的懲罰，根本不在乎，“我可以坐大巴坐公交，依然能活得很好”。
因為“顧此失彼”，行業的現狀是：老賴崛起，催收委屈。
行業龍頭的被調查，說明監管對於催收行業的整治，還在不斷加強。
但催收趨嚴的同時，對老賴的懲罰，也應該相應增強。
如此一來，行業才能走入一個正循環。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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