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業世界中,人就是一個公司最有價值的資源。一個人可以成為公司裡的孤膽英雄,直接達成一筆重大交易;而他的失敗可能就意味著失去一名重要客戶。有的人可能手握強大的人脈,能隨時調動各種資源。
簡而言之,人在本質上,就是商業社會里的“硬通貨”。評估個人價值和影響力的方法之一便是考量“人力資本”。簡單來講,人力資本就是一國人口健康、知識以及技能的總和。確保人們擁有充足而穩定的醫療與教育機會,就是對人力資本的支持與鞏固。
投資於教育和醫療有百利而無一害,但這引出了一個重大問題:為什麼沒有更多的國家優先考慮這項投資,從而讓本國人民有繁榮發展的機會?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了解一些相關的歷史背景。
儘管人力資本的定義相對簡單,但它的歷史卻頗為複雜(偶爾還會引發爭議)。在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得益於勞動經濟學思想領袖雅各布·明瑟(Jacob Mincer)和後來的諾貝爾獎得主加里·貝克爾(Gary Becker)的努力,人力資本迎來了一個重要時刻。
人力資本的概念本身並不新鮮。事實上,凱克(B.F. Kiker)在1966年的《政治經濟學雜誌》(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上發表的一篇文章證實,幾個世紀以來,經濟學家們一直在試圖量化個人人力資本。1691年左右,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人物威廉·佩蒂爵士(Sir William Petty)的工作,就是“給勞動者估價”。19世紀,德國經濟學家恩斯特·恩格爾(Ernst Engel)甚至提出了一個數學公式,用以計算26歲之前“生產一個人的總成本(忽略利息、折舊和維護)”。
儘管二戰後人力資本這一概念的人氣不斷上升,但在196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西奧多·舒爾茨(Theodore Schultz)指出,有些人仍在猶豫是否應該使用這一術語,因為這一術語暗示著奴隸制,甚至暗示人力就是一種商品:“將人力視為一種財產來對待,通過投資可以使其增值。這樣的認識與人們根深蒂固的傳統價值觀背道而馳。”
然而,舒爾茨本人強調了人力資本對於經濟繁榮的重要性,並指出:“人們其實都在對自己進行投資,而且這些投資的規模還相當大。” 這一說法從本質上詮釋了人力資本帶來的效益:“即這些投資是對人及其生活質量的投資 —— 包括對就業、壽命等方面的投資 —— 而它帶來的影響可不僅僅是幾組數字。”
// 投資於醫療和教育,效益巨大 //
對於經濟的繁榮增長與發展而言,培育人力資本是基礎而重要的一環,也是培養受過良好教育、準備充分、有意願且有能力應對21世紀諸多挑戰的人才的關鍵所在。而且醫療與教育密不可分:如果人們都身心健康,那麼他們當然能更好地積累自己的聰明才智並培養出優秀的專業技能,為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做出貢獻。
此外,優質的教育對自身的健康也有益處:2006年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發表的一篇論文指出,“每增加四年的教育,就可以使5年死亡率降低1.8%;它還能將心臟病風險降低2.16%,糖尿病風險降低1.3%。”
優先考慮對教育與醫療進行投資,已被證明具有巨大的經濟效益。例如,越南在改革教育和醫療體系的同時,其GDP自1985年以來增長了1500%。2008年《教育者未來》(Education Next)的一項針對50個國家40年中GDP增長率的研究發現,當“一個國家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變得更長,其隨後幾十年中的經濟年增長率也會更高。 平均受教育年限每增長一年,經濟增長率就會提高0.37%。”
非洲領導學院(African Leadership Academy)主席兼創始人弗雷德·斯萬尼克(Fred Swaniker)說:“對人力資本的投資是一項長期的創造社會財富的過程,這讓我們能夠推動發展,並真正解決我們最棘手的問題,抓住對我們來說最大的機遇。”
// 人力資本投資有著廣闊的全球機遇 //
未來幾十年內,全球人口結構將迎來鉅變。關鍵是,世界老齡化趨勢嚴重。聯合國預計,到2050年,65歲及以上人口的比例將增加一倍,14歲以下兒童和15-24歲之間的年輕人的比例卻都會下降。為了確保受過教育、身體健康的人才能取代那些即將達到退休年齡並離職的員工,挖掘並鼓舞年輕一代發揮潛能至關重要。
如果這種推斷正確,那麼非洲將擁有全世界最多的年輕人:到2035年,非洲大陸會有11億勞動力人口。非洲也是最年輕的大陸,平均年齡目前只有19.5歲。
顯然,非洲有塑造未來一代的絕佳機會,這同時也是非洲社會和經濟發展的當務之急。解決方案就是以“人力資本”為中心。例如,在2016世界經濟論壇發佈的人力資本指數中,表現最好的兩個非洲國家:毛里求斯和加納,就提供了堪稱典範的模型。
毛里求斯實現了全民免費教育和醫療,同時,他們還在修改高等教育課程,以便培養出更能適應現代技術和市場需求的人才。過去20年,加納政府一直注重衛生保健方面的投資,並發展出多項旨在解決嬰兒、兒童和孕產婦健康問題的政策和倡議。儘管2017年的數據顯示,加納的孕產婦死亡率有所下降,但從1995年至2014年,這個比例仍然很高。令人欣慰的是,加納的人均預期壽命在同一時間段增加了四年多,嬰兒死亡率也下降了50%。
非洲並不是唯一趕上了人力資本發展機遇的地區。據世界經濟論壇2016年人力資本報告(World Economic Forum’s Human Capital Report 2016)顯示,全球超過三分之一的勞動力尚未發揮他們的最大潛能和經濟潛力。換句話說,增加教育和醫療投資是一個全球性問題,涉及所有國家。
例如,在世界經濟論壇2016年人力資本指數(Human Capital Index)中排名第一的芬蘭,雖然以其令人羨慕的教育體系聞名於世,但在2015年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中,芬蘭學生的閱讀、數學和科學成績卻在急劇下降,這可能是由經濟衰退後的教育成本削減所導致。
芬蘭作家、教育思想領袖帕斯(Pasi Sahlberg)在接受《華盛頓郵報》採訪時說:“芬蘭應該從這個研究結果中吸取教訓,削減教育支出會帶來惡果。在資源不斷減少的情況下,認為學生的教育水平還能繼續保持優異甚至繼續提升,這樣的期待是不現實的。”
芬蘭的選擇並不奇怪,這也意味著對人力資本進行投資,存在著更大的挑戰。對教育和醫療的投資往往並不享受最高的優先級,為什麼?原因之一就是資金的缺乏。斯萬尼克說:“國家和社會的資源有限,就難免存在對這些資源的爭奪。”
讓事情變得更為複雜的是,人力資本投資也並非萬能鑰匙。在一個國家行之有效的方案,應用到另一個國家時,就需要調整、修改以適應該國的特殊情況。而且投資和產出之間沒有一比一的絕對正相關性。以美國為例,美國在每個學生的教育上的花費略高於國際平均水平,但由於種種因素,美國學生的成績卻顯得落後。
無論如何,比起忽視人力資本將造成的惡果,所有的挑戰都算不上什麼。對醫療和教育的投資可能不會立即給人們帶來滿足或是經濟紅利,但終將迎來巨大的回報。我們可以把人力資本投資看作是一枚火箭助推器,有了它的助推,人們可以取得更多成就、變得更為健康、獲得更多滿足感 —— 經濟也會持續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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