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個人站在高處攻擊你,你是就地反擊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很多人認識龍應臺,是從《目送》開始的,龍應臺那種細膩的文筆很容易打動人心,我也是一口氣買了《親愛的安德烈》、《孩子你慢慢來》,這些柔軟的文字,一次次帶給我心靈的觸動。

文字中有深沉的悲痛如父親的逝世,有綿延的無奈如母親的蒼老,有深切的不捨如兒子的離開,有溫柔的片刻如朋友的牽掛,有人生不可擺脫的失敗和脆弱,也有必然的失落和放手,作者透過生命中的一樁樁小事,寫出纏綿不捨和絕然的虛無。

如果有個人站在高處攻擊你,你是就地反擊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龍應臺

《親愛的安德烈》一書,收錄的是龍應臺和兒子安德烈之間的36封書信。

那一年,安德烈十八歲,在國外求學,正值青春年華,有懵懂,有衝動,和我們每一個人的青春都一樣,騷動不安。

龍應臺給兒子安德烈的一封信中提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假設:

如果有個人手裡拿著一個彈弓,站在高處,對著你。你要反擊,是站在那低處呢,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如果有個人站在高處攻擊你,你是就地反擊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龍應臺

這個問題細細思考,很見智慧。

我們每個人在生活中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對手”,受到各式各樣的攻擊。即便戴上面具,躲在電腦之後,稍不小心就會遭遇到無腦噴子的惡意攻擊。有時他們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抨擊打漁是不人道的,不尊重生命,是破壞自然生態的惡劣行為,人類一定會為此在若干年後自食惡惡果……他們評論時事,評論歷史,評論偉人,一切都似乎與他們的價值觀格格不入。

和他們吵,除了浪費時間,自討沒趣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放在更高的一層維度上來講,人民是否要抵抗暴政?因為極權統治的特徵就是——政府佔據制高點,人民在低處,在“彈弓”下討生活,他們永遠不可能搶到高處。而且跟極權合作的人,還可以振振有詞說,我這是在“迂迴作戰”,想辦法站到高處去,再為人民說話。

如果有個人站在高處攻擊你,你是就地反擊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龍應臺與安德烈

龍應臺在信中對此事的態度,也有些無奈。她在信中對兒子安德烈說:這個世界裡,見風使陀的投機者絕對是大多數。所以,“勇氣”和“智慧”永遠是稀有的品質。更何況,“暴虎馮河”的勇氣和“謀定而後動”的勇氣,有時候很難辨別。投機和智慧,看起來也很貌似。真假勇氣和智慧的細微差別,在《左傳》和《戰國策》裡很多,希望有一天你能讀到。

《左傳》記錄的是春秋時代的歷史,而《戰國策》則是一部記錄戰國時期縱橫家思想和語言的著作,它們都具有較高的史學和文學價值,在人物描寫上頗具特色。 《左傳》中許多歷史故事充分反映了古人的智慧、勇敢和鬥爭的精神。比如《鄭伯克段於鄢》、《燭之武退秦師》、 《曹劌論戰》、《唇亡齒寒》、《量力而動其過鮮》等。《戰國策》也如是。

如果有個人站在高處攻擊你,你是就地反擊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蘇格拉底的朋友克瑞多到監獄去試圖說服他逃獄時,蘇格拉底和他進行了一場道德辯論:

蘇:是否應堅信,不管多數人怎麼想,不管後果如何,不正義就是不正義?

克:是。

蘇:所以我們不能做不義之事?

克:不能。

蘇:也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以暴治暴?

克:不能。

蘇:········也就是說,不管別人怎麼傷害了我們,我們都不能報復,從而去傷害別人。但是克瑞多,你要仔細想想,因為這種想法從來就不是多數人的想法。信不信服這種想法的人分歧嚴重,彼此完全無法溝通。

自己和“多數人”格格不入時,是堅持還是妥協?個人被權力打擊時,是反抗還是接受?為何接受又為何反抗?如果接受又如何反抗?蘇格拉底依靠的是一個理性的邏輯。《左傳》裡也常有理性和權力的兩種邏輯的衝突。

如果有個人站在高處攻擊你,你是就地反擊還是先站到高處再說

所以,龍應臺在教育正值青春期的兒子安德烈時,告訴他:你不是唯一一個必須思考怎麼去“應付”那極為複雜的人際關係的少年;人際關係,其實往往是一種權力關係,從老子、孔子到蘇格拉底都曾經思索這個問題。比如你的英文老師對你所造成的難題,只是一個小小的訓練吧。譬如說,在你決定上課睡覺,不寫作業之前,你是否思考過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你是否思考過,用什麼語言可能可以和他溝通?又或者,什麼形式的“反叛”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收穫或者災難?你是“謀定而後動”或是“暴虎馮河”?你想要達到什麼?你的邏輯是什麼?

龍應臺談到如何確定對方就是你將來的人生伴侶時,說:人生像條大河,可能風景清麗,更可能驚濤駭浪。你需要的伴侶,最好是那能夠和你並肩立在船頭,淺酌低唱兩岸風光,同時更能在驚濤駭浪中緊緊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換句話說,最好她本身不是你必須應付的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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