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看它多賺幾個億

膽敢跟好萊塢《毒液》和《神奇動物2》正面硬剛的國產片,長什麼樣?

上週末就有這麼一部“不怕死”的國產電影,憨憨皮皮地殺了出來。

先說結論:好看,絕對好看。

好看到什麼程度?

沒什麼錢投入宣發的小成本電影,上映後收割到了烏泱烏泱的自來水。

儘管首日票房才幾百萬,但它值得拿最少五億以上票房,十億都不過分……這部電影的演員們值得至少一個影帝和一個影后……@韓寒

值得高興的是,從昨晚開始,這部國產片的單日票房居然開始反超《神奇動物2》。

但肉叔還不滿足……

它值得每個人走進電影院為它鼓掌——

無名之輩

A Cool 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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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說電影的名字《無名之輩》和演員陣容:

陳建斌、任素汐、章宇、潘斌龍、王硯輝……

這幫人吧,說是“無名之輩”不至於,但除了陳建斌,其他幾位肯定也沒法叫大明星,最多算是大眾熟臉,介紹他們的時候啊,往往還得帶點解釋。

任素汐,《驢得水》裡的張一曼啊!章宇,《我不是藥神》裡的黃毛啊!王硯輝,法制節目裡的落網……不不不,是《烈日灼心》裡演罪犯的啊!

不知名不丟人。

對演員而言,能被觀眾記住角色反而值得驕傲。

有這幫“無名之輩”在,傻子才信這電影是“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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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呢,大體上由兩條線組成。

尋槍線。

工地上挖出一杆還能用的土槍,保安馬先勇(陳建斌 飾)想通過上繳立功,走走門路當協警。

可好端端被裹在油氈裡的槍,被掉包了,換成了一把玩具水槍。

一根筋的馬先勇決定,自己去把丟了的槍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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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劫線。

馬先勇發現槍被掉包的當天,城裡發生一樁持槍搶劫案。

打工仔眼鏡(章宇 飾)和大頭(潘斌龍 飾),持槍搶劫了銀行……旁邊的手機店,窮途末路下,兩人鑽進民房,沒成想房裡有人——

殘疾人嘉旗(任素汐 飾),正好高位截癱的嘉旗一心求死,變著花樣羞辱和激怒他們。

兩個匪徒想走吧,又怕嘉旗喊人;殺了她吧,又真下不去手。

雙方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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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輩》的故事精巧,不僅僅是兩條主線各自推進最後交織在一起那麼簡單,還用了大量的支線劇情,推動和粘合最終的爆發戲。

甚至在最後警方伏擊持槍悍匪的高潮戲,還在耐心地粘合主線伏筆——

大頭意外撞上埋伏好的警察,本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吧?結果……

警方以為大頭是良民,讓他趕緊走不要被誤傷;心裡有鬼的大頭,慌慌張張地趕緊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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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輩》的好笑之處也在這。

全程都在製造錯位的反差,給觀眾一個上帝視角,看這群人被矇在鼓裡,自以為是地犯蠢。

蠢賊放著銀行不搶,反而搶了隔壁手機店;逃跑時捏著摩托車離合油門踩到底,翻車;逃進嘉旗家裡,發現剛剛慌亂中搶的是一堆模型機;明明毫無抵抗力的殘疾人,偏偏把兩個悍匪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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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蠢賊在嘉旗家裡上藥那段啊,肉叔聽見電影院裡笑抽了好幾個(星期天廣州五一影城那場笑得踢座椅靠背的兄弟你在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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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大堆烏龍事件,又被遙遠的貴州口音和刻意安排的語言梗,刷上了一層厚重的不真實感。

眼鏡和嘉旗的西南官話對罵,帶著一股貴州酸菜魚酸爽嗆烈的熾熱氣息,簡直是肉叔今年看過最好笑的國產喜劇片段。

-嘉旗:數三聲你不開槍你都是個趴皮,一

-大頭:二三四算咯算咯

-嘉旗:你不是要開槍嗎?

-眼鏡:開你媽賣嘞麻花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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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輩》真的好好笑。

但不管有多像喜劇,《無名之輩》又不只是單純的搞笑。

肉叔在電影院笑得傻雞呵呵的,第一次錯愕,是大頭說出:老子不叫大頭,老子大名叫李海根!

是,在密集笑點的助攻下,你很可能完全意識不到,全片最重要的兩個角色,一直沒有吐露過真名。

這就是《無名之輩》的另一重精巧之處了。

它故意用搞笑做了一層自我偽裝的外殼,包裹著無差別攻擊的內核。

而《無名之輩》的攻擊對象,是在座的所有人。

打個比方,這片一開始就像是個遠景照,你看過去啊,只有一群面目模糊的蠢人。

隨後,就變成了特寫鏡頭,每個人都面目(動機)清晰,每個人都不一樣:

眼鏡和李大頭持槍搶劫,是為了“做大做強,再創輝煌”;工地保安馬先勇,勇闖妓院尋槍,是為了甩開保安的身份,當一名協警。

但最後,所有人又都變成了顯微鏡下的切片——

哪有什麼不一樣的人,看起來不一樣的美人和搓逼,都是一樣的肌理、褶皺、毛孔中的油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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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你看《無名之輩》繼續向下挖掘這幫人犯“蠢”的根源——

馬先勇對身份的執著,是為害死妻子害殘妹妹自贖和補償女兒的執念;

大頭對搶劫的執著,是為了蓋房子娶按摩女;

眼鏡的執念,是蹉跎了半輩子,總得乾點什麼讓人記住。

可問題是——

馬先勇,誰跟你說立功了就能當警察,當公務員考試、國家制度是擺設啊?

按摩女只是大頭自以為是的女友,人家從來沒說過他賺夠10萬就要嫁吧?

至於眼鏡就更搞笑了,嘉旗說得對啊,大哥你打劫時帶著頭盔呢,哪個曉得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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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每個人通往的都是更深的虛幻:人生不可避免的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感啊,看著都難受。

就像眼鏡最後被反手摁在地上,梗著脖子奮力抬頭看天上的煙花,含糊地念叨:狗日的,你耍老子,耍老子啊。

對他而言,老子搶劫、殺人,你們可以判老子、可以槍斃老子,你狗日不能這麼耍老子啊。

沒用,他還是被耍了。

肉叔之所以說,《無名之輩》無差別“攻擊”了所有觀眾,就是它把這種普遍的無力感,描摹得太到位了。

很多時候,你的自我救贖,像馬先勇殺進妓院找線索,不過是女兒眼中的不要臉;

很多時候,你的意氣風發,像眼鏡打劫時的放肆慶祝,不過是被人調侃的鬼畜素材;

很多時候,你的奮不顧身,像大頭奔赴按摩女的約定,不過是人家設計好的陷阱。

沒有意義,不值一提,還像笑話。

你是哪個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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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肉叔寫《灌籃高手》時,跟大家說:生活嘛,不就是這麼一個死結,由漫長的付出、短暫的收穫、難逃的遺憾纏繞而成。

其實就是想跟大家說,所有人都不得不面臨對自己的處境無能為力的時候。

《無名之輩》的構思,源自導演饒曉志,在飛機上聽到貴州老鄉堯十三的《瞎子》

肉叔超喜歡堯十三,他的歌有一種很奇特的力量:剛開始聽的時候,覺得嗚呀亂嚎,但越聽越心生悲涼。

幾年前的某個晚上,肉叔自己在家單曲循環《南方的女王》,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跟著嚎,嚎著嚎著就毫無徵兆地開始流眼淚。

《瞎子》有同樣的力量,歌裡唱:我日他墳我講不出話來,我難在嘛我講不出話來。

我旁邊一個大哥,剛聽到堯十三的怪誕聲線時,笑得很放蕩,然後笑容逐漸消失,聽到這句時,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你聽,唱調的荒腔走板,瀰漫著對自身處境逃無可逃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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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十三客串流浪歌手,饒曉志客串了前面貼罰單的交警

對了,韓寒說《無名之輩》值得拿回至少一個影帝和一個影后,我猜他是說扮演眼鏡的章宇,和扮演嘉旗的任素汐(實名批評一下陳建斌,煎餅老師作為老同志,老婆又是重慶人,在片中說的西南官話竟然是最差勁的,比山東人任素汐和東北人潘斌龍還不如)。

尤其是任素汐,她的表演,讓無力的嘉旗角色,變成了最有力的點睛之筆:

嘉祺高位截癱,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在悍匪闖進家門時,巴不得他們一槍斃了自己。

她敢死,這夠強大吧?她敢活,這更強大了吧?

而她自我建設的一切強大,都在小便失禁的那一刻轟然倒塌,只能哭著用最髒的字叫罵著:我日你媽你死遠點,不要碰我!

然後連脖子都失去力氣的看眼鏡和大頭給她換尿不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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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個瘋婆娘,死前的遺願是什麼?

特別荒誕,但又特別悲涼:被困在這副軀體裡的她,想拍站著的照片。

你知道掛著喜劇名頭的《無名之輩》有多殘忍麼?

它讓眼鏡和大頭,給稍微一立起來就軟塌塌垮掉的嘉祺,拍了一堆很好笑的照片。拿捆綁遊戲的搞笑,把無可奈何解構和重塑地更加無可奈何。

你知道我看的時候為什麼突然很難過麼?

我覺得每個人都是馬嘉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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