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是火”。
火是危險,是激情,是某種躍動的能量。而花朵,作為植物的慾望,擁有植物特有的靜默與柔順的氣質。它是純粹的美的化身,是沒有溫度的“另一種火”。
盛放的花朵在火焰裡燃燒。
這是蔣志的《情書》。
![蔣志:他用100%的心感知世界,以0.7%的鹽回饋](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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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志《情書》系列,藝術微噴
情書是獻給愛情本身的。
“美卻殘酷,這不是很像愛情嗎?”
蔣志 :
1971年出生於中國湖南省沅江市,1995年畢業於中國美術學院,現居住和生活在深圳和北京。
蔣志是在中國九十年代實驗藝術的背景下成長起來的藝術家。
他的作品具有廣泛的跨媒介性,涵蓋影像、繪畫、攝影、裝置、詩歌還有小說。
1999年,蔣志拍攝了一部紀錄片《食指》,記錄了詩人食指在精神病院的一些日常。直到2016年這部紀錄片才再次進入公眾視野。
紀錄片《食指》,1999,via飛地
“一位作家朋友彭希曦想去拜訪他,希望我陪他去,順便拍一些照片留作記錄。當時食指已經吃藥十幾年了,多年在精神病院,還一直沒有間斷寫詩,那年他正好是五十歲,我們常聽說‘五十知天命’,我也特別想去了解他,他的狀態,他的感悟,因為我一直對人的命運、人的精神性非常感興趣。也正好,邱志傑當時手上有一臺Hi8的小攝像機,我就借來帶著去了,然後在一年裡斷斷續續拍了幾次。”
紀錄片《食指》,1999,via飛地
“食指談日常生活及詩時,思維十分清晰。但有時會讓我們聽不懂,他的思維會時不時滑到那個年代混亂的記憶和狂想之中。交織在一起。他津津樂道。”
紀錄片《食指》,1999,via飛地
剪片子時,他們留下了正常交流、讀詩的詩人。那些令人心生不忍的畫面,被他替換以急速倒流的河水,替換以自導的一幕荒謬劇:廢棄的荒地上,兩個戴著白頭套的人,左右鉗制著中間的黑頭套人,然後對之拳打腳踢。
這使得紀錄片與魔幻現實主義的界限變得模糊。
紀錄片《食指》,1999,via飛地
舊屋舊竹椅上,詩人食指沉睡復醒,他衰老而疲憊的身體在起身後,又重重的落下。這是紀錄片《食指》中的一個鏡頭,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詩人食指似乎是耗盡了全部的能量,它閉上眼睛低沉的說:“老了”。
在這句哀嘆聲中,一個時代被終結了。
《散發之物16》,攝影、藝術微噴,80x120 cm,2017
《散發之物13》,攝影、藝術微噴,80x120 cm,2017
對於自己的創作觀,蔣志不願多做描述,他覺得這樣會限制觀眾的對於作品的主觀感受。
“藝術是創造感受、創造新的感知方式……不可以套進一個束縛裡去。”
他認為世界是在每個人的主觀作用下生成的,對人來說,沒有外在的世界。對於他的作品,從觀者的角度而言,有什麼樣的感覺生成機器,便能看到什麼樣的圖像,它取決於觀者自身的“預設”。
“2008年那個時期是我一個很大的轉折期,世界觀和創作觀都和以前有很大的變化,主要在於如何破除主觀與客觀二元的意識侷限,如果能明白王明陽所說的
‘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這句話,就能知道我要變化的原因,世界雖說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是歸根結底都是我們的顯現。”
《0.7%的鹽》影像,2009,8分 35 秒
2009年,蔣志邀請了香港女藝人阿嬌拍攝了作品《0.7%的鹽》。
當時無論哭笑都被惡語相向的豔照門女主角阿嬌,在蔣志的鏡頭前卸下角色和社會語境,還原成一個單純的人。
八分多鐘的短片,背景乾淨,只有女孩由平靜到漸漸啜泣的臉。
朋友和文朝曾用“空性”來評價這些作品:
事物既為空性,只餘下觀者心相。
2017年蔣志的個展“餘下的只是鐵鏽和星塵”即將開幕之際,他的老師去世了。蔣志立刻決定將展覽改為他老師的名字“範滄桑”。
範滄桑是蔣志高考前美術班老師。應該算是他最初求藝之路上的啟明星。
“範老師是我最敬愛的老師,我不得不如此做這麼一個展覽。用作品與他的作品對話,對我來說是最自然的一種追憶與感念吧。”
蔣志(右)與範滄桑(左)
“我能感覺得到範老師對我的賞識,這種專業上的賞識一直沒有中斷過,對當時正處於人生成長塑造最重要的時期,它可能在我父親過分嚴厲的教管之外,是另外一種我急需的精神依賴,像血液一樣源源不斷給我提供能量。”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之B-2017-09》,
油畫,120x180cm,2017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之B-2016-10》,
油畫,209x111.5cm,2016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之A-2015-05》,
油畫, 128x179cm,2015
除了圖像和影像,蔣志也的文字也同樣動人。
蔣志的詩。
《指甲》
無痛的 安靜的
如停止的風
如扮演最後命運的小小角色
如出示無常的碑石
鑲嵌在感覺的身體裡
是的,它們是
模擬死亡的利器,但
無疑不肯捨棄,
要不然不會一直在陪伴
也許
讓我們用來
把自己抓得遍體鱗傷
2011-2-16
《不需要》
不需要理由
不要往返不休的重生
比如
變成沉默
變成不需要
2010-9-13
蔣志從小就喜歡閱讀、寫作和畫畫,會花很多時間在上面,而在那個年代,家長們都不太願意小孩除了語文數學還做這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但那時的蔣志對這些卻瘋狂的熱愛,完全不顧經常捱罵或捱打。他當時只是覺得:
“你熱愛一個東西而花很多時間在上面,這是必要的,很正常。”
“高中的時候,暑假去外地學習美術,我有過三天沒有錢吃飯的經歷,餓得從沙發縫裡發現一顆花生都高興得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淚。十幾天只能吃饅頭加腐乳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學畢業幾年後,我在深圳主動失業,幾個月之後就身無分文,但是我那時還每天保持上午6點開始寫作到中午,午飯後帶著DV機四處拍攝,晚上看盜版碟的習慣,有次我逛進了一個菜市場,發現那裡每天都會有大量的蔬菜當垃圾倒掉,我一下子就感覺自己沒有生計問題了,我想我自己完全可以靠這些活下去,而且還可以不用去上班工作。”
生活的困苦並不能阻礙真正熱愛藝術的人逆風前行。
除了創作,蔣志私下裡還喜歡寫寫書法。每天都會花上半小時至一個小時來臨摹一些古代碑帖。
也會畫畫國畫,他稱這些為“無趣閒筆”。
“控制一小撮柔軟的毛,去形成變化無窮的線條,這對身心來說都是很好的訓練。還有太多的經典需要我去學習。”
他形容自己是一個無趣的人。
但他的朋友卻對他有著完全相反的評價,他的老友邱志傑說:
“像蔣志這樣有趣的人,如果不幸生活在極權社會,一定會被判定“有意思罪”,就地正法。”
有趣卻不自知,這或許就是蔣志的魅力所在。
而蔣志的作品就像他自己,需要親自去感受去探索,他不多說什麼,卻能從他的眼裡感受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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