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知青內蒙插隊實錄,牛糞灶煮雪水條件雖艱苦,但這些經歷難忘

1969年冬,妹妹第一次回京探親。全家喜出望外,熱鬧勁兒猶如過節。然而,十幾天的假期轉瞬即逝。考慮到天寒路遠,母親遣我陪伴妹妹踏上返程,送她回錫林郭勒盟阿巴嘎旗寶格達烏拉公社沙如塔拉大隊。

李鐵鈞

北京知青内蒙插队实录,牛粪灶煮雪水条件虽艰苦,但这些经历难忘

資料圖 新華社供圖 攝:鄒予

自北京出發,經集寧、賽罕塔拉、蘇尼特旗,至夏裡烏蘇,一路風塵與嚴寒。近兩天半的火車、汽車行程結束後,我和妹妹開始艱難徒步。

冬季的內蒙古大草原,早已冰雪覆蓋,遠處望去,盡顯遼闊、靜謐。偌大個草原,只有我和妹妹頭頂皮帽、雙肩揹包、身著皮大氅(即白皮板朝外、皮毛朝內、過膝的長大衣),腳穿長筒厚氈靴,默默地、氣喘吁吁地踏著深雪趕路。

雪,把草原夏季的小路和車轍覆蓋得無影無蹤,增加了我們行進的難度。妹妹一直在前面探路、辨認方向、尋找目標……她一聲呼喊,打破了我的擔心:“哥,前面的浩特兒(一宅一戶的意思)就是我們的家!”我和妹妹三步並兩步地奔向前面的蒙古包。

這家主人——蒙古族“額吉”(相當於漢族“大媽或大嬸”的稱謂)看到妹妹,急忙迎上前,把妹妹摟在懷裡又是貼臉頰又是寒暄。進家落座,額吉給我倒上一杯濃香的奶茶,熱情地和我聊了起來,妹妹自然當起了翻譯。額吉誇獎妹妹勤勞、肯學,也很能吃苦,說:“她就像我女兒一樣,我們是一家人。”

當我和妹妹把從北京帶去的糕點、糖果和他們愛吃的醬菜一一送上,額吉恭敬地站起身,雙手接過並連聲道謝。妹妹專門給他們帶去的望遠鏡,令他們喜出望外。

入睡時分,額吉特意為我備了一條大皮被(多張羊皮毛縫在一起的被子),她微笑著對我說:“孩子,來到草原,不能讓你受凍。”

次日,為迎接我的到來,額吉家特意宰了一隻肥羊,以示款待和接風。這一家人平易、坦誠,沒有多餘的客套兒,我很快便融入到他們暖暖的情誼之中。

在額吉家飲食起居,我初步觀察、瞭解了牧區的生活。就說每天飲用的奶茶吧,每日清晨,額吉把戶外的存雪(冬季主要用水來源)一盆盆剷出,倒入蒙古包內牛糞灶上的大鍋裡,再取幹牛糞把灶點燃,當雪被燒成開水時,再將一個裝滿紅茶的大紗布包放入鍋裡煮,待茶香溢出,取出茶葉袋,把擠好的牛奶入鍋煮沸成奶茶,就是牧民們每天的“飲用水”了。

我還看到額吉每天要承擔做飯、拾荊條(引燃牛糞用)、拾牛糞等繁瑣家務,那是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日常勞作。

牧民家的青壯年個個威武英俊,早霞之際,他們趕上羊群、牛群,帶上乾糧,騎馬放牧,揚鞭而去;日照西斜,聽到由遠而近的羊群、牛群的蹄聲、叫聲,便知他們放牧歸來。每每,下馬後,他們會饒有興致地從寬大的蒙古袍中掏出買回的美味佳餚或零星日用品。有時晚餐後,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會頗有興致撂上幾跤,勝敗無忌,不亦樂乎。

在草原牧區生活了十幾天,我親手體驗了拾牛糞,學會了把荊條切段再劈成荊條花(用以每日清晨引燃牛糞灶)。每一個生活細節的參與,都使我明白了牧區生活的樂趣與艱辛。

返京前,額吉一家為我準備了牧區的羊肉、蒙古族的麵餅,我一再致謝,額吉爽快地說:“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一家親!”質樸的話語,言簡義深。分手之際,額吉扶我上了駱駝,親吻我的臉頰並用簡潔的漢語說:“一路平安!再來!再來!”我頻頻點頭,眼淚奪眶。

至今,我仍然時常想起美麗富饒的“阿巴嘎”,想起慈祥可親的額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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