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親:我幫我娘回家

尋親:我幫我娘回家

1997年,我出生在魯西南的一個小村莊裡。在我們這,家家戶戶的農村婦人幾乎全能,從鞋子、被子到冬季穿的小棉襖,她們大都是自己做,樣樣精通。至於蒸饅頭、包餃子、炸藕合,更是不在話下。

每年快到春季時,各家各戶的媽媽們就開始蒸包子、炸藕合了。那時的我最愛串門,還總結出一套規律: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中午的時間段剛剛好。因為,此時的包子正出鍋,藕合也剛炸好。無論我進誰家的門,都是一陣香氣撲鼻。為圖個吉利,鄰居們往往會熱情招待我這個小孩兒,給我一個,嚐嚐鮮。

在我們家,這一切全都是例外。我的鞋子和棉襖,要不就是別人穿過的,要不就是爸爸帶著我去趕集,買最便宜的來穿。我也從未吃過媽媽包的包子,炸的藕合。

而我的媽媽在幹什麼呢?她既不會做鞋子 也不會包餃子,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各家各戶放鞭炮的聲音此起彼伏,小孩們都穿著新衣服,等著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她卻在家門口的小路上燒紙錢!

有時,沒人看著她的話,媽媽還會偷偷拿真錢去燒。也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起,我就覺得我媽與別人不一樣吧。我也從來不知道我媽為什麼燒,要給誰燒,直到稍微長大後,我才漸漸明白。

我媽出生在四川省的一個小縣城裡,在我媽稍微有點記憶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我媽從小跟著哥哥一起生活,為了補貼家用,她只好到家附近的工廠打工,也就是在那裡,我媽結識了人販子。

80年代,年僅17歲的媽媽被人販子從四川拐賣至山東的一個小村子裡,以500元的價格賣給了當地的一個光棍。人販子是怎麼花言巧語把我媽騙來的,我無從得知,我知道的那些消息,也是從我媽零零散散的記憶中拼湊出來的片段。

我媽被賣後,先後鬧過逃過,可都被當時的婆家給抓了回去。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勞的,我媽也只好認了命。

後來,我媽先後在那個小村莊裡生下了三個女兒。可是在重男輕女的農村,沒有生兒子是很嚴重的罪過。全家人開始嫌棄她,對她非打即罵。

日子越來越不好過,我媽想要回家了。她曾多次寫信給遠在四川的家人,但是每一次的信都未能成功寄出,全被買她的丈夫給藏了起來。

一天,我媽在整理床鋪的時候,發現被子下面是她寫給家人的一大疊信。我媽氣呼呼地跑去質問當時的丈夫:“你為啥把我寫的信都給藏了起來?”

“我就是不想讓你回去,我花了好多錢才買的你,就這麼讓你回去,我的錢豈不是白花了。”聽了此話,我媽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尋親:我幫我娘回家

後來,我媽在那家生的三個女兒越長越大,她的精神卻越來越差,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回家。有時,她還會產生幻想。比如家門前有車的聲音,她會立馬跑去,看會不會是自己的哥嫂來接她回家了。

可以說,我媽從來沒有像一個正常的媽媽那樣照顧過孩子。她當時的婆家人就更加容不下她,後來直接把我媽給掃地出門了。後來我媽經人介紹認識了我爸,不久生下了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就是我。

雖然組建了新的家庭,我媽卻還總是想著回老家,只是對家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她也會時常想她在第一個丈夫家生的三個女兒,病情也越來越嚴重。一點點小的事情就會刺激到我媽的神經,並被我媽無限次的在腦子裡放大。

記得在我八歲那年,我媽帶著我在家門口玩,有知道底細的幾個人從我家門口經過,不經意間對我媽提起三個女兒的事情。有人說:“你的那三個女兒都那麼大了,不知道還認不認你喲?”

我媽受了刺激,嘴裡開始罵罵咧咧,大罵白眼狼,嚇得他們慌忙從我家門口逃走了。 此後,我們家就沒有消停過。我媽開始在家裡大哭大鬧,怪我爸沒本事,不能幫她把她的三個女兒要回來,因為這是她當年同意嫁給我爸爸的條件。這一鬧,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開始的時候,我家門前總會圍滿了來看熱鬧的人,他們圍觀我媽發瘋了似的在家大吵大鬧。我爸是個老實人,也不吱聲,坐在一個低矮的木製板凳上不停地吸著旱菸,任由我媽鬧。

我安靜地躲在家裡的一個小角落,記住了每一個圍觀這場鬧劇的臉,他們有的笑,有的竊竊私語。這些臉讓我很厭煩,即使是他們來安慰我,我也覺得很虛偽。

最終,我媽還是千方百計地打聽到了姐姐們的地址。那一天,她拿著自己攢的雞蛋,興高采烈地去了。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她們的拒之門外。我媽罵了半天后,氣急敗壞的回到家,又開始了無休止的吵鬧。

我不懂我媽,明明有一個好好的家,卻還要再去認她以前生的女兒,整天埋怨我爸,整天嚷著要回四川的家。我替我爸感到委屈,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看不起她,甚至是恨我媽。

以後的每年,我媽都會犯上幾次病。每每這時,當我想要和別人一塊玩的時候,他們會指著我的鼻子告訴我:“我媽不讓我和你玩,你家裡又窮又髒,你媽還是個神經病,你也不是一個好孩子。”我真是氣瘋了,回家就和媽媽吵架。

記得上初中的那年冬天,天氣特別冷,屋簷上全是厚厚的冰凌。也就是在那個寒冷的冬天的早晨,我對我媽說了最狠的一句話:“為啥你的三個女兒不要你了?就是因為你整天吵,整天鬧,以後我也不要你了。”

我媽聽後開始哇哇大哭:“你們都是白眼狼,我生你們出來,給你們餵奶,要不然你們是怎麼長大的?”哭完之後,我媽又從家裡跑到大街上開始控訴三個女兒和我的不孝,還有我爸的無能。

對於我媽的這種行為,我爸早已習以為常。但是對於自尊心極強的我來說,這無異於是一種羞辱。因為她總會引來不少圍觀者,然後開始議論紛紛。

甚至,有人還會在我背後指指點點:“看,這個就是她的女兒。”我頓時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加快腳步飛快地逃跑,一到家我便哭起來。

我爸看著我很長時間,緩緩地說“你媽是被人販子拐來的,她也不容易,三個女兒不認她,家裡的地址也不記得了。你以後就不要跟你媽頂嘴了,順著她的心意來,她想說啥你就讓她說啥。這種病最怕生氣了。”

我爸雖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但她待我媽極好。削好皮的蘋果,他總要分給我媽一半。記得那時我媽得了乳腺炎,儘管我家窮,但我爸還是帶著我媽四處看病,生怕把病給耽擱了。我爸也是最支持我媽回家的人,他幫我媽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家庭地址,但是家的印象在我媽的記憶裡已經模糊成一個個小片段。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媽是被別人拐來的。我的心雖然軟了下來,但我還是依然會和我媽頂嘴。

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以至於我在青春期顯得特別叛逆。

每當我媽犯病,控制不住自己言行的時候,我就用自殘來對待我媽的歇斯底里,覺得這是一種有效阻止我媽犯病的方法。那個時候,盛農藥的容器還是玻璃瓶,我就用磚頭把它砸成玻璃渣,拿起玻璃渣,就往手上劃。

手上流的血越多,我就越開心。我甚至還想過喝農藥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是準備好了一切,卻又不捨得離開這個世界。

現在回想起來,我的行為還真是蠢。媽媽是病人,我為何要這樣直拗地對抗她呢?好在上了高中後,我才和我媽的關係有所緩和。我也不知道我和我媽的關係為何緩和,或許是人長大了,總該要懂事些了吧。

我媽的病往往會持續一個月。一個月過後,我媽就變得和正常人一樣。那時家裡窮,能吃上一條魚就已經很奢侈。我媽給我嫂子家做完農活後,嫂子給了她一條又大又肥的魚,我媽高興地把它放在冰箱。

“咱們等小青回來了再吃,她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魚呢。”我媽對著灶火旁忙碌的爸爸說。可是我媽並不知道我家的冰箱早已不製冷,等我從學校放假回來,魚早就壞了。

我生氣地對我媽說:“你就不知道拿出來看看嗎?還非得等我回來吃,一條魚就這樣壞了!”

剛剛到我肩膀的媽媽站在原地,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默默地忍受著我的責怪。事後我又開始後悔,但是倔強如我,從來不會向她道歉。

事後,我媽拿來從集上買的橘子討好我。我心裡當然清楚,她從來都不捨得吃。這些橘子,她肯定一個都沒嘗過。

我從我媽的手中接過來一個後,命令她吃。沒錯,是命令,因為她從來都是說不吃。“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扔了。”我深知我媽不捨得浪費,所以這一招在我媽那裡總是很靈驗。

儘管我媽也有清醒的時候,但是上高中那會,我還是會經常做夢,夢到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我媽又犯病了,我媽在家亂砸東西、罵我爸;我媽跑到大街上大哭大喊。於是,我還是想逃離。

2016年,在我的努力之下,我考上了離家幾百公里的一所大學。我像放飛的小鳥一般,輕鬆無比。只是我沒想到,當我拿著自己的行李去往學校的那一刻,我的心反而不捨起來,眼睛也許是被沙子迷了眼,反正流了淚。

我媽站在村口使勁地向我揮手告別,我沒有回頭向我媽做個回應。我心裡其實也知道,我媽並非總是處在糊塗中,她也會努力去向鄰居學習怎樣蒸饅頭,如何在寒冬到來之前,給一家人準備好過冬的衣物。

只是,她從來都學不上來。饅頭蒸得又小又硬,餃子下過之後,都爛在了鍋裡,像一鍋大雜燴一樣,皮和肉餡完全分了家。棉襖的薄厚不勻,衣袖之間永遠都是縫的歪歪扭扭。炒菜的時候要不很鹹,要不很淡……

不知是不是智商有問題,反正即使她一遍又一遍地做,卻從來都沒有一點進步。,我也永遠都是在責怪她,從未給過一點鼓勵。她等我指責完後重新來過的時候,我已經沒有耐心去教她。

事後,我又後悔自己的態度不好。很奇怪,親人之間也許就是這樣吧,越是愛得深,越是傷得深。

2017年,我讀大二。國慶回家,我媽又發病了,嚷嚷著要回家。一輩子都沒有出過縣城的爸爸除了安慰一下我媽,別無他法。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記性越來越差,明明東西是自己忘了放哪,卻要疑神疑鬼別人,甚至對別人大罵,弄得我去給人家登門道歉。帶她去看病,她卻認為自己沒病,硬說醫生是害她。好不容易拿了藥,無論我爸怎麼勸,她都不吃,還要把藥給扔了。

這些年,只要我媽犯了病,我爸就會求助我。因為能讓我媽消停的人也只有我了,我只能對我媽好言相勸,才讓她吃了藥。

這些年,她已經被折磨得越來越消瘦,眼神越來越呆滯。我不是不知道我媽這麼多年來心裡的一個疙瘩就是想要找到家,想要回家。或許,正是這個信念,她才沒有完全徹底瘋掉。

記得在我小的時候,聽我爸說我媽曾經寫過信給遠在四川的家人,還寄去了全家人的照片。可最後信被退回來了,原因是地址不詳。我媽不死心,依舊是寫了信跑到我們當地的一個郵局去寄信,就連郵局的人都認識了我媽。

2008年汶川地震,天上的飛機轟隆隆,一個接著一個經過我家院子裡的那方天空,電視上滿是抗震救災的畫面,我媽開始整天在電視機前默默地掉眼淚。我很反感我媽的這種行為,“啪”的一下,我氣呼呼地把電視機關掉。

可我媽等我走開的時候,還是打開,依舊是掉著眼淚。過了幾天,我媽的眼睛紅腫,不得不去看醫生。我知道她在擔心遠在家鄉的親人是否安好;知道她在想家;知道她想要回到那個有著父母氣息和記憶的四川老家。

那時,我也有想過要送我媽回家,但我那時哪裡有能力呢?而且,如果她真的回了四川老家,要是不肯回來了,我豈不是沒有了媽媽?所以,她越是想家,我就越是和她作對,不讓她有機會表露。

現在,我上了省外的大學之後,我發現我也時常會想家,會想媽媽。我意識到,我媽這30多年來,或許一直都是在這樣的痛苦中度過的,她內心的執念一定就像農田裡的“牛筋草”一樣,在土壤裡越扎越深,除也除不掉。

村裡的老人時常說:“這就是你媽的命,誰也改變不了。”

我不信,覺得是時候為我媽做點什麼了。我第一次試著走進我媽的內心世界,問她:“媽,你想回家嗎,你還記得哥哥的名字嗎?”我媽點點頭。

“你把家人的名字都寫下來吧,現在的網絡這麼發達,肯定會找到的!”大概是覺得我是我們家文化程度最高的人,現在肯幫她了,她非常驚喜,顫抖著雙手,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下了兄弟姐妹的名字。

回到學校後,我替我媽在“寶貝回家”和“等著我”的網站上報了名,並上傳了相關信息和資料。本來我沒有報什麼希望,結果有一天,志願者聯繫到了我,說願意幫我。

我既驚喜又忐忑,將志願者要我填寫的資料仔細地讓我媽回憶,生怕出現一點的差錯。因為有些東西需要警方的幫助,我還從學校請假回到家中的派出所去開材料。

開材料的民警知道了我的來意後,得知我家的情況,很順利地給我開了證明。我回到我們村,村裡的人毫不掩飾地對我說:“你媽年紀都這麼大了,還去給你媽尋什麼親喲,你就不怕被騙嗎?”我笑了笑,沒理他們。

也有人說風涼話,認為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尋找,但是我堅持了下來。

終於,好消息傳來了。寶貝回家的志願者又聯繫到了《等著我》欄目組,在他們的聯合幫助下,臨近2018年春節前夕,志願者給我發來了舅舅家的聯繫電話。我立馬歡呼雀躍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媽媽。

就這樣,我幫我媽媽聯繫上了她的家人,找回了她心心念唸了30多年的家。電話一接通,舅舅和媽媽確認了彼此的身份,哭得唏哩嘩啦。兩人的情緒穩定後,交換了這麼多年來缺失的信息。

原來,媽媽被拐那天,舅舅他們等到很晚,發現她還沒有回家,就沿著大街四處去找。想著這麼大的人,應該不會有啥事,也找了幾回,卻沒有找到。後來,舅舅一個人要支撐全家,沒錢也沒精力,只好作罷。

這些年來,舅舅過得也並不容易。舅媽很早就去世了,舅舅的眼睛本來不好,還得獨自一個人拉扯著表哥。老了後,他的眼睛幾乎看不到了,所幸還是拼著命給表哥買了房子,娶了媳婦,也有了孫子孫女。

熬出來後,舅舅心裡唯一掛念著的只有自己被拐的妹妹了。可惜,時過境遷,他想找也無從找起,當志願者聯繫上他時,他既震驚又興奮。在電話裡,他急切地要媽媽儘快回四川一趟。

爸爸也很高興,連聲說:“我被你媽纏著要送她回家纏了20多年,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媽的,想了這麼多年,你媽終於可以回家了。”

考慮到父親身體不好,媽媽又從沒出過縣城,2018年暑假,我陪著媽媽一起坐上了去往四川的火車。我爸本來有些擔心我,害怕我在外面會遇到什麼意外。出發之前,我確實心裡有些打鼓,但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毅然領著我媽踏上了回家的路。

或許在我的潛意識裡,我覺得能夠幫助我媽回家的,也就只有我了。

在火車檢票的時候,我媽緊緊地拽住我的衣角,我想大概是怕我把她弄丟了吧,又或許是我媽又想起了30多年前的那次拐賣,心裡依然害怕。我乾脆用手把她摟過來,攬著她的肩膀。

從我家到我媽的四川老家,我倆一路各種轉車,花了兩天三夜,終於到了舅舅的家門口。舅舅和姨媽早已等候多時,他們拉著我媽的手,不眨眼地看著我媽,又是哭又是笑,不斷地說著:“你和以前完全變了樣喲,那個時候你又胖又白,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瘦了?”我媽沒說話,只是用手一個勁地抹眼淚。

中午,一家人吃了三十多年來才等到的團圓飯。舅舅喝了很多酒,眼睛紅彤彤的,眼淚一直含在眼眶。他問我媽:“你在那邊住的什麼房子?家裡邊的人都對你好嗎,過得怎麼樣?那三個女兒真的就不認了嗎?”

我媽的眼淚也刷刷地掉落,說家裡一切都好,只是不願再提起那三個女兒。

舅舅又把臉轉向我:“你媽這些年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孝順你媽。”“舅舅,我會的。”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子想的卻是我各種花式責罵我媽的場景,眼睛不由得也溼了。

中午吃過午飯,舅舅和姨媽領著我媽到處轉。他們去了我媽以前上過的小學,玩過的街角,還有外公外婆在世時住過的大瓦房……我媽的記憶一點點地被喚起。

“我記得我以前的小學不是這個樣子,它變樣子了。”

“30多年了,肯定變樣子了。那個時候你就在這所小學上學,但你學習不好,只上到了三年級。”

“那個大瓦房,我小時候就是住在這裡,我住在最裡邊的那個屋子。”他們三姐弟一路逛一路聊,直到太陽下山。

在舅舅家住了一個月左右,我媽提出回家。對她來說,找到哥哥姐姐,看看他們就好,心裡邊也便沒有了掛念。臨走前,舅舅家知道我們過得並不富裕,塞給我們4000塊錢,再次叮囑我照顧好我媽。

坐在返家的火車上,我給我媽忙著接熱水。抬眼間,我看見我媽望著窗外流了淚。許是覺察到我在看她,我媽轉過頭,破天荒地對我說了聲“謝謝”。

我很赧顏,我媽雖然圓了她回家的夢,但是這條回家的路走得太過漫長,用了30多年才走完。 這30多年,她是得有多煎熬,才能堅持到現在。

現在,我媽的病雖然沒有完全好,偶爾還會犯病,但已經比過去好了很多。我也不再苛責她去做一個正常的媽媽,蒸的饅頭雖又小又硬,但是很有嚼勁。餃子爛在了鍋裡,也是一種混沌的美味。棉被雖然看相不好,棉襖穿起來也不舒服,但是暖和就好。

因為,這些全是我媽給我的蠢蠢的愛。

作者|青葦 在校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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