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薛光煒
五年前的一天，一位老者來到我辦公室，自我介紹說他姓劉家住在乾縣扳機廠，他告訴我說：“林則徐曾經到過乾縣，希望我在縣誌中記載下來。我問：“你怎麼知道的?"他說，他是省測繪局的退休職工，涇陽縣人早年在單位圖書室閱覽圖書時，看過一本《中華民族英雄》的書，其中有林則徐傳，該傳記提說過林則徐發配到新疆伊犁曾路過乾縣。
我認為這是一件值得考證的歷史事實，也是很有價值的信息，我要他拿出資料證據。他說：“有機會回到單位後再到圖書室查查。我想，林則徐到過乾縣，確實值得在地方誌中予以反映，遂讓他替我找資料證據。過幾天后，老劉又來到我辦公室，用筆很工整地抄錄了一些資料，但不能證明林則徐到過乾縣。我希望他把原始資料複印給我，並且能說清林則徐何時何地因何到達乾縣的？
因為我懶於讀書，沒讀過林則徐傳，希望走捷徑，有誰能直接告訴我林則徐何年何月何日因何到達乾縣。於是我打電話問市地方誌辦公室張世民，張世民告訴我說，市政協有個人在研究林則徐你不妨問問，看他知道不？後來，我沒打聽到市政協研究林則徐的那個人，林則徐到過乾縣的那件事也就擱淺了。
過了一年，我突發腦出血住院了，經搶救生命雖挽回了，但留有後遺症，偏癱半身不遂，也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天天守在辦公室上班。老劉去我辦公室找了幾次我，我在家養病，辦公室門老鎖著。有一天老劉敲開了我家的門，一進門就說，我最近才知道你有病了，再去你辦公室找你的時候，碰見一個女同志，一問，才知道你病了。她給我告訴了你的住址，我找來了。他來了之後，看著我問：“還認識我不？”我還有印象，但記不清他姓啥，就稱呼他：“叔，你就是告訴過我林則徐到過乾縣的那個人。”
他說：“對，你大腦還管用。我叫劉全印，兒子在乾縣扳機廠，我退休沒事，來你們乾縣十幾年了，主要是看管孫子，現在孫子大了，不用我看管了。我在涇陽的老家也蓋了房子，要回去住了，今天來一則告訴你，我將不再乾縣了，二則希望通過你們方誌辦，呼籲重視乾縣的歷史文化，最好能在乾縣林則徐曾經到過的地方建一個紀念碑，讓下子孫萬代知道這件事，也警示下一代人學習林則徐虎門銷煙的愛國主義精神，遠離毒品。
我說，乾縣是陝西曆史文化名城，素有文化大縣之稱，但林則徐來過乾縣建紀念碑之事，我無能為力。之後幾天，他來我家幾次，有一天，他興沖沖氣吁吁來到我家，（我家住在六樓）對我說，他打聽到乾縣一個收藏家收藏到林則徐到達乾縣時寫的長詩。因為我有病，不能外出走動，無法與人交談和交流，對外邊得事情幾乎是一無所知。想知道些什麼非常困難。於是我說：“劉叔，你再替我打聽一下，那個收藏家叫什麼名字，只要你能告訴我他的名字，我就能從他那兒得到收藏的詩。因為我在乾縣也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文化人，對文化上的事情差不多都知道。最後一次。老劉來到我家說，他打聽到了，文化局有個人叫趙明博寫了一篇《林則徐與乾縣北城門》的文章。我吩咐他替我去文化局一趟，那個寫文章的人是文化局長，請你代我問，他寫文章的資料從哪兒來的？他照我給他指說的地址找到文化局，給我帶來文化局編印的文化報刊《乾州藝苑》，上面刊登著趙明博局長寫的《林則徐與乾縣北城門》，其資料出處是衛生局原副局長收藏家趙勤博早年在西安讀書時收藏的林則徐詩抄和一本日本人出版的攝影畫冊。
林則徐到過乾縣的原委是真這樣的：
1839年6月3日。林則徐因虎門銷煙被清道光帝革職，發配新疆伊犁戍邊，經過一年戍途他一路為民辦實事。河南同僚還留他在河南幫辦水利。1842年8月，林則徐到達西安，在西安呆了很長時間，遂於妻子告別，踏上戍途，經過店張驛站，第二天到達乾州城北校場驛站，不料遇上大雨，道路泥濘。無法北上，遂在乾縣滯留了兩天。次日，與前來送行的兒子揮別，並給兒子留了一首詩，詩題是《出關別長兒》：
三男兩從行，家事獨賴汝。汝亦欲我從，奈為例所阻。茲來已數程，再遠亦何補。
忍淚臨交衢，執手為汝語。汝文雖衰令，餘勇或可賈。平生一念愚，艱危鯫身許。
過涉佔滅頂，坎壈乃自取。斧鑕猶可甘，況僅魑魅御。朝廷寬大恩，荷戈赴邊圉。
天其重要荒，吾豈憚行旅。行矣勿欷歔， 歸保門戶。汝母欠尪羸 ，護持慎寒暑。仕止隨所遭，修為力須努。語言訥鮮失，人事忍為主。
我其歸首位，汝勿忘在莒。雖有今日離，猶期他日聚。豈學謝幾卿，枉赴新亭渚。
後記：當我要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想找老劉核對某些事實，但他已找不見了。可能回到了故鄉。一個異鄉他客，關心乾縣文化事業，從此之後，再不會來到乾縣給我說林則徐的事了，也不會再呼籲建立林則徐紀念碑的事了......
薛光煒，陝西乾縣峰陽鎮薛家村人，1959年出生，曾任乾縣縣誌辦主任，《乾縣年鑑》主編、《乾縣詞典》主編、《咸陽大詞典》特邀編輯。2010年離崗。
本文作者 ▏薛光煒
本文來源 ▏鄉村麗麗
法律顧問 ▏陳剛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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