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大會》門外的脫口秀“後備軍”丨鈦媒體影像《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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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大會》等綜藝節目的走紅,讓很多人接受並喜歡上脫口秀,也激勵著一些人走上舞臺,努力想要成為職業脫口秀演員。然而從非職業變成職業,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脫口秀遠不只是張嘴說說笑話逗樂而已。

在國外一個成熟的脫口秀演員,要用六七年時間在線下劇場反覆演出和創作,累積下來精髓的段子,才有機會走上頂尖的綜藝節目。而國內綜藝節目大爆發,脫口秀演員卻不夠用,他們還沒來得及完成長時間的積累,就被行業推著往前走。

不論是憑藉天賦還是後天的努力,他們都發自心底熱愛這一行,也夢想著自己能夠在商業運作上有所成功。鈦媒體影像《在線》第80期走進了脫口秀的線下小劇場,在你所熟知的網紅綜藝和脫口秀大咖以外,還有很多暫不知名的脫口秀演員在這個舞臺上活躍。

呼蘭:兩個身份切換,講脫口秀是毫秒級的技術活

《吐槽大會》門外的脫口秀“後備軍”丨鈦媒體影像《在線》

2018年9月19日晚,上海,呼蘭在一場商演出中講脫口秀。

這名29歲的兼職脫口秀演員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精算系,目前是上海一家大型在線教育公司的IT技術負責人。11月,他作為嘉賓出現在了《吐槽大會》第三季第四期,還成為了Talk King。

一位曾觀看呼蘭表演的觀眾在自己的網絡日誌中這樣描述他:

學霸,長得特別像熊貓,但其實是個東北人,哥大精算系的碩士,講段子很好笑,他邊講會邊自己憨憨地笑,會讓人忍不住跟著他一起笑!

《吐槽大会》门外的脱口秀“后备军”丨钛媒体影像《在线》

6月23日,北京,一場商演中,觀眾被呼蘭講的段子逗得捧腹大笑。

“炸場”,形容的是脫口秀表演絕佳的現場效果。講脫口秀一年多,呼蘭頻頻“炸場”,很少“冷場”,在喜歡他的觀眾看來,他似乎天生就屬於這一行。

試圖尋找脫口秀“炸場”和“冷場”的規律的人恐怕要落空,因為這一行“非常玄學”,同樣的段子,不同的時間地點,觀眾不一樣,演員狀態不一樣,效果都會不一樣。呼蘭將之總結為毫秒級別的技術,差那麼一點時間卡一下沒說出來,觀眾也許就不笑了。觀眾以笑聲作為及時反饋,是脫口秀演員滿足感和快感的來源。

在脫口秀圈子,演員不以“數量”而是以“時長”來計算自己的產量:呼蘭一年多積累了大約45分鐘段子,這些段子都是他在上下班的地鐵上寫下,經過長時間多場次的打磨積累形成。在這行,這是一個比較高的產量。

呼蘭講的段子,大都跟自己生活有關,它們來源呼蘭跟人相處、旅行、看書,“我一般會寫我有認知的群體和事情,比如我說做技術的,我可以寫程序員的段子,我不會貿然寫醫生、警察,因為我對他們是缺乏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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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下午6點半,上海,下樓吃了晚飯,呼蘭匆匆趕回辦公室加班(左)。兩個多小時後,他騎著自行車去往一個脫口秀表演現場(右)。

晚上加班忙到9點,騎車去說一場脫口秀,回來繼續加班,呼蘭經常經歷這種難以形容的奇妙經歷。呼蘭管理技術團隊,加班是常態,他熱愛這份有挑戰的工作,也享受脫口秀舞臺。一年多時間,他在兩個角色中切換,從中間獲得不同的滿足。

“脫口秀給我即時的滿足和開心,工作給我長線的快樂和成就感。”通過工作獲得的滿足感,往往需要忍耐更多,克服更多困難,需要團隊協作和相對較長的週期。他從未跟同事提過脫口秀,也沒有提過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我工作上比較嚴厲,也沒什麼契機提這件事。”

雖然受到行業、觀眾的認可,還開了自己的半專場,呼蘭仍然還沒想過成為一名全職脫口秀演員。“我暫時看不到自己更多的天賦”,他對鈦媒體影像《在線》說,如果全職做脫口秀演員,他也許還是目前“每個星期幾分鐘”的創作量,他認為一個人的水平天賦跟空閒時間沒有關係,“如果給我更多時間我就能高產,那我可能會評估一下要不要全職做脫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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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日,北京,演出結束後的第二天,呼蘭在一家書店買書。

脫口秀在中國仍然是一種新穎的藝術形式。對呼蘭來說,脫口秀吸引他的是“表達”,是“釋放自己表達的慾望”,脫口秀演員在讓觀眾笑的同時說出自己想說的東西,表達自己的觀點,傳遞自己的價值觀。

在呼蘭看來,這與戲劇表演“塑造角色”完全不一樣,脫口秀是演員在秀自己,而不是在塑造角色。“你在臺上說的觀點是你自己的,觀眾看到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像看戲劇話劇一樣看到一個被塑造的角色,你在臺下是什麼人臺上就是什麼人,如果你想掩飾自己,反而會沒有人喜歡你。”

“演員在臺上和在臺下一個樣,真實表達觀點,不說違心的話,這是脫口秀跟其他語言表演藝術最大的不同”。

沈清:做脫口秀,天賦不值得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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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晚,北京,脫口秀演員沈清在上臺前練習。沈清24歲,入行一年半,是笑果文化的專職脫口秀演員,除了高密度地演出,她還負責公司的一些新人培訓工作。

脫口秀演出分為開放麥和商演:開放麥時長為一個半小時,對那些想入行的新人開放報名,一般對觀眾只象徵性地收一兩塊錢門票,開放麥是一個練習段子的場合,每場安排8到11位表演者上臺,每個人的表演時間6~8分鐘左右;商演則針對入行時間較長、獲得了市場認可的脫口秀演員,一場八九個脫口秀演員拼盤的商演票價在60~120元左右,每個演員時間在十到十五分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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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晚,北京,沈清在一場商演中。

入行以來,沈清累積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段子,也開過幾次半專場。半專場比較特殊,有大概半個小時是幾位嘉賓朋友的暖場表演,後面一半時間才是個人專場時間。所以每次半專場上臺第一件事,她都會問一下臺下觀眾是不是衝著她來的,她記憶最深的是第一次半專場,主持人是她的師傅史炎,現場觀眾都是衝著史炎去的,這件事也成了她自嘲的一個梗:我是第一個開半專場觀眾都衝著主持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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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9日晚,北京,1/2專場結束後,沈清同幾位觀眾合影。

從入行到開半專場,要經歷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沈清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她是同一批入行的人裡去開放麥最多的三個人之一,為了鍛鍊自己,剛入行時每場開放麥她都去參加,一天要跑好幾場演出。

去開放麥是為了打磨段子。“最痛苦的事是改段子,在開放麥反覆講,講一次改一次。”沈清手裡的段子,每一個都被她反覆講了很多次才成形,“一個段子可以不停地改,連續改一兩個星期,改到自己根本不想說它了。”

作為一個全職脫口秀演員,這是職業給她的壓力,逼著她必須要這麼做。這樣逼迫自己往往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在開放麥講完效果很好自己很輕鬆,另一種是講得不好自己無法享受這個過程。“不過還是享受這件事的時候多一點”,沈清對鈦媒體影像《在線》說,只有在每個段子在開放麥都有效果的時候,她才會把它拿到商演上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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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場演出結束,沈清和一位脫口秀演員朋友坐車離開,兩人聊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做脫口秀,我還處在靈光一現的階段,但是我的靈光也沒那麼頻繁,所以只能不停地逼自己。”她並不認為天賦是值得依賴的東西,天賦至少不如勤奮和堅持那麼重要,“要有龐大的創作量,才能有積累。”

沈清是一個敏感的人,她的創作內容也都是來源於她對生活的思考和捕捉:“我每天都會遇到很多事,每件事都有很多情緒很多想法觀點,但我要提煉出一個最小眾最好發展的情緒拿出來創作脫口秀內容,這就是我要主動思考的。”

小塊:這個行業要能養活演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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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北京,脫口秀演員小塊舉起眼鏡供鈦媒體影像《在線》拍攝肖像。

“記得小時候,我爸下班都會先去別人家聊會天然後才回家,這跟我現在一到晚上就出門講脫口秀是一個道理吧。”小塊對鈦媒體影像《在線》說,講脫口秀是他讓自己高興的方法,也是一個出口。場次排得多的時候,他一晚上要跑5個演出,這讓他“特別充實”。

“北京有四五家脫口秀俱樂部,如果你真的說得好,會有公司籤你,給你商演安排,這樣你靠講脫口秀也就能夠維持日常開銷。只是現在行業還不夠好,所以大家多是兼職。”小塊對鈦媒體說。小塊的同行裡,有地鐵司機、影視演員、程序員、快遞員、富二代、公務員、編劇、大學生、老師、交通協管員、律師、高管……他們背景各異,為了支撐自己的脫口秀愛好和夢想也各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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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日晚,北京,脫口秀演員小塊在一場拼盤的商演中。“我是為了逃離家庭而選擇在大晚上出門說脫口秀。”他笑著對底下的觀眾調侃自己入行的原因。

小塊是北京人,高中畢業後他從家裡搬出來獨立工作,跟外地來的北漂們一起住在地下室。在百貨商場服裝店幹了兩年導購,小塊拿著工作攢的錢開始做原創T恤,一直做了10年,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年賺了40多萬。靠著以前做生意的積累和現在房租的收入,小塊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脫口秀上。

2017年12月份他在“不屑”中看了一場糟糕的開放麥,現場甚至有演員說到一半不記得詞就下臺了。“當時我想,這說的都什麼啊,我說得比他們好!”懷著這種想法,小塊又看了幾場,最差的一場只有他一個觀眾,正當現場氣氛十分尷尬時,演員上臺對他說“你走不了了,必須留下來聽,因為門鎖了”。這樣,小塊堅定了上臺的信念。2018年1月30日,他在北京第一次走上開放麥舞臺,這時他才發現從觀眾變演員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一次演出完了,一個觀眾找到小塊加微信,小塊以為觀眾要誇他,沒想到對方問了小塊一個問題:“你們在臺上那麼尷尬是怎麼挺過來的?”

他還告訴小塊,每當自己生活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來看開放麥,不是因為開放麥讓他開心,而是他看到“這些演員這麼尷尬都能堅持,我有什麼過不去的?”

小塊熬過了那段難堪的時間,找到了狀態,受到噗哧脫口秀的邀約,開始走上商演舞臺。

“脫口秀演員入行都是因為看了別人表演,覺得別人說得不好,而認為自己能夠拯救這個行業。”小塊跟很多同行聊過,才發現大家入行時的心態基本上是一樣的,“脫口秀看起來門檻很低,但想走下去很難,是一個寬進嚴出的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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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開放麥現場,一位脫口秀新人向鈦媒體影像《在線》展示自己的筆記本。他把這個小本子放在兜裡,準備隨時記下自己的靈感。

到現場看脫口秀,觀眾總會被演員的段子逗樂,對脫口秀演員來說,寫段子靠的是負面情緒。“生活中的倒黴事會帶給每個人負面情緒,對脫口秀演員來說,用搞笑的方式說出不如意的事,就是在消解負面情緒。”小塊對鈦媒體影像《在線》表示,脫口秀的療效非常好,自從做脫口秀,他只要遇到喪的事情,就會想辦法寫成段子。

寫出一個段子只是開始,小塊要在不同演出場合反覆講,每次講完都要根據自己的錄音去修改。“有的內容,寫的時候問特別搞笑,但上臺卻冷場,問都要事後分析原因來修改。”小塊會一直把一個段子改到自己改不動了才暫時停手。

小塊積累的段子大約有30分鐘,其中有15分鐘能夠保證效果。所謂保證效果,其實業內也有一定的量化標準:比如一分鐘四個笑點,平均十幾秒鐘一個笑點,難點也在這裡,“十幾秒鐘說不了多少字,中間還包含鋪墊和梗。特別優秀的演員要做到每一句話都是一個鋪墊一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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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北京,噗哧脫口秀的一場開放麥開始前,已經到達現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一起擺放現場座位。

脫口秀在中國從無到有的爆發來得很迅速,演員們還沒來得及完成像國外成熟演員那麼長時間的積累,就被推著往前走。尤其是網綜的帶動下,成熟脫口秀演員的缺口很大,這也吸引了一大批年輕人從各行各業不斷來到脫口秀舞臺。

從業者介紹,直到到2017年底,全國能稱得上專業脫口秀演員的不到100人。衡量是不是專業,要麼看是否簽約,要麼看是否可以上商演。簽約是專業公司對演員實力的認可,商演則是觀眾對演員實力的認可。小塊希望脫口秀這個行業能夠繁榮起來,能夠支撐那些懷著夢想的人。“因為對大多數人來說,全憑熱愛去支持是不行的,這個行業要能養活他們才行。”

《吐槽大會》幕後編劇小羅:讀稿會緊張到心率手環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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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吐槽大會》幕後編劇小羅在住處。在《吐槽大會》他為主持人張紹剛撰寫臺本。

小羅在北京當過快遞員,在桂林老家火車站派出所做過協警,還在廣告公司做過文案策劃。2011年他開始在微博寫段子,2015年開始給《今晚80後脫口秀》投稿,這個節目他每期必看,對他來講看節目就像看雙色球開獎,如果“中獎”,他的段子被選中,他就能按照段子的搞笑程度拿到600元到1000元每條的稿費。

“送快遞一件2塊錢,寫一條段子幾百塊錢,感覺很值。”小羅的段子被採用過很多次,這給了他很大的信心,也讓他在段子手的圈子裡開始小有名氣。2017年,小羅加入笑果文化,成為編劇,從《脫口秀大會》一直寫到《吐槽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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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小羅住處。在2017年年會上,他獲得了公司的年度最佳新人獎。

“我們有兩三個同事給紹剛老師寫,他很尊重寫東西的人,因為他知道寫東西不容易。”小羅向鈦媒體影像《在線》介紹自己與張紹剛的合作,“我們寫完稿子都要跟他對,我們告訴他我們的寫作節奏和意圖,他偶爾會進行一些微調,我們之間像學生和老師的交流,他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覺得如果我們給他寫了東西他沒講好,他會不好意思。”

每期《吐槽大會》,小羅和同事要為主持人撰寫三千字左右的臺本,這三千字要帶出在場每位嘉賓,包含了大約20多個段子。節目錄制前有兩次讀稿會,讀稿會上,所有嘉賓的臺本作者坐在一桌,每個人輪流大聲讀出自己給嘉賓寫的稿子。

跟《吐槽大會》呈現的輕鬆搞笑完全相反,讀稿會的氣氛“很嚴肅很緊張”,小羅有一次甚至緊張到心率手環爆表。小羅說,之所以壓力如此之大,是因為公司領導都在,導演在,李誕也在,還有騰訊視頻的人,每個人都會仔細聽每一個字,“寫一個段子和講出一個段子,完全是兩回事,我不擅長講出來,所以更緊張。”“最難堪的是,當你讀完花了兩三天寫的稿子,全場鴉雀無聲,接著傳來導演的嘆息聲。”為了“離領導遠一點”,讀稿會小羅喜歡坐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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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小羅在笑果文化辦公室跟同事聊天。

小羅最有成就感的一個段子之一是關於潘粵明的,“我寫潘粵明曾經給自己改名叫潘廣光,意思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廣東人”。

小羅告訴鈦媒體影像《在線》,“潘廣光”這個梗是他杜撰的, “紹剛老師看到稿子還擔心沒法講好對不起我們,但是他講得非常好,以至於後來,潘粵明的粉絲都改口叫潘粵明為潘廣光了”。

“張老師講出的段子讓觀眾笑了,我就會有成就感。”小羅每一期節目錄制時都會在觀眾席裡坐著聽,感受自己的段子的現場效果,節目錄制前的熱場,張紹剛也會向觀眾介紹小羅,張紹剛評價小羅的段子是“騷浪且莫名其妙”。

在成為專職編劇之前,他也嘗試過成為脫口秀演員。他去過幾場開放麥,想要把自己的段子講給觀眾聽,但一上臺他就特別緊張,這讓他放棄了成為脫口秀演員的想法。

時間回到在北京做快遞員那幾年,小羅經常去德雲社聽相聲,“那時候德雲社的門票只有二十塊錢,岳雲鵬還只是一個開場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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鈦媒體影像專欄「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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