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記憶,是忘川的河。

回憶,是奈何的橋。

思憶,是彼岸的花。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沈園二首 /陸游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陸游三十一歲時曾在沈園與被專制家長拆散的原妻唐琬偶爾相遇,作《釵頭鳳》題壁以記其苦思深恨,豈料這一面竟成永訣。晚年陸游多次到沈園悼亡,這兩首是他的悼亡詩中最為深婉動人者,作於陸遊七十五歲重遊沈園之時。

“你去世已四十多年了,而我連夢裡也見不到你的身影,沈園的柳樹和我一樣都老了。連柳綿都沒有了,如今我已是古稀之年,行將就木,但想到你的時候,依然淚落潸然。”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江城子 /蘇軾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首《江城子》作於愛妻王弗去世後的第十個年頭,故有十年生死兩茫茫之慨。王弗在最美好的年華離去,也永遠定格在了小軒窗對鏡梳妝的樣子。蘇軾把對她的愛與思念,都依託在夢裡,寫進他的詩行裡。

“你我一生一死,隔絕十年,相互思念卻再也無法相見。如今的我四處奔波,灰塵滿面,鬢髮如霜。即使再相逢,你還會認得我嗎?”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浣溪沙 /納蘭性德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這首詞是納蘭性德悼念妻子盧氏而作,納蘭成婚3年後,妻子盧氏因難產而亡,年僅21歲。生離的無奈已令詞人哀愁,不期而至的死別就更令其腸斷了,從此以後,無論是亡妻的生辰、忌日,還是詞人身在家園塞上,始終沒有停止他的哀吟婉唱。

“曾經醉酒小睡,你怕擾了我的好夢,動作說話都輕輕的,不敢驚動;曾經我們以茶賭書,誰說得準就舉杯飲茶為樂,以至樂得茶潑了一地,滿室茶香。而如今,曾經那些以為最尋常的生活,卻都永遠不復存在了。怎能不教我懷念與傷心!”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離思 /元稹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唐德宗貞元十八年(802年),韋叢20歲時下嫁元稹,其時元稹尚無功名,婚後頗受貧困之苦,而她無半分怨言,元稹與她兩情甚篤。7年後韋叢病逝,韋叢死後,元稹有不少悼亡之作。

“曾經到臨過滄海,別處的水就不足為顧;若除了巫山,別處的雲便不稱其為雲。我倉促地由花叢中走過,卻懶得回頭顧盼;這緣由,一半是因為修道人的清心寡慾,一半是因為曾經擁有過的你。”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孤雁兒 /李清照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沈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這首詞明為詠梅,實為悼亡,寄託了詞人對於朝廷南遷後不久不幸病故的愛侶趙明誠的深摯感情和悽楚哀思。

“輕風中,疏雨蕭蕭的下著。此情景又催落我多少的淚啊。吹簫的人不再了,玉樓空空蕩蕩的,寸斷的肝腸又說給誰知呢?折下一隻梅,這天上人間,再也沒有人值得我寄贈了!”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半死桐 /賀鑄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賀鑄一生輾轉各地擔任低級官職,抑鬱不得志。年近五十閒居蘇州三年,其間與他相濡以沫、甘苦與共的妻子亡故,今重遊故地,想起亡妻,物是人非,作詞以寄哀思。

“我又一次來到蘇州,只覺得萬事皆非。你曾和我一起來,為何讓我獨自離去?我好像是遭到霜打的梧桐,半生半死;又似白頭失伴的鴛鴦,孤獨倦飛。我流連於舊日你我的居室,又徘徊於壟上的新墳。躺在空蕩蕩的床上,聽著窗外的悽風苦雨,沒了你,今後還有誰再為我深夜挑燈縫補衣衫!”

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我可曾見過你?

《木蘭花慢》/戴復古

鶯啼啼不盡,任燕語、語難通。這一點閒愁,十年不斷,惱亂春風。重來故人不見,但依然、楊柳小樓東。記得同題粉壁,而今壁破無蹤。

蘭皋新漲綠溶溶。流恨落花紅。念著破春衫,當時送別,燈下裁縫。相思謾然自苦,算雲煙、過眼總成空。落日楚天無際,憑欄目送飛鴻。

復古懷才不遇之時,曾遊蕩於江右武寧,當地有位富翁愛惜他的才華,將女兒許配給他。幾年後,戴復古突然提出離開,妻子追問下才得知他在老家曾娶妻。富翁知道後大怒,但戴妻卻依然以資餞行,送別戴復古後,戴妻投水身亡。十年之後,戴復古滿懷對亡妻的懷念與歉疚,在妻子的墳前寫下了《木蘭花慢》:

“我又回到這個地方,但你卻再也看不見了。小樓東邊的楊柳依然如舊。曾記得你我共同在粉壁題詩,而今牆壁殘破詩句無影無蹤。看著身上已經穿得破舊的春衫,清楚地記得這是當年送別時,你在燈下連夜剪裁製成。折磨我的是無邊無際的思念之苦,在暮色中仰望楚天漫無邊際,只能靠著闌干目送遠去的飛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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