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陳強
南珍珠泉是歷史名泉，金、明兩代都被列入七十二名泉，奇怪的是原是南珍珠泉附近的護城河中有一個五蓮泉，水勢很大，卻不屬於濟南七十二名泉的範疇，也沒有任何歷史記載，突然冒出來一般。南珍珠泉哪裡去了？五蓮泉又是從何而來？或是五蓮泉就是南珍珠泉？今天我們為您獨家揭秘。
南珍珠泉，最早見於元代《齊乘》收錄的金代《名泉碑》：“曰南珍珠，鐵佛巷東”，為別於白雲樓前（今珍珠泉大院內）的珍珠泉，故名南珍珠泉。關於鐵佛巷的位置，目前沒有史料證明其確切位置。明朝初年編纂的《大明一統志》和嘉靖《山東通志》均稱其“在府城內，鐵佛巷街東，今淤塞”；明崇禎六年《歷乘》載：“珍珠泉，城東南臨河，浮若珍珠，故名。又云一在德藩，又云一在鐵牛巷，今壅淤，莫辯其址”；崇禎十三年《歷城縣志》載：“南珍珠泉，城東南濠內，浮若珍珠。東注城壕，《齊乘》雲‘鐵佛巷’”。
可見，在明代，曾存在多個“珍珠泉”，在德王府者為“北珍珠泉”，在鐵佛（牛）巷者為“南珍珠泉”，明末，府城內原南珍珠泉已淤塞，“莫辯其址”，而位於南護城河的“珍珠泉”則取而代之，成為了新的“南珍珠泉”。
位於南護城河的南珍珠泉的位置最初也是不確定的。由於志書最早記載的城外南珍珠泉位於“城東南臨河”，因此，在崇禎《歷城縣志》的“濟南城圖”上，（南）珍珠泉在城東南隅的護城河南岸，即現在瑪瑙泉的位置。
崇禎《歷城縣志》
到了清乾隆年間，南珍珠泉位置在南門橋東，黑虎泉西的護城河南岸，即現在的五蓮泉的位置。據清乾隆年間管世銘《城南諸泉記》：“越南門橋而東，泉從石罅側出，碣曰‘胤嗣泉’，……又東數十步，為南珍珠泉。……甃石為池，深可七、八尺，清澈見底。泉自沙際達於水面，如萬斛珠璣，霏霏不絕。諸泉之觀，此為最焉。味尤甘洌。”
乾隆《歷城縣志》
到了清末以後，南珍珠泉的樣子變為了並排的多池形態，一池供人飲用，其餘幾池供人洗浣。據宋恕1908年所作《觀南珍珠泉》詩：“池中小石乃可數，四份畫三集浣女。人間顯眊莫非因，北珠泉入德王府。”詩中有注：“一池畫為四，留一供汲飲，其三供洗浣。”
1902年《省城街巷全圖》局部
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散文遊記中的南珍珠泉則是五個並排的小池：“下珍珠泉的路，要鑽過小城門洞似的那樣的門，才能突然看見迎面站在天空下的城牆，和躺在城牆腳下的城壕溝。泉在城壕溝邊，用丈把長的石條，砌成五個小池。只有一個不住地冒出一串串的水泡來，上升程度極其迅速，彷彿一大鍋剛要開沸的水一樣。”（艾蕪《珍珠泉和黑虎泉》）“護城河南岸下，有方池五，周以石砌，水深數尺，東西排列，均屬整齊，居東第二池內，泉珠滾滾，由底上騰，珠花連續，晝夜不斷。”（李子全《南珍珠泉及任泉記》）
1903年的南珍珠泉
從1903年的照片中可以看到作家艾蕪描述的“小城門洞似的門”和城壕溝邊五個小池組成的南珍珠泉。“小城門洞”向南為上坡，是通向司裡街的一條水衚衕，“小城門洞”上方的建築即為光緒地圖中南珍珠泉旁邊的“關帝廟”。
1942的照片中，南珍珠泉邊除了洗衣的婦女外，又多了些執筐的男人，那些大大小小的柳條筐是發豆芽的工具。上世紀三十年代至五十年代，來自濟南西北鄉匡山莊的村民來到南珍珠泉附近，利用泉水發豆芽、磨豆腐販賣，用泉水製作的豆芽、豆腐鮮嫩爽口，因此得到周圍居民和餐飲商家的歡迎，在南珍珠泉東面不遠，至今還有一處小泉池，名豆芽泉。一直是濟南護城河泉水邊一道獨特的風景。
在南珍珠泉對岸，則密密麻麻的堆滿了酒罈，這裡是勝紹南酒公司，民國初年紹興人範之傑在護城河北岸任泉附近買地建釀酒坊，由於泉水釀出的酒芳香醇美，色味俱佳，就連喝慣了北方烈酒的濟南人也喜歡上了這紹興味的南酒。在山東省第一次工農產品展覽會上，勝紹公司的紹酒榮獲金獎，可惜後來由於戰亂，勝紹公司於上世紀四十年代歇業。
1942年的南珍珠泉
解放後，“南珍珠泉”這個名字逐漸消失於民間，周圍居民將南珍珠泉的這五個小池俗稱為“五聯池”。1964年，濟南進行了城關地區防護設施建設改造，在拓寬南護城河河道的同時，將南珍珠泉改造成一個方形泉池的形式。因其水面清澈平靜，顏色呈墨綠色，像一塊巨大的玻璃，周圍居民都稱其為“玻璃池”。
1965年南珍珠泉（玻璃池）
1983年，濟南市園林部門進行泉水調查時，由於周圍居民都不瞭解南珍珠泉，只知道此處有“玻璃池”或“五聯池”，園林部門便將其命名為“五蓮泉”。同時，將“五蓮泉”附近河中心一處冒泡的泉水指認為“南珍珠泉”。
上世紀80年代南珍珠泉
由於歷史名泉南珍珠泉被錯誤的指認為河中心的幾簇水泡，噴湧量和可觀賞性較低，而真正的南珍珠泉被命名為“五蓮泉”，雖然噴湧旺盛，卻缺乏相應的歷史文化依託，因此在本世紀初競爭激烈的新七十二泉評選中，這兩處泉水雙雙落榜，成為南珍珠泉的一個歷史遺憾。如今，南珍珠泉泉址之誤仍在繼續，是時候還南珍珠泉的本來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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