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洪璧
11月8日，2018年維多利亞的秘密時尚大秀回到了主場——美國紐約舉行。
網友吐槽這場維密秀“集中國民俗家紡大成於一身的秀”“花床單大棉花富安娜床上四件套”“紅高粱模特隊去了維密”。中國維密第一人劉雯靠著氣場撐起了東北大襖，萬眾矚目的奚夢瑤走起臺步小心謹慎，被形容有氣無力沒吃飽飯。
迴歸主場的維密秀，和上海維密秀相比似乎冷清得多。
去年，奚夢瑤的一跤，摔上微博熱搜並收割3億閱讀量，百度指數也一路飆升至頂端。“她偷走了所有的聚光燈。”事後，有外媒如此描述她摔倒的瞬間。
維密天使的落地，讓世界最人氣的時尚漩渦和中國在這一刻發生連結。很多不瞭解維密內衣的鋼鐵直男們，也知道了時尚界的年度狂歡維密秀。
2017年維密秀，奚夢瑤摔倒瞬間
不過在九年前，這場狂歡和中國沒有什麼關係。直到2009年，劉雯打破了維密秀上沒有中國姑娘面孔的局面。在紐約第69團軍械庫的T臺上，她一身藍色內衣套裝，白色高跟長靴，融入幾何元素的裝扮，成為第一個登上維密秀的中國模特。
此後，她和身後的女孩們按下了開啟維密秀在中國大門的按鈕。湧入而來的還有滔滔不絕的維密商業浪潮，以及終於在中國揭開面紗的維密品牌。
特邀模特“大表姐”劉雯、免試入圍“小明”奚夢瑤、大中華區品牌大使之一“何仙姑”何穗、二戰維密的陳瑜，四位中國模特今年再次被維密選中，將登上紐約大秀的舞臺。
她們這一路走來的天使之路，既有機遇巧合，有流言非議。繼續站在秀臺上的理由，也並非都是依靠穩健的臺步。
2018年維秘秀場上的中國超模
當女孩成為天使
成為維密天使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像劉雯對維密最初選擇自己感到有些詫異，因為維密的歐美模特們都擁有“大胸部”。這一年她剛剛21歲。
1988年出生的劉雯，生於湖南永州一個工人家庭。2005年，為了贏得一臺“筆記本電腦”，報名參加中國新絲路模特大賽從此進入模特行業。比賽結束後，她開始了一個職業模特的北漂生活。
3年後，劉雯從一個名不經傳的北漂模特已經成為了世界超A模特，不僅登上了《Vogue》和《時尚芭莎》的封面，走遍了紐約、米蘭、倫敦和巴黎世界四大時裝週，還創造了亞洲模特時裝週走74次場秀的紀錄，堪稱“秀場勞模”。
一年後，劉雯成為亞洲第一個登上維密秀的模特，且第二年就獲得了自己的專屬翅膀。
對走上維密秀臺的模特來說，能獲得維密大秀的專屬翅膀，就像女演員拿到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獎盃，這是 “天使”的象徵。
成為維密天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當21歲的劉雯成為維密秀上第一個中國天使時，小她一歲的奚夢瑤才剛剛推開模特圈的門縫。
彼時的奚夢瑤，還在東華大學讀服裝設計和表演，原本是想成為一名設計師。2009年，她參加東方衛視的《加油！東方天使》和第26屆世界精英模特大賽，並從此出道。同年，她和世界上最大的模特經紀公司Elite成功簽約。
不過，直到2013年，奚夢瑤才出現在維密秀。她依然記得第一次去維密面試，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應，當時她心裡只想著“怎麼辦？”此後她連續四年，登上了維密秀，並在2015年擁有了翅膀。
和奚夢瑤同歲的何穗是一匹黑馬。在登上國際舞臺之前，她有4年幾乎沒有工作，月薪只有800元，一個月有29天都在等工作。有時候等一個月，就是為了當昔日火遍全國《非常6+1》李詠身邊30秒砸金蛋的禮儀小姐。
2011年何穗被拉夫·勞倫選中，成為該品牌第一個亞洲開場模特，同年和劉雯、杜鵑世界頂級超模上了《VOGUE》中國版封面，11月登上了維密大秀。至今，她是登上維密秀次數最多的中國模特，每次都能獲得兩套衣服，被網友稱為“維密的中國親閨女”。
不過，何穗第五次登上維密時，才獲得了翅膀。
2013年，15歲的法籍華裔陳瑜在微博上曬出了一張和劉雯的合照。劉雯是她的偶像。這一年，陳瑜初入國際秀場，而劉雯已躋身MDC世界超模排行榜第3名，入圍福布斯全球收入前十超模名單，是當之無愧“亞洲第一超模”。
4年後，陳瑜13歲時做模特的夢想，在上海維密秀上實現，她成為中國維密模特中最年輕的一個。11月9日，20歲的陳瑜和她的偶像劉雯，再次相遇在那個夢幻的T臺上。
2018年維密秀後臺的中國模特合照
天使的控制與失控
模特本身就是一個工廠，保持身材是最基本的質量考核。
劉雯曾在微博上爆出自己一日三餐，全是薏仁粥、水果、秋葵等低卡路里，零脂肪的食物，油炸食物只是她偶爾獎勵自己的食物。吃完之後也必須立馬運動消耗能量。
“當我比現在年輕十歲的時候，我並沒有照顧好自己。那時候我毫不顧忌，現在我在變老，我必須更加小心，照顧好我的皮膚，管理好我的身體。”2016年，劉雯接受外媒採訪時這樣說。
劉雯還會擔心得了感冒，走秀時鼻涕流出來了怎麼辦，突然控制不住噴嚏怎麼辦。但每次意志力都可以讓她撐到最後，她想這也是模特最基本的控制力。
178公分的何穗，常年讓身材保持在105斤。但比起體重，她要控制的是，如何用自己38碼的小腳控制住維密統一購買的40碼或41碼的高跟鞋。何穗經常在健身房裡經常做著用腳趾去夾毛巾的動作。這些無聊又累的訓練，只是為了能在臺上完全控制住那雙鞋。
何穗回憶，“維密的面試是所有模特面試裡，最讓人緊張，最殘酷的。”一刻都不能鬆懈，28歲何穗的腳上已經長滿了骨刺，像一個六七十歲老太太的腳。高跟鞋讓她的腳磨損得厲害。
19歲陳瑜最經常出現的地方，是健身房。她除了日常的健身，還會練拳擊和普拉提，她30秒可以跳80下跳繩。她喜歡美食，被譽為維密史上最能吃的姑娘。但備戰維密期間，她從來不敢碰任何甜食和油炸食物。
成為天使們，必須要學會控制，接受磨損，在燈光和焦點中控制、磨損、再控制。
也有失控的時候。
2016年的維密秀上，奚夢瑤被指出沒有保持好身材，腰間有了贅肉。去年維密秀宣傳期，又被眼尖的網友發現了小肚腩。
奚夢瑤此前在綜藝節目中表示過，“如果在維密秀上摔倒，可能會退休吧。”在秀前接受採訪，她還貼心地叮囑觀眾，“你們要看清楚哦！”
事後奚夢瑤食言了，她再次站在維密舞臺上
一語成讖。大家都看清楚了，這個上海姑娘在自己的主場上“猶如一袋溼水泥摔倒了”。
摔倒之後的奚夢瑤跪在原地，好幾秒愣是沒有起身，直到被巴西超模Gizele攙扶起來。奚夢瑤起身後，臺步鬆垮，晃晃悠悠地走到後臺。她忍不住抱住同伴哭泣。
失控的還有奚夢瑤的臉。
凹陷的太陽穴，高聳的顴骨，稜角分明，從出道開始，她的長相被稱讚為一張高級的超模臉。2010年奚夢瑤參與拍攝紀梵希秋冬大片，混跡在歐美模特中也毫無違和感。
隨著奚夢瑤開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她的臉也被造作了一番。太陽穴變得飽滿，原本冷峻的臉龐也變成了膠原感十足的蘋果肌，“好好的一張超模臉變成了網紅臉。”
和奚夢瑤一起失控的，還有那場備受期待的維密中國秀。
換票系統出了問題，臨時重新分配座位，入場券打印過程中又出現了機器故障。“看秀40分鐘，排隊一小時”，那天上海只有8攝氏度，名流們身穿晚禮服在混亂的現場瑟瑟發抖，一張邀請函被炒到35萬天價的現場兵荒馬亂，如同“大型廟會”。
維密秀不是沒有遭遇失誤的時刻。但秀臺上的模特前輩們靠應變自如的專業能力，很好地示範了化解危機。
只有奚夢瑤，一不小心成為了維密秀開創23年來第一個摔跤的模特，一個從高臺墜落人間的“天使”。
這一刻，昔日的天使墜入人間
天使落地，上帝在乎
網友普遍認為奚夢瑤的失控，是她平日將大部分精力花在參加各檔綜藝節目中，而疏於專業訓練。
模特遊走在T臺和娛樂圈之間，並不算稀奇。
劉雯在2015年參加了《我們相愛吧》明星戀愛節目，和韓國明星崔始源在熒屏前談戀愛，組成“石榴夫婦”。何穗參加了數檔綜藝節目錄制，和一些電影的拍攝。就在2017年維密秀開始前的13天，她還在深山裡錄製真人秀節目《青春旅社》。按照往年的慣例，此時她應該進入了緊張的備戰階段。
但誰都比不上微博認證為“超模”的奚夢瑤。
2015年開始，奚夢瑤在《王者出擊》、《愛的時差》、《我們來了》、《拜託了衣櫥》、《女人有話說》等二十檔綜藝節目輪轉，幾乎沒有停歇的間隙。今年10月她還作為開獎嘉賓在金鷹節上頒發了觀眾最喜愛女演員獎。
屬於超模令人仰望和豔羨的舞臺光亮，被真人秀一點一點抹去。有網友感嘆，“沒想到在時尚大秀上華光溢彩的維密超模，會這樣鬆弛地流連在各種綜藝節目中。”
鬆弛的奚夢瑤不僅沒有像大眾預期的那樣，被維密刷下名單。反倒免試進入2018維密秀，並和何穗成為維密大中華區品牌大使。
一片譁然。知乎匿名網友評價， “就像你在學校捅了一個足夠被開除的驚天大婁子，結果第二年還被學校保送了。”奚夢瑤也因此被封為繼楊超越之後的新錦鯉，一個“不努力也可以成功”的代名詞。
但維密的選擇，似乎又證明上帝在乎的不僅是一個超模精緻的身材和穩健的臺步，更多的是她能夠被反覆提起的話題熱度和商業價值。
在這背後，是維密看重了中國潛在巨大的消費人群。今年5月維密CEO Leslie Wexner表示，“我們在中國取得了重大的進展，那將是我們在世界上最大的市場。” 但落地的方式，對文化融合的嘗試，還是對流量迎合的妥協，沒人知道。
在維密的網店裡，奚夢瑤和何穗的同款內衣是賣的最好的產品之一，熱銷產品的介紹頁都會附上她們的視頻鏈接。天使力薦的欄目裡，一半都是奚夢瑤的照片。
坐落在北京王府中環一層的“維多利亞的秘密”是北京唯一的全品類旗艦店。幽暗的紫紅燈光裹覆著維多利亞的秘密的招牌，環繞式櫥窗裡展示著維密大秀的原版內衣和翅膀，玻璃大窗鋪滿粉色紗緞。
商鋪有兩個門，面對商場內側的門面人流較小，環境靜謐，周圍是GUCCI、GIADA、JIMMY CHOO、PRADA、葆蝶家等一線引領世界潮流的奢侈品牌。臨街相對的是人群湧動的東來順飯莊、瑞蚨祥、吳裕泰、中國照相館、東安市場等百年老店的招牌。
這裡連結著世界潮流和中國市場，維密迫切地想和天使們一起在中國落地。
在維密旗艦店中央的屏幕上，輪番播放維密天使們的照片，新晉的大中華品牌代言人奚夢瑤、何穗也在其中，去年剛剛摔倒的奚夢瑤的笑臉在大屏上足足停留了30秒。
（實習生王沖沖、馬延君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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