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年（花名）生活在一個偏僻的農村，村子有幾十戶人家，身處大山深處，人均不到兩畝山地，祖祖輩輩靠兩畝地和外出扛活為生。解放後，政府為了照顧村子，基本上是每年吃返銷糧，上級招工優先安排村裡的壯年勞力。改革開放後，村民們自食其力，所有的壯年勞力基本上都外出打工，村子裡留守婦女老弱病殘人員靠著這兩畝薄地維持生活。
趙偉年高中畢業考上了大學，因無力支付高昂的學費，只好放棄上學的機會，當年應徵入伍，當了四年兵，退伍後回到了農村。
他看到父母一年到頭種地，只能夠解決餬口，於是，就外出打工。打了5年工，除了吃所剩無幾，眼看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看看自己住的村子，兔子不拉屎死的地方，誰家的姑娘肯嫁到這裡來。趙偉年和父母商量，準備再次外出打工。這年他聽說下礦井工資高，就來到了一個金礦下礦井，在礦洞裡一干就是4年，天天和風鑽打交道，感覺胸悶，到醫院檢查是石肺病，4年裡打風鑽，吸進去了無數的岩石粉塵，能不得石肺病嗎，他想這樣的事情不要告訴父母，父母知道了會擔心的。年前放假他回到了家裡，父母問他在哪裡打工做什麼，他說在城裡工作，在一個公司坐辦公室上班，工作很輕鬆，父母看到他身穿一套西服，扎著領帶也就相信了。
礦工圖2
年後他回到了金礦繼續打風鑽，由於身體每況愈下，堅持不下去了，只好住院治療。在縣級醫院當成了石肺病治療，長期治療沒有好轉，轉到了市醫院，經過詳細的檢查，確診為石肺病轉為肺癌晚期，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擊垮了趙偉年。私營金礦誰還管你什麼職業病，單位見他不能上班，超過了三個月就解除了合同。趙偉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己辛辛苦苦的幹了四年積攢了五萬元錢，兩次住院就徹底的掏空了。面對高昂的醫療費，是望塵莫及，自己是癌症晚期，不能做手術，只能依靠保守治療，化療一次就得萬元，還要吃抗癌藥，一盒抗癌藥就得三四千元，到哪裡弄錢。醫院裡他看著一個個病友隔三差五的離去了，心想，這樣下去，病沒有治好，反而人財兩空，還給家庭留下大筆債務。他反覆考慮，做出來一個大膽的決定，告別了醫院，回到了家裡。
父母見他回來了，便問：“偉年你放假了嗎”他答道：“爹孃，我所在的公司最近效益不好，放長假了，我回來看看，等過幾天我再換個單位。”父母再也沒有過問。
幾天後，趙偉年脫下了那套心愛的西服，換上了退伍時的軍裝，理了個小平頭，父母好奇問道：“你今天怎麼換上了當兵時的衣服？”他答道：“爹孃，我今天到省城一個公司面試，穿著西服不好，我是退伍軍人穿這身衣服比較合適。”農村的父母天天忙裡忙外的，哪裡察覺到兒子的反常，也就不在意了。兒子說：“爹孃今天你們就不要上山幹活了，我去買斤肉，今天中午吃一頓，晚上包餃子吧，我好長時間沒有吃到你包的餃子了。”兒子騎著自行車到鄉鎮上買了點肉和菜，中做了幾個菜一家三口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晚上母親包的餃子，他吃了兩碗餃子說：“娘，你包的餃子真好吃，我吃了兩碗，走遍天下，還是娘包的餃子有味道啊。”娘說：“我知道你小時候就喜歡吃餃子，那時候家裡窮，只能是過年過節包個餃子，還是菜多肉少，現在好多了，可吃上肉蛋餃子了。”兒子說：“爹孃，我明天一早坐車走，我把手機留在家裡，這是一塊我用了四年的諾基亞8810的手機，我不想用了，到了單位拿出來人家會笑話我的，我買了塊新式的，這塊留給你們用吧，這裡邊有我的號碼，我走了三天後會給你打電話的。”
趙偉年半夜起來，躡手躡腳的出了門，看看父母的睡的正香，便來到父母的窗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滿面流淚的說：“爹孃，對不住你老人家了，不是兒子不孝啊，是老天爺不讓我活啊，你老人家要保重啊，兒子不能為你送終，實再是沒法啊，天哪，我可怎麼辦啊。”他跪地無聲的哭了一陣子，含著眼淚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生他養育他的父母，離開了這個從小長大的家，消失在朦朧的晨霧中……
趙偉年來到了他的戰友家裡，和戰友一起在飯店吃了一頓，他說：“我最近幾天去省城去應聘，我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三天後，你把我給父母買的衣服親自送給他，天氣涼了老人怕冷。”戰友接過他的包裹說：“兄弟你放心，我這兩天忙完活就親自送去，也好去看看老人了。”趙偉年說：“謝謝你我的好戰友。”吃完飯趙偉年便走了。
趙偉年轉悠兩天傍晚來到了一座大河橋上，將身穿的軍服重新整理一遍，抬頭看看昏暗的天空，掛著一輪半圓的金黃色的月亮，幾顆時閃時滅的星星散落在天空，他說：“蒼天吶，我這是違反了你那條天規，你不讓我活啊！”眼前瞬間出現了，小時候過年的鏡像，放鞭炮的鏡像，上學考大學的鏡像，無錢上學，當兵的鏡像，拼命掙錢打風鑽的鏡像，私營老闆怒斥他的鏡像等等，眼淚遮住了眼睛，變成了非常清晰的熒幕，二十七年的苦辣酸甜一幕幕的湧現在眼前，他長吁一聲：“該結束了。”一頭栽倒在河水中，趙偉年的辛酸苦辣和他的身軀被這滾滾的河水淹沒了。
他的戰友第三天來到村子裡，見到了趙偉年的父母，將包裹交給了兩位老人，兩位老人打開包裹，看到的是：兩套保暖內衣，和一塊手機，當他的戰友拿起手機打開時，一首十跪爹孃的歌曲，兩位老人聽著歌曲說：“偉年這孩子從小就孝順，臨走了也不忘給我們買套衣服。”老人看著戰友高興而自豪的幸福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歌曲放完時響起了趙偉年的聲音：“爹孃，你們還好吧，爹孃養育之恩兒子這輩子無法報答，這是兒子最後孝敬二老的一點心意，你們從沒有穿過保暖內衣，也不知道什麼是保暖內衣，請收下吧。當你們聽到這首歌曲，兒子是多麼想給爹孃跪下啊，可是不孝的兒子，沒有這個機會了，我身患癌症無力治療，也不想拖累兩位老人，還是讓我早早的離開人世為好，請爹孃多保重，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會做你們的兒子，好好的報答你們，但願蒼天有眼保佑爹孃健康長壽，爹孃，請允許兒子最後叫你一聲，爹孃！兒子不孝永別了……”
老人和趙偉年的戰友被趙偉年的話音當頭一棒，兩位老人抱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兒子你在哪裡啊，我的兒子你好苦啊！老天爺公平在哪裡啊？”
他的戰友眼含淚水默默地離開了這個不行的家庭……
閱讀更多 烏蘇裡168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