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的女人(四)


被拐的女人(四)

這以後的一個多月,女人每天在家洗衣服掃院子,出去野地裡放羊,只是,凡是在外,雙喜必定寸步不離。女人好像安下心,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把整天樂呵呵的雙喜當成了自己的男人。

偶爾,在夜裡,人們照舊會聽到哭喊聲,白日裡,會看到女人哭腫的眼皮紅紅的眼睛。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也許月亮和星星會知道吧!

那天,天氣晴朗,喜鵲在枝頭歌唱。全喜出門辦事了,他老婆去鎮上擺攤給人補鞋,兩個大兒子上學,老三兒子不知道去哪裡玩了,家裡就剩雙喜和女人。

和往常一樣,吃過早飯,收拾完家掃院子。雙喜昨天紅薯葉吃多了,不停地跑廁所,開始半小時一次,後來十分鐘一次,到最後剛提起褲子又要上廁所,他想:乾脆!脫下褲子蹲在廁所不出來了。

女人見他半天沒有出來,只聽得廁所裡雙喜扭得肚子疼正“哎呦哎呦”一陣緊一陣地叫喚。女人四下裡望望沒有人,把掃帚靠在院牆跟兒,踮著腳尖輕輕跑出院外。

她憑著放羊時的觀察和記憶,順著屋後的河邊往東跑,再往北拐,一直跑就上了鐵路。她沒上過學,可憐不認識字,在這兒人生地不熟,身上沒有分文,出門時口袋裡僅有的二十塊錢還是準備給閨女買學習用品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遇見十字路口,絲毫不猶豫,只是一個勁兒往前跑,她覺得只要跑出那個家,她就有希望回家,甚至腦子裡出現了一家人團聚的情景,閨女摟著她的脖子責怪她這麼多天去了哪裡。

“快,快!那兒,她在那!”有人喘著氣大聲喊,“站住!你給我站住!”

淚水順著臉頰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流進嘴裡,順著脖子淌進衣領,後背溼透了,她快喘不上來氣,兩條腿一直跑,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黃土路上。跌倒了,爬起來,跑不動了,往前爬幾步,再跑,腦子裡就一個念頭:跑!

身後的喊聲越來越高越來越清晰,不止一個人的聲音,一定是全喜回來了!

突然,左腳一滑,一個趔趄,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吃了滿滿一嘴黃土,眼睛也進了土,她悲從中來,大聲哭喊:老天不開眼啊!

全喜跟幾個本家的年輕小夥子撲上來,有的抓胳膊,有的抬腿,餓狼一樣把瘦小如羔羊的她扛回了家。雙喜在一旁跟著,沒有言語,沒有笑嘻嘻,他想說什麼,嘴唇動了好幾次,沒有人注意過他。

全喜當即把女人鎖進了家。

當天夜裡,女人一聲接一聲慘叫,開始還求救,後來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孤獨的夜裡,誰是女人救命的稻草?

第二天,來了幾個陌生的外地人,鬼鬼祟祟地在全喜家大門口朝裡望,似乎在尋找什麼,後來被全喜一陣臭罵趕走了。

從那天起,女人再也沒有出過家門,聽那些去他們家玩耍的小孩說,女人的腿折了不能走路了。

後來女人的腿怎麼樣了,無人知曉,因為也是從那時起,孩子們不允許再去他們家完了,全喜把孩子們狠狠地嚇唬了一番,並且不讓他們胡亂說話。

半個月後,女人死了。聽說被打死了。

家鄉有風俗,無妻的鯀夫死後要舉行陰婚,即找尋單身女屍合婚,要花好幾萬給女方家裡。

“雙喜買這個女人比陰婚要划算得多哦!”

“還是雙喜會合計!”

村裡人都這麼議論。卻再沒見過雙喜笑嘻嘻的樣子。

不久,雙喜也病死了。

難道因為太想念他那個拐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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