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2020年超120萬老年人在深養老 “夕陽紅”成深圳朝陽產業

深圳,這座即將“四十不惑”的城市,已經開始揹負起老齡化的壓力。

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正加速進入老齡社會。預計到2030年,中國60歲及以上人口老齡化率將達到25%,而65歲及以上人口老齡化率將達到14%。據媒體報道,截至2017年12月,深圳市60週歲以上常住老年人口總數達124萬多人,佔比全市總人口約6.9%,預計“十三五”期間,60週歲戶籍老年人口每年以6.52%的速度增長,到2020年戶籍老年人口將達到33萬多人,預計深圳將在2023年進入老齡化社會。

預計2020年超120萬老年人在深養老 “夕陽紅”成深圳朝陽產業

在深圳一家養老機構,老人們在活動室散步休閒。

預計2020年超120萬老年人在深養老 “夕陽紅”成深圳朝陽產業

在老人頤養中心內集體就餐的老人。

預計2020年超120萬老年人在深養老 “夕陽紅”成深圳朝陽產業

深圳市社會福利中心觀瀾新址內的房間寬敞明亮。

養老的問題,已經得到深圳各級政府的高度重視。同時,社會民間力量也積極參與老齡事業。這使得養老這個與“夕陽紅”有關的產業,在深圳成為正在蓬勃發展的朝陽產業。

年輕城市 也有“老”的壓力

83歲的潮汕人章遠,身患重型糖尿病,需要每天定時體外注射人工胰島素以維持正常的生活。作為一名長期生活在深圳的老人,他卻並非深圳戶籍。在深圳,他由六個孩子中的其中兩人輪流照看。去年,原本健康的老伴突然腦溢血去世,使得他呆在老家的常態被打破,而家裡人大多在深圳生活,也就意味著異地醫保、老人乘車卡是他僅有的兩項養老福利。

“不是沒想過把他的戶口轉過來,但他也已經80多歲了。”章遠的兒子告訴晶報記者。儘管能夠自由走動,但他依然還是面對寂寞、語言不通、腿腳不便利的難題。此外,城市擁堵、天氣太熱等問題對80歲的章遠而言也是很大的困擾。章遠的現在,或許就是很多即將步入老年階段的深圳人的未來。在深圳這個年輕城市,養老問題也漸漸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在網絡上,以“老齡化”為關鍵詞搜索,一線城市中,北、上、廣早已“淪陷”,但當這個詞與不到40歲的深圳相聯繫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少驚詫。這座在上世經80年代才被拓荒建造的城市,也在面臨著“變老”的壓力。近日,深圳發佈《深圳經濟特區養老服務條例(送審稿)》(以下簡稱“條例”),預計未來五年深圳也將步入老齡化,深圳需要未雨綢繆。

深圳市民政局曾告訴媒體“根據預測,從成年型社會到老年型社會,全國平均時間為18年,但深圳大約只用10年左右的時間”。預計“十三五”期間,60週歲戶籍老年人口每年以6.52%的速度增長,到2020年戶籍老年人口將達到33萬多人。如果按照常住人口統計再加上內地來深投靠子女和“候鳥”型老年人,實際上有超過120萬老年人來深養老,屆時,深圳老齡化將不再是一個假設性問題。

社區養老 社工服務挑大樑

晶報此前曾報道,九旬老人居住了五年的出租屋,結果合同到期業主前來通知不再續簽,要求他搬離。老人家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平日裡按時交租、也跟鄰里之間和睦相處,為啥好好的說不租就不讓租了呢?沒成想,出租屋管理員跟他說,不再續簽合同的原因是怕他年紀大,在屋內死了人之後不好再租出去。“我去找他們管理員了,他們叫我搬走,態度很強硬,我就說不搬,你能拿我怎樣,後來他們才說其實是怕我出事,他們不好再往外租了。”

“其實這類困擾老人的問題也很常見,需要社區養老的介入。”一位從事多年養老服務的專家表示,老人對家庭有情感寄託,而目前中國90%的養老都是居家養老,原本應作為機構養老過渡的社區養老由於各種原因沒有辦法起到應有的作用:“誰都會老,社會應該更加包容,也應該給他們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當然,有專業人士的介入會更好些。”

深圳市正陽社會工作服務中心李春陽也對此感受頗深。作為大鵬新區葵涌辦事處社區助老服務項目的主管,李春陽和她的11人團隊(其中8名專業社工,3名社工助理)需要對轄區內5558名老人(困境老人864名,其餘為活力老人)進行服務,粗略估算,一名社工至少需要負責100名困境老人。“我們的項目已經運營了一年多了,效果還不錯。”自不必說,如此大的服務基數以及對應捉襟見肘的社工人數,意味著社區養老的概念更多隻是從家中適當向外延伸,無法做到脫離家庭。“說實話,壓力還是很大的。目前我們在做適老者居家安全營造項目,通過改造他們家中房屋設施,讓他們有更好的養老環境,社工也會不定期上門進行服務。”李春陽說。

據她介紹,2018年4月至9月,項目共完成建檔300個、探訪470次、跟進個案12個、小組9個、中小型社區活動(含常規)110場、大型社區活動4場、支持服務6場、活躍志願者服69人,服務時數367小時,半年直接服務合計3705餘人次,間接服務8010人次。

養老機構 公辦人滿為患民營填空缺

一邊是日益增加的養老壓力,一邊是養老設施的巨大缺口。在養老設施的需求中,有一個數據叫做“人均擁有養老床位”,深圳有養老床位8579張,每千名戶籍老人擁有養老床位30張,而這個數據只能說是在及格線邊緣徘徊,這意味著,如果按城市實際承載的常住老齡人口來計算,深圳人均擁有養老床位將更少。據媒體報道,截至今年7月16日,深圳已有354名老人申請並完成公辦養老機構入住評估,而市、區福利中心首批實際輪候床位僅33張,需求比達到每10位老人輪候1張公辦養老機構床位。

尷尬的是,一方面是養老缺口很大,另一方面是“公私分明”——公辦養老院出現排隊入住的情況,而私營養老院大量床位空置。

作為龍崗區首家民營養老院,南聯頤養中心有兩座高11層、裝修精緻的花園式公寓,環境安靜,卡拉OK廳、書法展廳、圖書室、理療館、足療室等設施均較為齊備。不過,良好環境與不相匹配的入住率顯得格格不入。值得注意的是,全市共有養老機構31家,其中公辦22家,民辦9家,絕大部分養老機構都設置在原特區外。“租金成本是首要考慮,另外用地也是一個大問題,我們這裡還是覺得地方不夠大。”據該中心院長孫旭星表示。

“南聯頤養中心現有床位600多張,目前有200多位老人入住。”孫旭星說。據介紹,目前該中心工作人員82人,入住率達到35%,入住老人平均年齡81歲,年齡最高103歲,深圳戶籍老人佔22%。其中自理和半自理佔46%,全護理佔32%,特別護理佔22%。“做這個產業不能要求很快回本的,我們在做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長期虧本的打算。”他介紹,目前入住中心每月的平均費用為3000多元,這一價格儘管相比起成本來說遠遠不能“打平”,但普惠性更強。

90歲的周群英見到有記者前來採訪,雖然坐在輪椅上,但也張開雙手,操起含糊的粵語問候。“這位老人92歲,那位87歲,她呢103……”站在飯堂,說起正準備吃晚飯的幾位老人,該中心主任楊森如數家珍,也一一問候答應,他說,雖然這邊的硬件設施環境不能跟市裡公營養老院相比,但他們在服務方面下功夫:“養老,除了滿足他們的日常生活需要,還要關注到他們的心理需要,每天跟他們聊聊天,這是最基本的。”

“有一些是做老人的思想工作,有一些則是做老人家屬的思想工作,但隨著社會發展,總會有面臨無法居家養老的一天。”在孫旭星看來,上一代人對家庭的無法割捨,很大程度上是思維慣性,但隨著新一代人的老化,入住養老院養老也成了越來越能被接受的事情,儘管現在中心仍然沒有住滿,但他對未來還是有信心。

據公開資料顯示,目前市場上超過60%的民營養老機構虧損,30%左右的持平,10%左右的微利。南聯頤養中心只是這眾多養老機構的例子之一,據業內人士透露,全市民營養老機構幾乎都面臨著住不滿的情況。

朝陽產業 養老行業惠及更多老人

未來深圳的養老行業有多大的發展空間?看看深圳的老年人社會組織發展情況可以略知一二。截至2017年底,市、區兩級登記註冊的各類老年社會組織超過1300家,涵蓋了文化、健身、保健、科技、養生等類型,覆蓋人群40多萬人。全市10個區(新區)全部建立了老年協會,57個街道,53個建立了老年協會,建會率佔92.4%;645個社區有619個社區建立了老年人協會,建會率佔96%。深圳在國內大中城市中率先制定了包括“六有”(有組織、有機構、有標識、有制度、有經費、有活動)、“四自”(自我保護、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一橋樑”(政府聯繫老年群眾的橋樑)等內容的老年協會建設規範標準。

喬宏是一家康復輔具生產企業的負責人,同時也是深圳老齡產業聯合會理事,提前從公務員辦理退休進行創業,如今的他從事康復輔具生產已經有六七年了,產品頗受市場青睞。在他看來,自己的企業有點公益企業意味。從自家老人癱瘓,前往市場物色康復輔具不太滿意,從而引伸出自己出來創業,到如今,已經在市場上佔得一席之地的他,認為蛋糕還可以做得更大。

“現在普遍在從事老齡產業的人都還在沙灘上,但是對未來還是感覺有信心的。”喬宏希望,隨著養老產業的迅速發展,加之政府能扶持相關產業,能讓他們的產品成本下降,惠及更多老人。

看好養老產業的還有不少人。有位原來從事房地產開發的老闆就看中了養老產業,表示正在物色龍華區的地塊進行投資。但比他更先一步的,是高端的養老行業。今年年初,深圳首家中法合資養老項目——招商觀頤之家蛇口頤養中心正式開業,進入試運營階段。據介紹,頤養中心由招商蛇口和法國高利澤集團成立的合資公司招商高利澤運營,晶報記者瞭解到,儘管每月收費均價在1.9萬元左右,每月最低收費也要12500元(最低床位費8500元,最低護理費4000元),頤養中心已經有不少人預訂床位。

此外,養老地產行業也已有一定規模。據媒體報道,各大房企紛紛跑馬圈地,試圖在激烈的市場環境中實現差異化競爭。萬科董事會主席鬱亮曾表示,現在老百姓需要的是養老服務,而不是養老地產,換個方式賣房子,這是不合適的。目前,養老地產從已售為主向租售並舉的方式發展,高端養老面臨盈利艱難的現狀。

但熱浪當前,曾在日本就讀長者問題學科的孫旭星有著清醒的認識:“養老事業不能光看能否盈利。前期投入少說也要幾千萬,現在仍然沒有盈利,就算找到了盈利模式,也得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回本。這做的,是事業。”

記者:王子鍵/文、金羽澤/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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