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人生進退、取捨智慧,天之道:“功成,名遂,身退”

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功業既成,抽身退去,天道使然。花開果生,果結花謝,自然之道。

南先生笑言,老子對人生的洞察是智者的深邃,一眼便窺透了深層中的人性內核。人莫不愛財慕富,貪戀權勢,但凡能夠及時抽身引退,總能一生圓滿。

“功成身退”並非指一定要隱居山林,歸隱田園。 功成身退其實是一種對待功名的態度,即使有了大功勞也不居功自傲,飛揚跋扈為誰雄,只會引來無妄之災。

數千年來,中國歷史一直上演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劇,政治的險惡,入世與出世,成為中國仁人志士艱難的抉擇,既鏗鏘剛勁,又痛苦無奈。青史上許多留名之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功”與“身”的平衡點。

“儒”是進取的,是理性的,是社會的,是宗族的,是悠然於心的;而“道”呢,則是個人的,是直覺的,是天然的,是無可奈何的。儒和道,看似不相融,其實卻息息相通,猶如一面古鏡的正反兩面。

李斯,當初他貴為秦相時,“持而盈”,“揣而銳”,最後卻以悲劇告終。臨刑之時,李斯對其子說:“吾欲與若復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他臨死才翻然醒悟,渴望重新返璞歸真,在平淡生活中找尋幸福,但悔之晚矣。

入世容易,出世難。許多人便是沒有“真人”的態度,而陷入富貴名利中,最終落得個“飛鳥盡,良弓藏”的結局。華麗落幕後,在歷史的舞臺上全身而退的人中,范蠡算是成功的一個,雖然他的“入世”不一定是心懷天下“不得已而為之”,但“出世”的確是適可而止。

范蠡青年時和宛令文種入越後,深得越王重用,先任大夫後為重要謀臣,文種為相,越王兵敗投夷,文種守國,范蠡隨勾踐入吳為質。二年中,范蠡為勾踐備受屈辱,忠心耿耿,出謀劃策使勾踐化險為夷,獲釋返回後,與文種同心協力為越國共謀良策,促進越國強盛,范蠡訓練兵將,經過二十餘年的苦心奮鬥,越王“臥薪嚐膽”把國家建設得強盛起來,最後滅了吳國,吳王夫差自殺,報了會稽之恥,越國成了中原霸主。范蠡為上將軍,范蠡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且勾踐為人,只能與共患難,難與同安樂,向越王“辭呈”,勾踐不允,范蠡即攜帶重寶乘舟浮海入齊,一去不返。

進一步,容易;退一步,難。大多數人能成功,卻不能全身而退;少數人看透功名實質,重視過程,淡看結果,終能功成身退。

有一位高僧,是一座大寺廟的住持,因年事已高,心中思考著找接班人。一日,他將兩個得意弟子叫到面前,這兩個弟子一個叫慧明,一個叫塵元。高僧對他們說:“你們倆誰能憑自己的力量,從寺院後面懸崖的下面攀爬上來,誰就是我的接班人。”

慧明和塵元一同來到懸崖下,那真是一面令人望之生畏的懸崖,崖壁極其險峻陡峭。身體健壯的慧明,信心百倍地開始攀爬。但是不一會兒他就從上面滑了下來。慧明爬起來重新開始,儘管這一次他小心翼翼,但還是從山坡上面滾落到原地。慧明稍事休息後又開始攀爬,儘管摔得鼻青臉腫,他也絕不放棄……讓人感到遺憾的是,慧明屢爬屢摔,最後一次他拼盡全身之力,爬到半山腰時,因氣力已盡,又無處歇息,重重地摔在一塊大石頭上,當場昏了過去。高僧不得不讓幾個僧人用繩索,將他救了回去。

接著輪到塵元了,他一開始也和慧明一樣,竭盡全力地向崖頂攀爬,結果也屢爬屢摔。塵元緊握繩索站在一塊山石上面,他打算再試一次,但是當他不經意地向下看了一眼以後,突然放下了用來攀上崖頂的繩索。然後他整了整衣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扭頭向著山下走去。旁觀的眾僧都十分不解,難道塵元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大家對此議論紛紛。只有高僧默然無語地看著塵元的去向。塵元到了山下,沿著一條小溪流順水而上,穿過樹林,越過山谷……最後沒費什麼力氣就到達了崖頂。

當塵元重新站到高僧面前時,眾人還以為高僧會痛罵他貪生怕死,膽小怯弱,甚至會將他逐出寺門。誰知高僧卻微笑著宣佈將塵元定為新一任住持。眾僧皆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塵元向同修們解釋:“寺後懸崖乃是人力不能攀登上去的。但是隻要于山腰處低頭下看,便可見一條上山之路。師父經常對我們說‘明者因境而變,智者隨情而行’,就是教導我們要知伸縮蛻變的啊。”

高僧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若為名利所誘,心中則只有面前的懸崖絕壁。天不設牢,而人自在心中建牢。在名利牢籠之內,徒勞苦爭,輕者苦惱傷心,重者傷身損肢,極重者粉身碎骨。”然後高僧將衣缽錫杖傳交給了塵元,並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攀爬懸崖,意在考驗你們的心境,能不入名利牢籠,心中無礙,順天而行者,便是我中意之人。”

看透功名利祿,看破世間百態,該進則進,當退則退,不要偏執一心,不要被世俗矇蔽了心境。須知,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南懷瑾:人生進退、取捨智慧,天之道:“功成,名遂,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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