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牧羊
排版|春天
今天,它回來了。那個大叫著“totoro”的毛茸茸的小怪物。
2019年12月14日,《龍貓》在中國大陸公映,這是時隔30年的會面。
沒有人不知道這部風靡了全亞洲的動畫電影,就像沒有人不知道與他相伴的另一個名字——宮崎駿,《龍貓》的編劇和導演。
誕生於1988年4月的《龍貓》,這是宮崎駿團隊創辦吉卜力工作室後的第2部作品。那一年,他43歲。這部如今被人們以為吉卜力標誌性符號的可愛動物,在上映之初卻反響平平,甚而是最滑稽又無深度的電影。事實上,宮崎駿真正意義上得到市場認可,來自1992年的《紅豬》,這時他已經51歲了。
如同他的星座摩羯座,大器晚成。
今天,這個老人已成為日本的文化象徵。而那個產出過《幽靈公主》、《龍貓》、《千與千尋》的辦公室,也已成為亞洲動畫業的最高標準。2001年,《千與千尋》更被認為是宮崎駿的集大成之作,不僅拿下日本票房第一的市場成績,更是收穫奧斯卡最佳動畫、柏林金熊獎、威尼斯金獅獎等業內聲譽。
宮崎駿為世界帶來了宮式的動畫,以及動畫背後的溫暖和真誠。如同我們今天看到的這部電影,那個住在隔壁的totoro,在大人看不見的世界中,龍貓卻在皋月和梅的隔壁,成為那個沉默而溫暖的陪伴。
這一份治癒般的存在,正如宮崎駿星盤上那個使命般的符號——金木互容。他用了77年把它活了出來。
01
火土兩重天:個人與集體的討論
1941年1月5日,宮崎駿出生於一個飛行製造商的家庭。3個月前,日本剛剛與德國、意大利簽署《反共產國際協定》,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他的國家正野心勃勃的妄圖建立國際新秩序。而這個後來令他“困惑又反感”的家族,即在為日本戰場上的零式戰鬥機生產機器配件。
似乎生來就是要帶來些什麼的。時代巨輪無情的碾壓下,這位老人卻用他的畫筆,轉化了戰爭為集體綁縛的罪孽。
如何做到的?
宮崎駿的星盤上,有兩個重要節點:
一是月亮南交點、火星與冥王星構成的火象大三角;二是落在射手的金星與處於金牛的木星互溶。個人與集體的討論,成為他一生踐行的主旋律。
那個不可忽視的火象三角,令他對生命的直覺是如此自然的事。起心、行動、為更多的人呼出心聲,月亮-火星-冥王的連接下,身體力行的表達生命激情是那麼順其自然與理所應當。他為我們呈現著一個深富直覺與熱情的內在品質。
更重要的是,如同集中與火、土元素的星盤,這位以“嚴格”出名的動畫匠人,不僅深富對生命的信任與熱情,同時兼具了落實動力。只不過,這份“落實”也可能是通過限制來完成的——群居於金牛的社會行星,以及那個象徵著權威的沉默的太陽摩羯。
父親,似乎是一個卡點——“做人的道理、國家的命運,全都與父親無關。他惟一關心的是,一家人應該要如何活下去。”
二戰期間,宮的父親因不想去前線流血賣命,便以妻子和孩子當擋箭牌,拒服兵役。隨後又出任飛機制造廠廠長,零件質檢不合格,便給質檢員塞紅包矇混過關。即便在戰敗後,他也沒有任何負疚,反而常對人吹噓自己的“功績”。
這些都被早年的宮崎駿捕捉了下來。只不過,他走向了另一端。
大學修習政治經濟學,有著明確的信念守則,早年信奉馬克思主義,他集反戰人士、反核人士、女權主義者等身份於一身,曾在吉卜力工作室掛出“反對核能”條幅……如同一個火星射手要做的事,為了自己的準則而戰。他走向了那個“反共產國際”的反面,他啟動了星盤中的冥王星。
火與土、激情與現實,牽制又平衡——這個秘密,隱藏在了他第二個相位,金木互溶之中。
02
金木互溶:“女性英雄”與“缺失”的男主
與合相類似,互溶使兩顆行星發生親密互動。他們的能量彼此牽引,事件相互勾連。當金星被激發的時候,木星也一定有所回應。作為定位鏈上的最終定位星,這兩顆行星同時成為了盤主所有行動的根本動因,共同決定著他的進路。
那麼,當象徵愛與連接的金星,來到了信仰與希望代表的射手座,並染上了木星色彩,會是怎樣呢?
女主角,是個恰切的觀察。
如同作家將他的認知與理想型寫在小說裡,宮崎駿是用畫的。“宮崎駿動畫裡的女生在性格上有什麼特點?”“為什麼宮崎駿動畫的主角多為女性?”在知乎,甚至有人發起了這樣的討論。
射手座,一個不斷探索、尋求著真理,渴望著更大視野的星座,現在他內在女性的部分住在這裡。更重要的是,母親原型的月亮落在了充滿勇氣的白羊座,熱情、信念、一往無前,構畫了宮心目中的女性印象。
對比之下,男主角便不同了。
從《紅豬》中“非人”的形象,到《幽靈公主》中阿席達卡遭受邪神詛咒、命不久矣,甚而是忘記了自己名字的白龍,男主角的某一部分在宮崎駿的世界中是缺失的——或缺失了身體、或喪失了心靈。對缺失部分的巡迴,成為了男主行動的推助。
那份解藥,藏在女性身上。
如同那個詞,“女性英雄主義”。《風之谷》中的娜烏西卡用生命平息了王蟲的暴怒;《幽靈公主》裡的珊救下了阿席達卡併為保護森林而戰;《千與千尋》中千尋拯救了白龍、讓油屋的世界得到淨化;《哈爾的移動城堡》裡,蘇菲喚醒了哈爾的心。
宮對女性角色的塑造,從少年時便已顯現。那個影響著他日後走上動畫師之路的,恰恰是17歲看到的那部由東方映畫製作的日本版白蛇傳。
正如他自己所說:“我得很慚愧地承認,我愛上了女性英雄主義的動畫。我被深深的震撼了,大雪中,我跌跌撞撞的走回家中。與他們(劇中人物)的執著比起來,我為自己感到非常地羞愧,哭了一整個晚上。”
英雄,意味著被擱上了神壇。
正如那顆象徵女性的維納斯,與代表信仰的木星相互交織。這不單是一種認識,這也是一種認同,對女性飽含的熱情與引領力量的認同。
這份認同的根本,在那份連接的能力。
03
金木互溶:置於自然中的神壇
現在,代表信仰的木星落在大地之子金牛座。他熱愛自然,享受靜謐,深諳一切事物的價值,在每一次撫觸中體會著安然於當下的存在。一切就很好。
宮崎駿筆下的女性角色,如同《自由引導人民》油畫中那個高舉自由之旗的年輕女性;而讓他們走上那一位置的,卻是一種源自內在深處的純淨品質,這種品質帶領著她們與萬物凝視,讀懂著浮華之下的真實語言。
無臉男的透明軀體、煤蟲的語言與認出河神的千尋;聽得懂動植物的語言,感知到腐海意圖的娜烏西卡公主;看得到龍貓和龍貓巴士的皋月和梅;白狼神的女兒珊;在海浪上奔跑的金魚公主波妞……在宮崎駿的世界中,與其說女人有著與自然溝通的能力,莫不如說這是一種於與萬物連接的天然。
除了女性,木星對連接感的信仰同樣表現在主題中。
落在金牛座的木星告訴我們,如同女性對萬物的聆聽,他神壇的另一處所便是自然。
《風之谷》中的腐海,在淨化著人類世界;《天空之城》中的嚮往之地拉普達,恰恰是自然與人類和諧生存的烏托邦;《幽靈公主》在森林中的古老神明,與讓死亡接續新生的麒麟獸;更不用提《千與千尋》中的神明與妖怪澡堂,《龍貓》的日本名稱就是《住在隔壁的totoro》。
他的世界中,凡人與神明同在。
04
“一切為了生存”
只不過,神明也需要生存。
《風之谷》中的王蟲,《魔女宅急便》中的巫女,《幽靈公主》中的人神之戰,《千與千尋》中的神明糾葛,以及《哈爾的移動城堡》中的哈爾與蘇菲。
沒錯,在他的世界中,神明不比凡人多什麼,也不少什麼。正如《起風了》中的著名臺詞:“起風了,唯有生存。”
一面是信念與希望的神壇,一面是時代巨輪的碾壓。無論是戰後的日本,抑或父親“為了生存”的話語對宮崎駿的影響:為了生存,人類的界限究竟何在,成為他一度探討的主題。
宮崎駿的電影有著獨特的敘事結構:主人公舊有生活被打破,偶然發現了一個新世界,這個世界有著自己的運行規則,為了活下去,主人公們與規則不斷衝撞,並在一次次選擇中堅定信仰,最終與世界和解。
這不是人與神的抗爭,這是一個世界與一個世界的抗爭。
當木星染上了金星的色彩,如何將不同的信仰連接,甚而說在各種欲求間尋求平衡,成為了他一定要做的事。月亮、南交白羊催促著他考慮著生存,點燃著他的內在火焰,而木、金互容決定了他的進路——在不同的信仰間尋求落點,達成和解。這一點暗合了他的北交天秤,經由不斷的衝突,最終尋求各方利益的平衡之道。
於是,我們看到宮崎駿的故事總是有著類似的原型。
背景常與戰爭有關,主人公不得不在一次次衝撞中,與不同信仰、不同訴求的人打交道,在某種未可見知力量的驅使下,他擔負起調平各方的使命,並在最終的那個決定中,堅定自己的價值,自此,矛盾消解。
千尋為了救出父母而留在油屋,卻在對名字的堅守中,不僅幫小白找回了名字、帶無臉男走出了油屋、更解救了父母,調和了紛爭。而《幽靈公主》中的阿西達卡,更是擔負起了自然與人類戰爭的調平者,“他們不能共存嗎?”這是他反覆追問的主題。
今年,宮崎駿過完了77歲的生日。
時隔30年,這個隔壁的TOTORO終於走上了中國銀幕,帶著他大大的微笑和溫暖的陪伴。如同那個多次想要隱退,卻縷縷復出的老人,他念叨著“與其什麼都不做的死去,不如在製作中死去的好。”
你看,他仍在努力的活。
最後
《千與千尋》的歌詞,送給大家:
呼喚著在心靈深處某個地方
總想保持著令人心動的夢想
悲傷 雖然無法數盡
在它的對面一定能與你相遇
每次重蹈覆轍時 人總是
僅僅知道碧空藍色
雖然永無止境的道路看起來總在延續
這雙手一定可以擁抱光明
別離時平靜的胸懷
雖然從零開始 仍要側耳傾聽
活著的不可思議 死去的不可思議
花,風,街道都一樣
呼喚著在心靈深處的某個地方
不論何時不管多少次 去描繪夢想吧
與其道盡悲傷的數目
不如用相同的雙唇 輕輕的唱歌吧
走向塵封的回憶中 在那之中總是
聽得到不願忘記的細語
即使是在被粉碎的鏡子上
也會映出嶄新的景色
開始的清晨那寧靜的窗口
因為將從零開始 所以會被漸漸充實
不再追尋 大海的彼端
因為那閃光的東西一直就在這裡
在我心中被發現了
宮崎駿的電影,你最喜歡哪一部呢?
牧羊,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碩士、媒體人、藝術療愈踐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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