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互聯網世界最後的精神貴族

谷歌,互聯網世界最後的精神貴族

人們印象中一直有兩個谷歌。

留在記憶中的那個閃閃發光:吃到扶牆的食堂,免費的健身房,人性化的氛圍(可以帶寵物上班),有班車還帶WIFI,男員工有產假,停薪留職看世界,諸如此類。

現實中的谷歌畫風清奇。

谷歌很忙,員工們忙著研發各種改變世界的黑科技,但5250萬用戶隱私數據的洩露,終於把CEO Sundar Pichai送去了國會的聽證會。

8.5萬人的谷歌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單是今年就發動了多次抗議和罷工。從特朗普的移民禁令到辦公室性騷擾,從同性戀平權到AI倫理,從政商關係到重返中國市場,谷歌總是那麼理想主義又喋喋不休。

這家科技巨頭仍然是《福布斯》每年一度評出的最佳僱主,但在職場社區網站 Glassdoor 更接地氣的口碑中只名列第7,冠軍被臉書摘走,谷歌蕪雜的精神世界正被各種政治正確和道德潔癖塞滿。

最初的谷歌是一個多元的文化共生體,有著無與倫比的開放包容性,這曾經是有高度認同的集體共識,但如今正被情緒化的疏離感掏空。

《紐約時報》此前披露谷歌內部存在性騷擾情況,體系選擇包庇某些高管,人力部門反而要求受害者保持沉默,很多真性情的谷歌員工聽到消息都失聲痛哭。

這也導致谷歌山景城總部以及紐約、舊金山等多地辦公室舉行罷工,儘管谷歌CEO Sundar Pichai批准了這些活動,公司的行政部門還提供了桌椅和擴音器,但11月2日當天沒有任何高管到場的現實,終於把谷歌內部的撕裂暴露在世人面前。

谷歌,互聯網世界最後的精神貴族

很多人喜歡谷歌,是因為這家眼裡不容沙子的公司對自己也不手軟,去年穀歌對8個國家的44個供應商和代工廠進行了自查,發現了399宗違反行為準則的事件,這種“萬方有罪、罪在朕躬”的姿態很讓人感慨,但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再無下文,谷歌在乎的只是如何恰當的展示獨善其身,兼濟天下的形象而已。

二十年輪迴,谷歌商業價值的異化。

近年來,全球主流媒體在分析蘋果、微軟、亞馬遜、谷歌和臉書等美國五大科技公司誰會成為第一家萬億巨無霸時,谷歌都是最被看好的,然而笑到最後的是反而是蘋果,最終更變為微軟和蘋果輪流坐莊,亞馬遜異軍突起,谷歌和臉書全掉隊了。

如果我們在一個更長的歷史週期中觀察全球科技互聯網行業的崛起,谷歌當然是無法忽視的圖騰,也是它第一個打破了傳統行業對資本市場的壟斷。

2005年,全球市值最高的20家公司除了微軟都是歷史悠久的老牌巨頭,通用電氣,美孚石油,花旗,沃爾瑪,BP能源,輝瑞,美洲銀行,強生,匯豐銀行,沃達豐電信,AIG,IBM,英特爾,摩根大通,Total SA能源,葛蘭素史克,伯克希爾哈撒韋,寶潔以及萬寶路的母公司高特利菸草,其中6家金融、3家能源、3家科技、2家醫藥、4家消費品、1家全業務平臺,1家投資巨擘。

2008年這個陣營中才終於出現了新面孔谷歌,當時排在第14位,2009年有了蘋果,2015年輪到亞馬遜和臉書登場,分別排名第6和第7位,如果加上風光無限的Netflix,號稱FANG的美國四巨頭就終於完成合體了。

繼1999年12月22日的微軟之後,谷歌成了全美第二個市值突破6000億美元的公司,很多專業分析師預測谷歌會是第一個突破8000和1萬億市值的公司,但真正跑贏競爭的仍然是蘋果。2015年底到2016年初,兩家公司曾有一番激烈的資本搏殺,谷歌母公司Alphabet一度奪回了蘋果霸佔4年的寶座,但短時間內就再度失手。

原因很簡單,雖然兩家公司的主營業務都比較單一,蘋果依賴iPhone,谷歌全靠廣告,但無論是營收還是銷售額,蘋果都佔絕對優勢,2015年Q4(蘋果財報算法是2016年第1財季)營收為759億美元,Alphabet是213億美元;蘋果全年銷售收入是2333億美元,Alphabet為742億;如果按利潤計算,蘋果幾乎是谷歌的4倍。Alphabet全年149億美元的利潤還不如那些在金融危機中受到重創的金融集團。

谷歌的產品線寬泛,搜索+Youtobe支撐了互聯網廣告板塊,硬件方面Nexus手機、chrome電腦以及收購的Nest和自有的無人汽車都會貢獻營收,但狀況並不算好,售價高達1500美元的Google Glass更是停產,其他的研發都在培育期。

微軟能夠東山再起,靠的是為Azure雲、HoloLens等新業務取代了Windows和Office貢獻營收和利潤,而谷歌本質上還是一家巨型廣告公司。

不作惡的情懷和本能的商業衝動。

谷歌的研發幾乎沒有禁區,從蚊子滅絕計劃到鉅獎鼓勵全民登月,使命感爆棚卻不是特別關注具體的商業目標和變現路徑。

事實是谷歌的研發效率並不高,去年美國專利與商標局總共授予了320003項實用專利,IBM拿到了其中的9043項,連續25年高居榜首,緊隨其後的是三星、佳能、英特爾、LG、高通,谷歌位列第7,這家以創新為己任的公司研發的量化管理和目標貫徹似乎都有問題,成立不到一年的谷歌中國AI中心負責人李飛飛和總裁李佳就雙雙去職。

谷歌不斷從傳統學術機構招賢納士,從事一些可預見週期內不會產生效益的研發課題,這種耐心又不急功近利的態度很配科研人員的胃口,但與此同時,谷歌卻又經常掩飾不住追逐商業利益的本能衝動。

此前有消息說,Waymo在美國亞利桑那運營的無人車正在啟動收費,這本來是試驗項目,持續多年的鉅額投入後,谷歌似乎很關心如何成為全球首個真正的商用無人車服務商。

谷歌,互聯網世界最後的精神貴族

與谷歌的急迫相反,有研究表明,人類司機平均每行駛50萬英里會出現一次普通事故,每9400萬英里會出現一次致命事故,L4級別的Waymo首次完全無人路試只有1年時間,平均每5596英里就會出現一次人工干預,僅從安全的角度來說,還沒有達到人類司機的水準,谷歌似乎不應如此著急。

更嚴重的是安卓系統擬議的收費問題。

近年來谷歌頻接壟斷罰單,其中歐盟的兩張高額罰單就有77億美元,基本吃掉了谷歌去年127億美元利潤的大部分,這種情況即便闊綽的谷歌也難以坐視。

正在醞釀的安卓系統收費可以視為谷歌的一種反制,而且首先針對的就是歐盟國家,此前曝光的絕密文件顯示,谷歌將根據移動設備的像素密度分級收費,像素密度超過500 ppi的設備40美元,400至500 ppi之間的設備是20美元,低於400 ppi為10美元。

開了上帝視角的谷歌,有時也會濫用自己的影響力。

2016年有研究指出谷歌利用關鍵詞自動匹配功能(autocomplete)干涉了美國大選,具體來說就是搜索特定侯選人時,谷歌返回的搜索結果遠少於必應和雅虎,特別是搜索希拉里時獲得的負面結果遠低於特朗普,這倒是很符合世人對谷歌政治傾向的揣測。

此外,谷歌員工多次建議公司不要為軍事項目服務,但谷歌地球監測系統一直進行此類研發,包括獲取特定地區的建築、土地特性等信息,並用機器學習的方式識別車輛和人員,這個項目的內部代號為“Maven”,只不過最後懾於內外壓力被谷歌叫停了。

違規收集用戶隱私用於商業目的是另一項原罪。

谷歌地圖在首次定位手機時確實會徵求許可,但只要用戶同意就會持續不斷獲取信息,即便你關閉了定位功能都不受影響,這就比較奇怪了。

更早之前,谷歌街景車輛還被曝出在沿街行駛時自動收集那些沒有加密的WIFi信息以加強定位能力,事情曝光後,谷歌將之歸罪於一位始終沒有找到的“流氓工程師”,只是向事主賠償了700萬美元息事寧人。

谷歌,互聯網世界最後的精神貴族

谷歌似乎忘記了世人敬仰的不是一家市值最高的公司,也不是炫目的黑科技,更不是吃貨的天堂,而是對“do not be evil(不作惡)”理念的自省和堅守。

所謂的谷歌精神有著複雜豐富的內涵,不變的核心應該是開放和包容,但這個價值觀本身正變得模糊並充滿不確定性。

曾經的谷歌立志做一家改變世界的創新公司,或者是充滿理想主義的NGO組織,而不是徒具貪婪商利益的軀殼,這種雙重人格或許就是谷歌內心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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