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9月13日上午,黑河市西北89公里處、位於小興安嶺北麓的以鄂倫春族為主體的新生鄉,發生了一起殺人案。兇手名叫祖慶,是漢族青年農民。他幫助岳母家曬油菜籽,因幹活懶散被兩個內弟訓斥,雙方遂發生口角,以至大打出手。性格孤僻、脾氣暴虐的祖慶被打吃虧之後,偷了一支看地用的半自動步槍前來報復,至使兩個內弟一死一傷。事後,回村到岳母家將懷孕七個月的妻子張鳳花叫出,共同竄進茫茫林海之中
市、地公安局接到報告已是中午,經過緊急地組織準備,由地區公安局副局長魏景新、市局局長劉文友、副局長張景山率27名幹警於下午4點多鐘趕到現場,案情迅速查清,不必再偵破即可轉入追捕階段。然而,追捕逃犯的任務極其艱鉅。林海無邊無際,森林遮天蔽日,林中樹枝草叢密佈,不僅無路可走,而且兩三米外即無法看清。竄入深山,即等於完全消蹤匿跡,到哪去找!再說逃犯手中有槍和五十餘發子彈。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他進可先發制人,給我們造成傷亡;退可隱人林中繼續潛逃。三是逃犯曾長時間隨鄂倫春獵人進山打獵,不僅地形熟悉,而且槍法準確。憑藉這些,罪犯簡直可以和我們打一場“游擊戰”了
前線指揮部當即成立,並設在新生鄉,地區魏景新副局長任總指揮。他打開地圖與市局劉、張二局長商討追捕對策。
這新生鄉地處深山老林,北面和西面便是山深林渺百里無人煙的去向,罪犯不敢涉足。東面人煙也極稀少,但幾十公里外便是國境,對其竄入蘇聯的可能性要有所警惕。東南是通向黑河的公路,追捕組在來新生鄉時曾一路查訪,未發現罪犯蹤跡,向西南有一條鄉間土路,可通向一些小村鎮,估計是罪犯最有可能選擇的逃向。
他們進而認為:罪犯出逃雖已6個小時,但身邊帶一孕婦,不會跑得太快。決定以新生鄉為中心,對方圓25公里之內所有的村屯、地營子和交通要點以及罪犯親屬的家,都要安排幹警、民兵蹲坑守侯,晚10點前全部到位。北疆山林的深夜,陰風颯颯、濤聲滾滾。擔任蹲坑潛伏任務的幹警,其辛苦程度自可想像。指揮部的小屋裡亮著煤油燈。魏副局長問:“我們做了佈署,可是光守株待免還不夠,我看還要去搜尋。罪犯能往哪兒跑呢?”劉局長說:“罪犯他倉促奔逃,一時只防被抓。進入樹林之後,首先就遇到生存問題。得找東西吃。現在林中夜晚溫度已達零下,他還得找地營子、空房子過夜。”“對!我們要盯住這些地方,反覆搜索。”
他們連夜查訪得知,祖犯岳父的墳地在新生鄉西南3公里處,那裡不遠有塊土豆地,土豆地附近的草甸子裡有十幾個草垛,魏副局長等人認為,這是一個重要線索。能充飢、能禦寒,罪犯可能奔向那裡。遂決定,天一亮立即去那裡搜查
9月14日早6點。11名幹警和10餘名民兵,正要分乘兩輛警車向土豆地和草句子進發,在祖犯家蹲坑的幹警跑來報告,祖犯的妻子返回來了。魏副局長遂令暫緩出發,並找張鳳花詢問。張說:“昨天上午祖犯來叫她,說帶她到河邊去看用槍打魚,她遂跟去,路上發覺不對,祖犯才慢慢將實情相告。晚上,他倆在防火了望塔下的空房子裡過夜。天不亮他對祖犯說:“我走路也不方便,不能跟著你,我得回去。”祖犯沒有阻攔。
鑑於這種情況,指揮部決定改變計劃,將人分兩路去包抄搜索瞭望塔。一路沿山間公路先到了望塔,進行搜索。另一路由張鳳花領路,沿她回來的小路向塔搜索。後一路由張景山副局長率領。當警車按張鳳花指的路,走過幾個岔道時,張副局長叫停車。原來小道兩旁的草叢上霜露淋淋,沒有碰動過的跡象。張說她從這裡走過,顯然是謊話。
張副局長叫張鳳花下車:“老實說,你到底從哪回來的?昨晚住在哪?”
張鳳花慌了,臉色大變。
“你一個人敢在夜間拉山走十幾里路?”技術科張科長也上前逼問。
司機李長江也問:“走山路為什麼你的衣褲和鞋都沒打溼?”
張風花此時已感到慌言全被戮穿,哆哆嗦嗦地說:“是祖慶讓我回來這樣告訴你們的。”
“那你老老實實地說,你們昨晚住在哪裡?”“是在我爸爸墳地不遠的草垛裡。這回不是撒謊,保證不能撒謊。張鳳花怯怯地回答。
這回張鳳花的交代與昨晚推測的相吻合,看來不是謊話。這條新生鄉通黑河的公路是南北方向。瞭望塔在路東側三四公里處,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這個罪犯是派妻子來搞了個調虎離山之計
通往土豆地和草垛的叉道口就在前面。張副局長想,如果回去組織力量再來,恐怕耽誤時間。既然發現罪犯蹤跡,就不能殆誤戰機。遂立即決定,馬上帶現有的一組人去搜索草垛。現有的人連兩個民警和一名鄂倫春獵人,加上自己一共才5個人
按計劃本應駕車回去,拉另外一部分人去草垛南面,卡達氣地營子一帶搜山的司機李長江見此情形,主動要求說:“張局長,既然確認罪犯就在草垛一帶,我就先不回去,和你們一塊上!”張局長同意了,他們增加到6個人。罪犯過夜的草垛離此不足三公里,為了不驚動罪犯,他們一字排開,徒步向上摸過去。到達土豆地,不見人的蹤影。前方有一個小山包,翻過這山包就到草甸子。張副局長與張科長商量後決定,各帶一組從山包兩側包抄過去。他們行進在沒人高的蒿草和樹叢中,視線被遮擋得難以觀察,臉也被拉出道道小口。登上山包兩側,可以看到山後面一片開闊地裡,有十幾個草垛。兩組人同時向前運動,正要搜草垛,忽然聽到背後三聲槍響。他們急忙返回到分手地,發現少了一個李長江,意識到李長江在剛才搜索時沒有跟上,而單獨與罪犯遭遇了。他們又按原路向回搜索,到達停車地,仍然沒見到李長江。這時,他們卻看到了市局劉文友局長和新生鄉黨委王書記,劉局長是因等待李長江這個車久久不回,搭一輛拉土豆的車摸上來的,王書記是受前線指揮部委託乘一個體車來了解情況的。聽完了張景山副局長的報告,共同判斷李長江同志可能遇到意外,又開始向草垛和土豆地方向搜索,後來在草叢中找到了李長江,他的胸部、胯部和頭部共中3彈,倒在血泊中,他的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支張著板機的手槍。李長江是主動要求參戰的,為追捕殺人犯而英勇地獻出了生命,他的行動,是廣大公安幹警英勇獻身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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