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馬戴,唐代詩人。字虞臣,曲陽(今江蘇東海西南)人。會昌(唐武宗年號,841—846年)進士。在太原李司空幕府中任掌書記,以直言獲罪,貶為龍陽尉。得赦回京,終太學博士。與賈島、姚合為詩友。擅長五律。《全唐詩》錄其詩二卷。這裡說的是他那首著名的《灞上秋居》,可以說是把孤獨寫絕了。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秋漸深,雁行急,馬戴卻來到了京城,然進身無門,困居於灞上。望滿地黃葉,聽鴻雁哀鳴,感秋節變換,嘆身世落寞,吟秋詩以慰愁情。

《灞上秋居》

灞原風雨定,晚見雁行頻。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

空園白露滴,孤壁野僧鄰。

寄臥郊扉久,何門致此身。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譯文

灞原上已經風停雨定,傍晚時只見雁行頻頻。

落葉紛紛這是異鄉樹,寒燈閃閃獨照不眠人。

寂靜的空園白露滴滴,隔壁野僧是我的近鄰。

寄居郊外柴門已很久,不知何門能進用此身?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賞析

此詩純寫閉門寥落之感。整首詩篇好似一幅形象鮮明、藝術精湛的畫卷。畫面上首先展現的是灞原上空蕭森的秋氣:“灞原風雨定,晚見雁行頻。”撩人愁思的秋風秋雨直到傍晚才停歇下來,在暮靄沉沉的天際,接連不斷的雁群自北向南急急飛過。連番的風雨,雁兒們已經耽誤了不少行程,好不容易風停雨歇,得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宿處。這裡用一個“頻”字,既表明了雁群之多,又使人聯想起雁兒們急於投宿的惶急之狀。古人每見雁回,易惹鄉思。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接著畫卷的景象則由寥廓的天際漸漸地轉到地面,轉到詩中的主人。只見風雨中片片黃葉從樹上飄落下來,而寄居在孤寺中的一個旅客正獨對孤燈,默默地出神。“落葉他鄉樹”這句,很值得玩味。中國有句老話叫做“樹高千丈,葉落歸根”,詩人在他鄉看到落葉的情景,不能不有所感觸。自己羈留異地,不知何時才能回到故鄉東海(今江蘇連雲港市西南)。其心情之酸楚,完全滲透在這句詩的字裡行間。“寒燈獨夜人”,一個“寒”字,一個“獨”字,寫盡客中淒涼孤獨的況味。不難想象:一燈如豆,伴著一個孤寂的身影。夜已深了,寒意重重,在寒氣包圍中,燈光更顯得黯淡無力,而詩人孤獨悽苦的心情也隨之更進了一層。“寒”與“獨”起著相互映襯的作用:由寒燈而顯出夜長難捱,因孤獨而更感到寒氣逼人。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五、六兩句讓畫卷再向下推移,它不僅顯示了更大的空間,更細的景物,而且出神入化,展現了詩人的心境。這時夜闌人靜,連秋蟲都已停止了歌唱,只有露珠滴落在枯葉上的響聲,一滴接著一滴,雖很微弱,卻很清晰。這句“空園白露滴”用的是以“動”烘托“靜”的手法,比寫無聲的靜更能表現環境的寂靜,露滴的聲音不但沒有劃破長夜的寂靜,反而更使人感到靜得可怕。連露滴的聲音都可聽到,就沒有什麼比這更寂靜的了。下一句“孤壁野僧鄰”同樣是用烘托的手法。明明要說的是自己孑然一身,孤單無依,卻偏說出還有一個鄰居,而這個鄰居竟是一個絕跡塵世、猶如閒雲野鶴的僧人。與這樣的野僧為鄰,詩人的處境的孤獨就顯得更加突出了。這兩句在寫景的同時進一步寫出了詩人的心境:秋夜孤房連露滴的聲音都可聽到,正說明他思潮起伏,長夜無眠;而所與為鄰的只有一個野僧,表明他正想到自己已經被拋出世外,不知何日才能結束這種生涯。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詩的最後兩句也就與前面的描寫自然銜接起來,不顯得突兀。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最後兩句直接說出詩人的感慨:“寄臥郊扉久,何年致此身?”詩人為了求取官職來到長安,在灞上已寄居多時,一直沒有找到進身之階,因而這裡率直道出了久居荒郊的寂寞孤獨,懷才不遇的苦悶和求取官職希望渺茫的無奈。

這首詩寫景,都是眼前所見,不假浮詞雕飾;寫情,重在真情實感,不作無病呻吟。因此,儘管題材並不新鮮,卻仍有相當強的藝術感染力。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名家點評

許學夷《詩源辨體》:語出賈島。

範大士《歷代詩發》:秀潔。

李懷民《重訂中晚唐詩主客圖》:意興孤僻,純是賈想。極寫荒僻(“空園”二句下)。結應在此(末二句下)。

蘅塘退士《唐詩三百首》:二句十層(“落葉”二句下)。

俞陛雲《詩境淺說》:此詩純寫閉門寥落之感。首句即言灞原風雨,秋氣可悲。迨雨過而見雁行不斷,唯其無聊,久望長天,故雁飛頻見,明人詩所謂“不是關山萬里客,那識此聲能斷腸”也。三四言落葉而在他鄉,寒燈而在獨夜,愈見悽寂之況,與“亂山殘雪夜,孤燭異鄉人”之句相似;凡用兩層夾寫法,則氣厚而力透,不僅用之寫客感也。五句言露滴似聞微響,以見其園之空寂;六句言為鄰僅有野僧,以見其壁之孤峙。末句言士不遇本意,嘆期望之虛懸,豈詩人例合窮耶!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他把孤獨寫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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