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逝者如斯


2018,逝者如斯

作者/姚贇 來源/盒飯財經(ID:daxiongfan)

十年之後的2028年,大家會用什麼詞來總結與回顧2018年呢?

臨近年底,不少媒體年度關鍵詞榜單也陸續發佈,如土味、樓市、租房、短視頻、監管、錦鯉、下沉、流量等。其中與緬懷相近的關鍵詞,出現的格外多,甚至百度還出了一個年度淚點榜,其中都是關於去世的內容。

人都會死,不在今天,不在明天,也會在某一天。只不過,2018年這一年離開的人中,有不少是陪伴70後、80後成長的一代。甚至,在潛意識中感覺他們的離開非常遙遠,而他們的離開算得上是一代人的傷逝。

  • 2018年2月6日,曾與錢鍾書、季羨林齊名國學大師饒宗頤去世,享年101歲。
  • 2018年3月14日,持續與病痛和死亡抗爭,“被死亡”多次的物理學家霍金逝世,享年76歲。
  • 2018年3月18日,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李敖,也終在臺北過世,享年83歲。
  • 2018年4月10日,《金粉世家》導演李大為去世,年僅47歲。
  • 2018年7月11日,飾演《少林寺》電影中大反派的計春華在杭州因病去世,享年57歲。
  • 2018年7月24日,“慰安婦”曹黑毛老人在山西盂縣家中病逝,享年96歲。
  • 2018年8月15日,告訴你什麼是生活的櫻桃小丸子作者三浦美紀,因乳腺癌逝世,享年53歲。
  • 2018年8月18日,印象中總和“聯合國”前後出現在新聞中的科菲·安南去世,享年80歲,停留的記憶他也還是聯合國秘書長。
  • 2018年9月7日,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常寶華,在北京去世,享年88歲。
  • 2018年9月11日,中國評書表演藝術家單田芳,因病在中日友好醫院逝世,享年84歲。
  • 2018年9月19日,吉祥三寶創作者布仁巴雅爾,因心肌梗塞在家中逝世,享年59歲。
  • 2018年9月28日,中國內地搖滾樂歌手臧天朔,因肝癌去世,享年54歲,國內80年代多少人因為他的歌受到了搖滾啟蒙。
  • 2018年9月28日,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師勝傑,因病醫治無效,在哈爾濱逝世,享年66歲。
  • 2018年10月3日,美國粒子物理學家利昂·萊德曼在愛達荷州去世,終年96歲。
  • 2018年10月11日,著名的土壤學與水土保持專家朱顯謨,因病醫治無效在西安逝世,享年102歲。
  • 2018年10月11日晚,82歲中國工程院院士、同濟大學原副校長沈祖炎在上海中山醫院逝世。
  • 2018年10月15日,微軟創始人之一保羅·艾倫,因非霍奇金淋巴瘤併發症去世,終年65歲。
  • 2018年10月20日,刑偵界“神筆馬良”張欣逝世,享年58歲。
  • 2018年10月25日,“非常6+1”主持人李詠,因癌症在美國去世。
  • 2018年10月29日,“紅色資本家”、中國光大(集團)總公司原名譽董事長王光英在北京逝世,享年100歲。
  • 2018年10月30日,創造出了一個平行武俠世界的金庸,在香港逝世,享年94歲。
  • 2018年11月3日,有“靚絕五臺山”美譽的藍潔瑛,被發現在赤柱馬坑邨良馬樓的家中去世,享年55歲。
  • 2018年11月11日,“中國式管理之父”曾仕強,在臺灣安詳辭世,享年84歲。
  • 當地時間2018年11月12日,“漫威宇宙之父”斯坦·李,在好萊塢一家醫療中心去世,享年95歲。
  • 2018年11月26日,海綿寶寶創始人史蒂芬·海倫伯格,因患“漸凍人症”而過世,享年57歲。
  • 2018年11月26日,傳記片《末代皇帝》導演貝託魯奇去世,終年77歲。
  • 2018年11月30日,生前來中國20多次,最愛中國菜、號稱“美國最長壽總統”的老布什也與世長辭,享年94歲。
  • 2018年11月30日,常氏相聲第三代的代表人物常貴田,在北京逝世,享年76歲。
  • 當地時間2018年12月1日,美國華裔物理學家張首晟教授自殺,終年55歲。
  • 2018年12月10日,國共兩黨首次會晤的“牽線人”江丙坤在臺北病逝,終年86歲。
  • ……

人會死亡兩次,第一次是肉體的死亡,第二次是記憶的死亡,這世界上最後記得你名字的人也不在了。對今年的很多逝者而言,他們距離第二次死亡還有很長時間。

導演金基德執導的電影《春夏秋冬又一春》是一部頗具禪意的電影。故事情節定格在不同的季節裡,發生在春天裡的罪惡和救贖,夏天裡的慾望與放縱,秋天中蘊含的愛與恨,冬季裡的哲學與反思,再到春的延續,生生不息。

熟悉的陌生人

霍金、金庸、李詠、單田芳等離開者,伴隨著70、80後,甚至90後成長的整個過程。而他們對不少人都產生著不可忽略的影響,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

蒙著被子,手持手電筒,怕光透出被子還用手將被子邊角嚴絲合縫地掖了一圈。這樣的場景大多是在看當時被列為“禁書”的課外書,而金庸的小說、李敖的雜文都是那時被窩中的常客。

事隔多年後,故事情節、人物名字都變得模糊,甚至連書的名字都記不太清楚,但當時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卻印象深刻。比如在這個由被子阻隔出來的狹小空間內,隨著氧氣逐漸減少開始變得悶熱、呼吸不暢。堅持一會後,總會掀開一條縫讓外界的新鮮空氣進來。

那時看的也多是故事情節,郭靖說的那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估計也是“被一目十行”快速跳過的地方。15部小說、1427個人物、約1000萬字,金庸為華人世界搭建了一個豐滿的武林江湖。而這個江湖的展現形式,也從小說逐漸改編為多個版本的電視劇或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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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與斯坦·李,圖片來源微博@懶龍司機)

不少人的價值觀或世界觀,在憧憬江湖武林的快意恩仇時,俠文化的種子已經種下。

一輩子都在懟天懟地的李敖,最為著名的懟人事蹟就數多次懟了金庸。一檔節目中,主持人曾問李敖有沒有看過金庸的武俠小說,李敖直言“臭雞蛋聞一聞就知道了,還用得著全吃嗎?”

他的狂傲在懟眾多大師時,一覽無餘,這樣的真性情讓不少年輕人折服。除了懟人,李敖的雜文成就也可以說是無人匹敵了,文風犀利深刻、一針見血、一劍封喉。

從少不更事到而立之年,不少人對李敖的欣賞崇拜始於文字和狂傲,卻終於胡因夢。而這一變化的過程,可能貫徹了心智成長的重要階段。

緬懷金庸,感嘆李敖去世,似乎在華人圈似乎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就在霍金去世時,不少人提出疑問——為什麼一個國外的物理學家去世,一個個連牛頓定律都沒折騰明白的人都來緬懷他?

小學語文課文《向命運挑戰》中這麼描述到:“霍金向命運的挑戰,不僅僅是指他能活著,更是指他的創造。腳不行了,手不行了,嘴也不行了,走路、吃飯、說話都由別人或機器幫忙,體重只有40公斤。但是,他的大腦還很行。”

而他的“黑洞論”更是和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一樣,大部分人雖不知道具體講什麼內容,但一直出現在各大媒體和課本、書籍中。不少人下意識便存在一個誤區:課本中出現的人物和事蹟距離我們相當遠,比如愛因斯坦、海倫凱勒、居里夫人、雷鋒、魯迅、海子等等。

而霍金就是少數和我們同處一個時代的“書里人”。相比他的學術和科研成就,普通人更容易感知到的是他的毅力和堅持——即使跌落到最低谷,只要條件得當、找到合適的方式方法依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金庸也好,李敖也好,霍金也好,這些“熟悉的陌生人”離開時,並沒有帶走他們的小說、雜文、理論。這些留世的著作和精神,和留在70、80、90後們身上的影響,都會延續下去,沒有結束。

就像單田芳每次的結束語一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陌生的熟悉人

逝去者中,還有一批“陌生的熟人”,你不知道他們作為個體的存在,但在日常生活總會聽過或間接接觸過他們所代表的時代。一如今年相繼離世的“慰安婦”三位倖存者李愛蓮、曹黑毛、郝月連,也像老船工趙慶福。

曹黑毛老人的故事在《大寒》和《二十二》兩部反映日軍侵華戰爭時“慰安婦”題材的影片中,已向公眾講述。

1941年秋天,侵華日軍包圍了山西盂縣千口村,曹黑毛被日軍擄走,成了鄉親口中的“炮樓裡的女人”,也就是“慰安婦”。1943年的夏天,在一個夜裡她趁日軍不備在鄰居的幫助下,從據點的碉堡裡逃了出來,徒步幾十里路回了家。回到家裡,曹黑毛的母親覺得丟人,便把她安排在一個山洞裡。

2018年1月,那部以127名“慰安婦”為原型故事片《大寒》上映,曹黑毛老人作為這部影片中唯一一名參演影片的“慰安婦”。

“娃子們,你們以後可得把咱家的門看好了,再不能讓人家說踢開就踢開,說進來就進來。”就如這句話一樣,曹黑毛在電影中說出了觸動了無數人心的話,也通過她的講述那個戰爭時代的痕跡得以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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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黑毛《大寒》影像圖片)

曹黑毛老人的離世,意味著在電影《大寒》中曾走訪的127位“慰安婦”受害老人已全部離世。

曹黑毛、李愛蓮和郝月連們的故事、人生經歷、生活狀態其實也都和曹黑毛類似。在日本侵華前,他們都是十分平凡的姑娘,在經歷非人的遭遇後,她們的人生軌跡徹底偏離,心理創傷和陰影也一直纏繞著她們。

隨著郝月連老人去世,目前登記在冊的中國大陸“慰安婦”倖存者僅剩14人。近日,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的遇難者名單牆上,新增了26名中國同胞的名字,遇難者姓名已從初建時的3000名增至10664名。

一邊是倖存者人數的減少,一邊是遇難者人數的增加,無可挽回的是這段歷史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遠離新的一代。

相對李愛蓮、曹黑毛、郝月連們,同時代的趙慶福代表了當時另一種生活狀態。

作為通州大運河上最後一位老船工、北運河船工號子唯一的“非遺”傳承人,是通州運河船工號子唯一有代表性的傳承人。隨著他的去世,千年的運河頭從此失去了它最後的縴夫和喊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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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慶福)

據北京當地媒體介紹,趙慶福1931年出生,是土生土長的通州北關鹽灘村人,靠水吃水,鹽灘村100戶居民30戶都在運河上討生活。

趙慶福6歲上船,與父親、姨夫和姑父往返於京津兩地,澆船、扛活、拉縴、喊號,9歲時已會唱所有的運河號子。1943年前後運河斷流,貨運停滯,船工轉行。趙慶福跑到張家口、瀋陽等地學京戲武生,靠在戲臺上翻跟頭謀生,人家早起咿咿呀呀吊嗓子,他就一段段地喊運河號子。

而趙慶福與通州運河上四大漕運船幫都頗有淵源,或多或少都有親戚關係。他奶奶來自王家,程家的程景龍是他姨夫,屈家的屈德全是他姑父,他爺爺、他爸爸都是趙家的領號人——直管喊,不幹活。所以,他會全套的號子。

2006年,“通州運河船工號子”入選首批北京市級“非遺”名錄。趙慶福也成為運河號子唯一的法定非遺傳承人,從此擔起了船工號子的傳承重任。

而今年75歲的常富堯,便是通州運河船工號子得以入選首批“非遺”名錄的大功臣。從1987年開始採集、整理該地區的民間歌謠,經過20年的挖掘整理,才有後來入選的可能。

在常富堯的走訪中,轉載聽到並知曉當年通州運河的風光和繁盛,“說是元明清時代,每年通州運河上,1萬多艘漕運船,首尾銜接十幾裡,甚至一度堵船、限行。那年景,運河號子響連天,靠岸而居的人形容這是‘十萬八千嚎天鬼’。”

確實,據史料記載,明末清初,京杭大運河貫通南北,漕運商賈盛極一時。800多年來,通州地區一直是漕運及倉儲重地,素有“一京、二衛、三通州”之美譽。

而常富堯所知的記憶中描述,也都是一代代離開的人所留下的隻言片語,真實的運河號子早已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值得緬懷的除了離開的人,可能還有那些沒有擋住時代變遷,不知不覺消逝在時間和生活中“被迭代”的行業和職業,就像只能在資料中再現的通州運河船工號子。

通州區漕運碼頭在見證了延續數百年的漕運經濟從繁榮走向沒落後,也迎來新的替代者。漕運運經濟是順豐、三通一達、中鐵快運等眾多企業代表的快運、倉儲等行業的前身。背後支撐起血液流通的動力,也從江河、渠道、貨船變為高速公路、高鐵與飛機。

這種恍惚感,如金庸在《倚天屠龍記》中所描述那樣,“張三丰瞧著郭襄的遺書,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慧瀟灑的少女,可是,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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