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故事大白話之《幽王喪命,平王遷都》

太子宜臼衝撞了幽王的寵妃褒姒,被髮送到了申國。他把王宮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外公。申侯雖然心懷怨恨,但在表面上還是沒有什麼。他耐心安慰宜臼,說父子沒有隔日之仇,過一久,事情淡了,你父親會回心轉意的。當然,他也不願意往壞處去想。

事情的發展並不象申侯說的那樣,宜臼在申國一住就是一年多。這一年來,申侯時時盼著天子派人來接太子。萬萬沒想到的是,盼來的卻是王后和太子被廢黜的決定。申侯憤憤不平,拍桌子,踢板凳,大罵幽王絕情。心裡相當難受。心想,這下完了。但他還是抱有一線希望。雞死還得蹬蹬腳呢。他要作最後的努力。他一面派人到京城打探消息,一面趕快起草奏章飛馬報送鎬京。他以幽王的老丈人的口氣,在奏章裡把先王治國的道理說了一通,又引用商紂王寵幸蘇妲己而亡國的例子來說服幽王,說幽王的這種做法是違背了夫妻的道義,傷害了父子的感情,“懇請大王收回這不合天理、不近人情的旨意,不然的話,將有亡國之災。”

幽王看了奏章以後,勃然大怒,拍著案桌大罵申侯是胡言亂語。虢石父又乘機煽陰風點鬼火,添醬油加酸醋,他說:“王后和太子是申侯的靠山,現在見到兩人都被廢了,心裡肯定相當怨恨,指不定還要謀反呢。今天這份湊章是公開犯上,大王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是不知道悔改的。”他的話激得幽王怒不可遏,降旨把申侯降回伯爵,指派虢石父點兵,做好討伐申國的準備。

申國的探子打聽到消息以後,不敢怠慢,連夜趕回去報告。

申侯本意是想要幽王回心轉意,收回成命。由於心情太急,措辭不當,反倒惹怒了天子。他又恨又怕。想自己國小兵少,天兵一到,哪裡抵擋得住,一時慌了手腳。他把大臣們召來商量對策。大夫呂章是個老臣。他本來就不看好幽王,現在又得知王后和太子均被廢除,也很憤怒,就說:“天子的這種做法太不近情理了,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如今犬戎兵強馬壯,和我國相鄰,不如煽動他們去攻打鎬京,我們趁亂把王后救出來吧。戎人歷來貪財愛寶,只要答應事成之後給他們些好處,他們肯定會幹的。”

人們都說衝動是魔鬼,這話不假。申伯又氣又急,喪失理智,一錯再錯。聽了呂章的話,就寫封書信,準備了一車禮物,派人送往西戎。信中說,攻下鎬京之後,府庫裡面的東西任憑搬走。

西戎就是北方的遊牧民族,以放牧打獵為生。戎主很想見見中原大地的繁華景象,對周王室早已垂涎三尺,只是不敢輕舉妄動。今日收到申侯的書信,就象老百姓說的,瞌睡遇到枕頭了。心裡好不高興,馬上發兵15000,分成3隊,左先鋒是滿也速,右先鋒是孛丁,自己率領中軍,人喊馬叫,征塵遮天地向豐鎬殺來。用迫不及待來形容,恰如其分。

收到西戎發兵的消息,申伯也帶領本國的200輛兵車前來助戰。

軍情十萬火急,鎮守邊境的將領派兵飛馬進京告急。

幽王胸中無貨,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國。聽說犬戎大兵進犯,大驚失色,連聲說:“是誰走漏了消息。我還沒有發兵,戎兵就先到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慌忙召集大臣們來商量如何保衛京都,抗擊入侵的敵人。前面說過,由於對幽王散失信心,有一批老將早已離開了朝廷。現在朝廷裡,除了鄭桓公之外,虢石父、尹球這一幫人,平日裡都只曉得趨炎附勢,阿諛奉承,都是一群耍嘴皮子的主,哪裡懂得帶兵打仗的事情。他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沒有主意。要麼就是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大話套話。最後還是鄭桓公對幽王說:“事到如今,大王也不必驚慌。鎬京城高牆厚,臣先帶兵把守住城池,戎兵一時半會兒也攻不進來。大王趕快派人到驪山點狼煙求救兵吧。等諸侯的援兵一到,來他個內外夾擊,必然會大獲全勝的。”幽王聽他這一提醒,好象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即刻派人趕往驪山點燃狼煙去了。

散朝以後,鄭桓公就去召集部將作守城的準備去了。

幽王為了要看到褒姒那難得的笑臉,曾經幾次點燃煙墩,諸侯們白跑了數次以後,也都習慣了。現在又見狼煙再起,以為又是幽王的惡作劇,全然不作理會。

過了兩天,戎兵趕到,把鎬城圍得水洩不通。城裡雖然有幾百輛兵車,但多年不用,年久失修,士兵們也沒有多少戰鬥力。鄭桓公守城十分吃緊。太陽就要落山了,幽王還不見救援的兵馬到來,而戎兵攻城甚猛,心急如焚。心想,戎兵攻了一天的城,也應該是人困馬乏了,好歹也要拼死一搏,不能坐著等死。他大聲命令虢石父說:“諸侯的救兵一時也來不了,我們不能坐著等死,你先帶隊人馬殺出去,一來殺殺敵人的囂張氣焰,二來探探虛實,朕當再挑選精兵強將隨後增援你。”

事情緊急,虢石父不敢抗命,只好勉強答應。城門開處,虢石父帶領200輛戰車殺出城來,想借周天子的威名嚇唬嚇唬那些不開化的犬戎之兵。城樓上,士兵們擊鼓助威。

申伯看見虢石父,就對戎主說:“這就是誤國害民的奸賊,不要放走了他。”戎主指著虢石父問:“哪個敢去擒那混賬東西?”右先鋒孛丁大吼一聲:“小將願往。”隨即揮刀拍馬衝出陣去。孛丁氣壯體強,野性十足。虢石父本來就不是善戰之輩,哪裡是孛丁的對手。再加上戰車哪有馬匹靈活,不到三、五個回合就被孛丁斬於車下。戎主乘機舉起大刀,大吼一聲,戎兵如同洪水猛獸向城門衝來。周朝的士兵看到主帥戰死,哪裡還有什麼鬥志,慌忙退回城裡。要關城門已經來不及了。城門口,士兵死傷無數。當戎兵大量衝進城後,鄭桓公勢單力薄,哪裡抵擋得住,只得且戰且退,向王宮方向退去。戎兵是何等的野蠻之輩,在城裡見人就殺,見房子就燒,申侯根本阻止不了,城裡一片大亂。

探子飛馬報告虢石父戰死和戎兵進城的消息,幽王坐在大殿上,抖得象一碗水,平日的威風不知道一下子就到哪去了,毫無半點君王的樣子。尹球看著天子沒有主張,就擺擺手,讓報信的士兵出去。然後湊近幽王說:“大王,看來城池是保不住了,依臣之見,咱們趕快到驪山的行宮去躲一躲吧。”幽王抬頭看了尹球一眼,沒有反對。尹球就下令備車。手下的人也想著逃命要緊,急忙去找了幾輛車子,載著幽王和褒姒母子出了後宮門逃命去了。

再說鄭桓公帶兵退到王宮,得知幽王已經向驪山逃去,看看天色已晚,怕幽王有危險,也顧不得城中戰況如何,就急忙趕去護駕。

夜幕下,幽王的車隊正慌忙趕路,但聽見後面人喊馬叫,一隊兵馬追了上來,幽王暗暗叫苦。正嚇得不知所措,耳邊只聽得一聲大喊:“前面可是大王,姬友前來保駕。”幽王才勉強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等到了驪山行宮安頓下來以後,天空全被夜色籠罩了。鄭桓公再命點燃狼煙,儘管20多條煙龍扶搖直上,火光直衝九霄,照亮方圓百里,但始終沒見一兵一卒前來救駕。

不到一頓飯的時間,戎兵又追到了驪山,把個行宮團團圍住,喊聲震天:“不要放跑了昏君妖婦!”褒姒母子依偎,嚇得面無血色,抖得象篩糠,哪還看得到半點平時的風采和驕蠻,讓人看了十分的可憐。

到了這個時候,幽王才感到撕心裂肺,悔不當初。他懇切的對鄭桓公說:“朕當初不聽叔叔的話,才會惹了今天的大禍。我一家的性命,就託付給叔叔了。我如果能度過這個難關,一定要重重地賞你。”鄭桓公安慰幽王說:“大王不要害怕,老臣就是拼著這條老命,也要保著大王殺出重圍。”

鄭桓公派了一隊人馬在宮殿大門口擊鼓虛張聲勢,自己衝出後門,手持大刀在前邊開路,尹球護著幽王一家跟隨其後向鄭國逃去。他們還沒走出幾里地,戎兵馬快,手舉火把又追了上來。鄭桓公留下斷後。火光中,他咬牙切齒,奮力砍殺,戎兵遇到的就死,碰著的就傷。戎主看著鄭桓公勇猛,就命令放箭。可憐一代忠良,終究因為寡不敵眾,戰死在萬箭之中。尹球護著幽王等人拼命逃走,戎主帶兵趕上,尹球回車來擋戎兵,滿也速立功心切,雙腿一夾馬肚向尹球衝殺過來,僅僅只一個回合,尹球就命喪九泉。戎主卻直奔香車而來,馬到車旁,他雙腿夾穩馬的肚子,身子往右邊一探,來了個老鷹抓小雞,順手一抓把褒姒提上馬背,伯福滾落在荒野中。乘著火光月色,戎主把臉湊近一瞅,好個天仙大美人,張口哈哈大笑。褒姒輕飄飄地離開了香車,已經是魂不附體,猛然間見到魔鬼般猙獰的面孔,嚇得頓時昏了過去。戎兵們亂砍亂殺,幽王和伯服都死在了亂軍之中。

幽王在位11年,由於寵幸褒姒而落得國破人亡,再聯想到桀王因寵幸妹喜而亡夏,紂王因寵幸妲己而亡商,表面上看,都是美女惹的禍。國人歷來有“紅顏禍水”之說。但細思之,也太巧了點吧。更何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長得漂亮有什麼罪過?我們不會因為寶劍鋒利而不用,駿馬雄健而不騎吧。關鍵是你有沒有駕御它們的能力,有沒有把握好尺度,有沒有用其長而限其害。

作為一代帝王,你心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如果幽王能勤政愛民,禮賢下士,賢臣良將必然不會離去,阿諛奉承之徒也難有進升之機,虢石父、尹球等人也不能做到公卿之位;幽王不廢申王后和太子,把事情做絕,申伯哪裡敢引狼入室以下犯上;幽王不烽火戲諸侯,把國家大事視同兒戲,就算戎兵入侵,眾諸侯也必然會全力救駕,何至於亡得這麼快,敗得這麼慘。關鍵還是幽王自己頭腦不清,輕重不分,暴屍亂軍之中也是罪有應得。

話說申伯進城以後,看著戎兵殺人放火,心中十分不忍,連忙帶領本國兵士一路撲滅。到了王宮只見大火熊熊,叫苦不迭。他一邊命人滅火,一邊查找申王后的下落。從冷宮中救出王后以後,申伯父女倆抱頭大哭。等他們趕到瓊臺來找幽王和褒姒的時候,才得知幽王已經逃出京城去了。申伯也顧不了許多,畢竟是君臣關係,慌忙帶兵追到驪山護駕。

到了驪山一看,夜色中,火光裡,只見戎兵歡歌狂舞慶賀勝利。一打聽才知道幽王已被亂軍殺死,申伯頓時眼前一黑,昏到在地。隨從連忙救起,申伯大哭說:“我一心只想救女兒,沒想到會惹來殺死天子的大禍,我的罪過太大了。我該如何面對世人呀。”錘胸跺地,嚎啕大哭。

待戎兵退回城以後,申伯命令把幽王及鄭桓公等人的屍首抬回行宮安放好,等待來日厚葬他們。

第二天,申伯大擺宴席款待戎主,贈與金銀綢緞布匹糧食,只盼戎主早早領兵回西戎去。誰知日子一天天過去,戎兵卻盤踞京城,搶劫擾民,尋歡作樂。戎主大半輩子生活在荒郊野地,從來沒有享受過漢人宮殿裡的奢華生活,再加上得了細皮嫩肉白如玉的褒姒娘娘,就如同上了天堂一般,早把豐鎬當成了自己的家。士兵們也是擁抱著三宮六院的嬪妃宮女,任意糟蹋。京城的百姓忍受不了戎兵的凌辱,怨聲四起,一時間申伯成了個大罪人。

申伯也感到自己是引狼入室,心中十分後悔。他無可奈何,只得又找來呂章商量,最後決定向各諸侯國求救,又派人把鄭桓公戰死的消息傳送給鄭國,以激發他們報仇的慾望。

鄭桓公的兒子名叫掘突,當年20多歲,長得身高體壯,英傑非常。他得知父親戰死的噩耗以後,悲憤交加,身著孝服,率領300輛戰車向京城殺奔而來。

話說戎主攻下鎬城以後,也提防著諸侯們會來救駕,就派兵在路途上打探。探子把鄭國發兵的消息報告給戎主,戎主作了安排。

鄭國的軍隊到了鎬京城下,已經接近傍晚了,將領姬成覺得力量單薄,就勸掘突說:“我軍連夜兼程,已經非常疲勞了,不如先找一有利地形安營紮寨,等諸侯大兵到了再合力攻城”。掘突與戎兵有殺父之仇,非常激憤,大叫:“如今是君亡父死,此仇不共戴天。現在我軍士氣正旺,而戎兵正志驕意滿不作防備,若能速戰速決必然獲勝。”竟然不聽姬成的話,催促兵士攻城。

就在這時,城外密林深處一陣鑼響,孛丁帶一隊戎兵從叢林中殺出,掘突吃了一驚,慌忙回車應戰,城上鑼鼓又響,城門大開,滿也速帶領一隊人馬殺出。掘突背腹受敵,大敗而走,被戎兵趕出30多里。掘突後悔不及,對姬成說:“我沒聽將軍的忠告,所以遭到了大敗,現在損兵折將,不知如何是好?”姬成說:“我們兵少將寡,在這裡紮寨也不安全。好在這裡離濮陽不遠,咱們先去投奔衛國吧。”掘突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帶領戰車連夜趕往衛國。

第二天下午,鄭國的兵車正在趕路,只見前面旌旗飄飄,戰車無數,中間大車上坐著一位諸侯,錦袍金冠,白髮蒼顏,飄飄然有神仙之態。此人正是衛武公姬和,已經八十多歲了。掘突連忙驅車迎了上去,高聲說:“我是鄭國的世子(周朝的規定,天子的繼承人稱太子,諸侯國的繼承人稱世子。)掘突,特來向叔叔求援,驅逐犬戎為天子和父親報仇。”衛武公在車上拱手答道:“請侄兒放心,老夫已經帶來了國內所有的戰車,其他諸侯的兵也快到了。只要大軍一到,驅趕戎兵不是難事。”掘突立在路旁讓衛武公先走,自己也掉轉車頭向鎬京進發。

掘突為什麼要叫衛武公叔叔?原來,他們都姓姬,都是周朝的王親國戚。衛武公和鄭桓公是同輩。

衛、鄭之兵到了鎬京附近,分別在不遠的地方安營紮寨。又過了一天,晉文公姬仇和秦襄公贏開也帶兵趕到。衛武公得知秦軍到來,非常高興,說:“秦雖然是附庸之國,但他們地處西邊,熟悉戎兵的習慣,兵將又勇悍善戰,有他們來助戰,收復京都就大有希望了。”

衛武公立即派人去請兩位國君來商量退敵之計。不多時間,兩位君主都到了。相見禮畢,他們看著掘突一身孝服,就問武公“這位公子是誰,怎麼這般打扮?”武公說:“他是鄭國的世子掘突,他的父親姬友為保衛幽王已經戰死了。”兩人聽了,嘆息不止。武公說:“老夫已經是八十出頭的人了,但作為臣子,為國效忠是義不容辭的事,所以勉強趕來。要趕走戎兵,還賴二位君主的神威,不知有何妙計?”晉文公轉過臉來看著秦君,秦襄公說:“前兩天鄭公子攻城失利,戎主必然會認為我們初來乍到不敢再攻城。我們就來個出其不意吧。為了迷惑敵人,我們先派人去下戰書,明天午時交戰,今夜卻兵分從東、南、北三面攻城,留著西門放他一條生路。”衛武公問:“我們四支隊伍,正好四面包圍,為什麼只攻三面?”

襄公說:“我們這次勤王,是要趕走戎兵,收腹京城。如果四面圍攻,戎兵要保命,一定要拼死抵抗。這就加大了攻城的難度。我們留下西門不攻,戎兵一旦守不住城池,必然會帶著搜刮來的財物向西逃走。讓鄭世子在半路伏擊他們,我們再從後面追擊。戎兵離開城池,心裡又想著逃回家去,無心戀戰,我們攻打起來就容易得多。”

大家聽秦襄公這麼一說,心裡豁然開朗,都點頭表示同意。這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例“圍三缺一,虛留生路”的戰例。

申伯自從向諸侯發信求援以後,就不時派人打探消息,暗中又找來心腹謀士商量退兵之計。這天一早,探子報告諸侯的戰車有的已經到了城外,有的離城也不遠了。申伯聽了心裡總算有了一點安慰。他來見戎主,建議派一隊兵馬把國庫裡的貨物先分批運走,免得到口的食物又被他人奪走。

戎主以為申伯是好意,第二天一大早就派孛丁押解著府庫裡的貨物回西戎去了。到了晚上,申伯設宴招待戎主,戎主性情驕傲,再加上這次攻打鎬城也沒有費多大力氣,隨後又大敗鄭兵,想想諸侯之兵也不過如此,就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夜裡三更時分,城外火光沖天鼓聲大震,三路諸侯分南、東、北三門吶喊攻城。滿也速這時巡邏來到南門,正好遇上秦兵攻城,他不知道秦兵兇悍,大開城門出城迎敵。正在酣戰之時,申伯帶兵從背面殺出,滿也速遭到前後夾擊,大敗後進不了城,只能繞著城牆逃走。申兵大開城門迎接諸侯之兵進城,一路向王宮殺來。戎主抱著褒姒正在溫柔鄉里,突然被喊殺聲驚醒,人來不及披甲,馬顧不上配鞍,一翻身騎著滑馬,帶著百十騎殘兵向西逃去。

戎主出城不到十里路,從樹林中殺出一隊戰車擋住去路,正是掘突。夜色下雙方車來馬往,戰作一團。戎主酒醉未醒,行動遲緩,正在危難之時,幸虧滿也速趕到,接住掘突大戰。士兵們一場混戰,死傷無數,戎主戎兵無心戀戰,拼死逃命。看著天色漸漸明朗,掘突不敢窮追,就收兵入城。

申伯帶人清理王宮,發現褒姒已經死在戰亂之中,心中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趕走犬戎以後,申伯要設宴慰勞四路諸侯。衛武公說:“且慢,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如今國破君亡,哪有作臣子的大吃大喝的道理。國家不能沒有君主,當務之急是要把太子迎回來接天子位。”掘突說:“不勞各位長輩,迎太子的事情就交給小侄去辦吧。”大家拱手說:“也好,有勞鄭世子辛苦一趟。”掘突告別了眾位諸侯,前往申國迎請太子去了。

自從外公帶兵離開申國以後,宜臼一點消息也聽不到,終日忐忑不安。這天,忽然門衛報告說鄭國的世子從京城趕來,宜臼慌忙出門迎接。問起京城裡的事情,才知道幽王已經死了,畢竟有父子之情,君臣之義,宜臼大哭一場。掘突說:“今日之事,還請殿下以國家社稷為重,早早起程,免得眾諸侯當心。”

第二天,宜臼在鄭國軍隊的護送下,離開申國前往鎬京。一路上,宜臼的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悲,是眷戀還是怨恨。掘突也是心情沉重,加上跟宜臼也不熟悉,又有地位的差別,兩人一路上也就沒有話好說,只是匆匆的趕路。

剛到了郊外,諸侯和大臣們已經出城30裡等候迎接。相見禮畢,他們把宜臼迎回宮中,也顧不得選什麼黃道吉日,就給他穿上龍袍,扶上大殿的寶座坐穩。然後,三公六卿、文武百官彙集在殿下,對著一個十多歲的娃娃行三拜九叩之君臣大禮。宜臼坐在大殿上,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不知道如何是好。傻傻的坐著。太宰見狀,急忙高聲喊道:“天子有旨,眾卿家平身。”

從今開始,宜臼就成了周朝的天子,後人稱為平王。以明年(公元前770年)為平王元年。

文武百官朝賀禮畢,平王對申伯說道:“我已經是被廢棄的人了。今日能繼承王位全仗外公的功勞,朕晉升您為公爵。”申伯慌忙出班,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說:“臣哪有什麼功勞,簡直是個大罪之人了。想當初引犬戎進京,只打算給先王施加一點壓力,不要廢了王后和太子,誰曾想到犬戎之兵禽獸不如,殺人放火,公然把先王給殺了,又賴著不走。要不是諸侯們進京勤王,國家差點都保不住了。大王不治臣的罪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敢接受封賞。”堅決推辭不願受封。平王不好強求,仍然恢復他為侯爵。然後委任衛武公為朝廷卿士,把河內的地盤封給晉文公,加封掘突良田百畝。秦國原本是附庸之國,現在封為伯爵。

退朝以後,平王大宴群臣三天,然後派人貼出安民告示,撫慰京城受害的百姓。

大局已定,諸侯們也就各自帶兵回國去了。只有衛武公留下來擔任大司徒一職。

平王雖然不象他的父親那樣輕社稷重美人,但是,有個幽王那樣的父親,從小也沒有學到什麼治理國家的好辦法。經過戰亂以後,鎬京城裡宮殿破損,民房破敗,百廢待興。而府庫又被入侵者洗竊一空。平王心裡早冷了一大截。接位半年來,犬戎又不斷地來騷擾,搞得人心惶惶。對於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你能奢望他做什麼呢。他不想再重振紀綱,只想過點安穩的日子。在一幫老臣的慫恿下,就打算把都城從豐鎬遷到了洛邑(河南洛陽)。

一天上朝的時候,他問大臣們:“先祖既然定都豐鎬,為什麼又要經營洛邑?”一個老臣告訴他,洛邑是天下的中心地帶,在那裡設立行宮是為了方便諸侯們向朝廷上貢。歷代的天子經常到洛邑去接受諸侯們的朝拜。平王說:“如果朕把都城遷移到洛邑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太宰馬上就說:“大王考慮得十分周全。自從犬戎入侵以後,豐鎬城被毀壞,國庫裡的財物也被搶空了。要想興建就得勞民傷財,以後也難保戎兵不來侵犯。如果把都城遷移到洛邑去,既方便了諸侯們的朝見,又能遠離犬戎,保朝廷太平。這是兩全齊美的事情呀。”其他的大臣,在幽王手下過慣了,都只會順著天子的毛抹,也都附和著說:“太宰說的有理。”只有司徒衛武公不以為然。他說:“承蒙大王不嫌棄,讓老臣坐到了六卿的位置上。如果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那是對上不忠;說出話來得罪同僚,那又是屬於不友好。老臣寧可得罪同僚,也不能欺騙君主。”

他用鄙視的眼光掃了一下各位大臣,然後接著說:“豐鎬城左邊有崤山幽谷,右邊有隴川蜀地,披山帶河,沃土千里,是天下的形勝之地,所以先王要把京都建立在這裡。而洛邑雖然是天下的中心,但地勢過於開闊,沒有險關可以把守,容易四面受敵,把京都遷到那裡並不見得就安全。”

平王不敢正視武公,雙目下垂無可奈何地說:“朕要遷都也是不得已的事。現在不僅宮殿殘破,沒有什麼壯觀可言,更重要的是戎兵十分猖獗,屢屢進犯,社稷的安全都難保呀。”

衛武公說:“戎兵是豺狼本性,當初就不該把他們引進中原來。他們殺人放火,搶奪財富,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今之計,大王應該勵志自強,節用愛民,訓練兵士,效法宣王南征北戰,活捉戎主報仇雪恨。如果一味的退讓,那就會我退一尺他進一丈,不僅崤山豐鎬保不主,他們還會進犯中原大地的。懇請大王三思。”

太宰又說:“老司徒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幽王在世的時候不理政務,民心散失;現在國庫裡的財物又被犬戎搬空了,真是國窮兵弱,積重難返,一旦戎兵長驅直入,誰能抵擋得了。這誤國害民的責任誰能擔待得起?”

衛武公生氣地說:“戎兵是申侯引進來的,他既然能引進來,想必也有辦法抵抗。為何不派人把申侯請來商量對策。”

大臣們正在爭執不下,突然接到申國的告急文書。平王打開一看,原來是戎兵侵犯申國,申侯向朝廷請求增援。平王哭笑不得,說:“老外公連自己都保不住了,哪還會有什麼好的辦法喲。朕主意已定,眾卿家就準備搬遷吧。”

衛武公畢竟年歲已高,不能再說什麼。

散朝以後,太宰一面派人到洛邑去佈置搬遷的前期準備,一面吩咐司市官張貼告示:百姓有願意跟著搬遷的,趕快收拾,早做準備。

公元前770年的某一個月,太史官選定黃道吉日以後,周平王提前三天洗了個澡,換上一套乾淨的新衣服,白天不吃葷腥,夜裡不近女色。三天齋戒過後,平王由文武百官陪伴著駕車來到周王朝的太廟裡祭奠祖宗。進了廟門,他先給祖先神靈點上香,然後抬著事先準備好的臘肉三跪九叩,行九獻之禮。禮畢以後,他簡單地向祖先們陳述了搬遷京城的理由,並且進行了謝罪。最後,由太史官把姬姓祖宗的牌位請上一輛豪華的大馬車先行,自己帶著文臣武將和王親貴族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生他養他的豐鎬城。

車輪隆隆,旌旗飄飄,大隊人馬向東而去。他們一步三回頭,心裡空蕩蕩的,總覺得失去了些什麼東西。百姓們攜老扶幼,牽牛拖羊,怨天罵地,哭爹喊娘,亂哄哄地跟在後面,恰如逃荒要飯一般。東遷的隊伍前官後民,頭富尾窮,虎頭蛇尾,前密後疏,延續數十里不絕。

東周故事大白話之《幽王喪命,平王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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