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出真言

在中國歷史上,唐代的魏徵以敢於直言聞名。其實,魏徵說話不僅直,而且真。細細分析他“數十萬言”的諍諫不難發現,這些話句句都是大實話。

以魏徵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說真話可能會掉腦袋。即使知道為何還要對皇帝直言真話?晚年,魏徵說出了原因:“陛下導臣使言,臣所以敢言;若陛下不受臣言,臣亦何敢犯龍鱗,觸忌諱也。”由此可見,他之所以敢說真話,是因為李世民的“導臣使言”。

一個“導”字,道出了讓部屬說真話的訣竅。很少有人不願意聽真話,但為什麼有時候聽不到真話?毛澤東同志說:“群眾不講真話,不怪群眾,只怪自己”。怪自己什麼?怪自己不會“導”。

如何“導”出真話,各人有各人的招。比如,宋真宗的招就是通過重用說真話的人來引導。

晏殊14歲參加殿試時,見考題是自己剛做過的題目,這要是遇到別人,可能會心中樂開了花。可晏殊卻請考官“乞別命題”。主持殿試的宋真宗知道後,“極愛其不隱”。殿試結束後,便命其在史館任職。沒過多久,朝廷下令允許官員們課餘時間外出聚會宴飲。可晏殊從不聚會喝酒,有空就在家苦讀。選太子傅時,宋真宗以“唯殊閉門與兄弟讀,謹厚”為由,決定選晏殊給太子當老師。可晏殊聽了這個理由後卻對皇帝說,我不是不愛吃喝玩樂,只是“無錢不能出耳”。“上益嘉其誠實”,更重用他了。

通過重用誠臣引導官員說真話,使宋真宗在位初期瞭解到大量實情,出臺不少實策。著名宋史研究專家劉子健對宋真宗在位25年的執政評價是,“在位前期創造的‘鹹平之治’,在於其重用了大量誠臣、賢臣。而其在位後期王朝的漸衰式微,與其重用王欽若、丁所等佞臣有很大關係。”

與宋真宗不同,齊威王“導”出真言的招是通過嚴懲說假話的人來督導。比如,他在發現“譽言日至”的阿城大夫給他說的話是假話虛言後,便“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群臣們見齊威王對說假話者如此痛恨,在彙報工作時都“莫敢飾詐,務盡其情”。

真話難免逆耳,敢說不易,肯聽亦難。如果聽到不中意的真話就“晴轉多雲”,或者做出更極端的事來,那隻會使滿嘴虛言者上位,敢於直言者噤聲,甚至“導”出假話來,“導”出災難來。

《呂氏春秋·壅塞》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宋王聽說齊國要進攻宋國,便立即派人去偵察。結果,宋王都以“虛軍情,禍民心”為由,砍了前三個說真話的偵察兵的腦袋。第四個偵察兵見狀,出去逛了一圈回來後對宋王說:“連齊軍的影子也看不見,百姓十分安定。”宋王聽了非常高興,賞賜了他很多金銀。結果沒過幾天,齊軍便攻進城來,宋王也成了喪家之犬。

“上好紫則下皆女服,上好劍則士皆曼胡。”歷史與現實都告訴我們,說真話的“指揮棒”握在聽真話者手中。想聽真話、樂聽真話、善待真話,就肯定有“導”出真話的真招。周恩來同志到河北武安縣伯延公社調研時,對敢說真話的農民張二廷動情地說:“二廷,你是我下來遇到的第一個敢講真話的人。好!咱倆交個朋友吧。”結果,鄉親們都對總理掏起了心窩子。彭德懷視察連隊時,坐在馬紮上跟戰士們聊家常,戰士們說:“彭老總是自己人,咋能不說心裡話呢?”

曾有一項調查顯示,超過半數的參與者認為“說真話有一定風險”。不少人在想說真話,尤其是說逆耳的真話前,心裡都會打鼓:是否會讓人不快?是否會產生誤會?在擔心和疑慮中,真話往往還來不及說出口,就已經被吞入了肚中。

由此可見,破解“真話困境”,首先要讓講真話者“免於恐懼”。“即使一些意見和批評有偏差,甚至不正確,也要多一些包容、多一些寬容,堅持不抓辮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如此對待真話,說話者才會直抒胸臆,才會“美曰美,不一毫虛美;過曰過,不一毫諱過”。

(作者單位:武警甘肅省總隊)

“导”出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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