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渝線散憶:隧道貫通之後(一)

襄渝線散憶/隧道貫通之後(一)

黃康全

南溪溝隧道在七月㡳貫通了。在貫通的那一天,團電影組特地到四中隊放了一場電影。團長、政委都來了。電影放到一半時,腳下轟隆隆的炮聲過後(部隊19連駐地就在南溪溝隧道上面的山頂上,我們四中隊放電影看演出都在那裡),從工地傳來了鑼鼓聲。一會兒功夫,兩名戰士舉著一張大紅喜報,鑼鼓隊緊跟其後,來到了電影場。由一名18連的戰士宣讀了喜報,大意是:南溪溝隧道提前兩個月貫通,向“八.一”建軍節獻禮,這是毛主席革命路線的又一偉大勝利。陳明東團長也講了話,主要是祝賀四中隊提前貫通南溪溝隧道。講話結束後,營、連長們簇擁著團長、政委一起向南溪溝隧道走去。不少幹部、戰士、學兵、民兵也都跟著去看熱鬧,電影場幾乎成了空場。但電影組的同志還堅守崗位,繼續放完了後半場。

襄渝線散憶:隧道貫通之後(一)

南溪溝隧道雖然貫通了,可是裡面 還有一百多米石碴沒有清理,由於石渣落底,洞頂上有些危石無法排除。當時排險只靠一根竹竿頂頭綁上一根撬棍,將撬棍一頭插入浮石的縫隙往下撬。竹杆又粗又長,舉起來已經很費力了,所以有些危石懸在洞頂無法撬動,只好讓它留在那裡了。那些懸在半空的危石就象一個個“定時炸彈”,隨時會給下面的施工人員帶來危險。我們連苦幹了三個月,眼看就要把最後殘存的石渣全部清理結束了。可是就在這最後關頭,一塊危石的脫落,給我們連帶來了第二次災難。

10月30日下午,是我們三排施工。那天正好輪到我在家值日,全排出發後,我給班裡每個人的臉盆打好洗臉水,就到炊事班去打晚飯。當我挑著晚飯剛剛過了連部,走到和學兵19連接合部時,迎面走來了19連下班的一排人。他們中有些認識我的,還習慣地叫我“衛生員”,一位班長對我說:“你快去工地吧,你們連又出事了!”我將信將疑,按時間推算,我們三排戰友們也就剛剛進洞呀!我連肩上的晚飯擔子都沒有放下,三步並兩步趕到了隧道口。只見田文革一人坐在洞口的一堆木頭上發楞,我叫了他好幾聲,他才突然回過神來。他讓我快去急救室,說是洞頂落下了一大塊石頭,吳利新和武冬雨傷得較重。我急忙來到急救站,看到吳利新趟在急救床上,徐軍醫正帶著急救站的全體人員圍著呉利新進行搶救。徐軍醫見到我,讓我先去給武冬雨量血壓,打夾板。


襄渝線散憶:隧道貫通之後(一)


武冬雨趟的擔架靠牆邊放著,當時他神志清楚,還拉著我的手問我,他的腿斷了能治好嗎?我安慰他說:“你放心,周金華的腿傷的比你重,都治好了”。他好像放心了,也好像是累了,慢慢地把眼睛閉上了。我給他量了血壓:收縮壓80,舒張壓60,已是正常血壓的下線!我趕緊報告 了徐軍醫,他感覺有些不對(武冬雨被背進來時曾量過一次血壓,當時是收縮壓110,舒張壓80),讓我趕快再量一遍。我又量了一遍(對於量血壓,我還是很有把握的,這一年多時間內,凡參加搶救,基本都是我負責血壓測量)。我把二次測量的數據報告了徐軍醫,他讓我五分鐘測一次,有變化立即告訴他。我一邊給武冬雨的腿打夾板,一邊測血壓。5分鐘後測出的數據又往下降了!我趕緊報告了徐軍醫,他立即讓把武冬雨抬到裡屋搶救床上去。連續下降的血壓,說明武冬雨有內出血。那塊長約2米,寬約1米,厚2、30釐米的石頭,從10多米高的空中落下,不僅砸到了武冬雨的腿,還傷到了他的內臟!這太可怕了!當時當地的醫療條件是無法完成那些複雜手術的。徐軍醫用盡辦法,想盡量穩定住他的血壓,等待團衛生隊搶救小組過來。

這時我一轉身,看到九班長麻興元的腳面上,也被砸開了一個2-3釐米的口子還沒處理,就向徐軍醫請示,徐軍醫看了看說:“你先給傷口打些麻藥,縫五針,這個傷員就由你處理吧。”說完他又去武冬雨那邊忙去了。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了,我是參加過幾回外科手術,可都是打打下手,今天要獨擋一面,心裡還真是打鼓。看著麻興元的腳還在流血,只好取了器械,先是認真清理,邊清理,邊反覆思考麻藥的進針角度,麻藥打下去了,效果還行。我在腦子裡認真地回想縫合要領,儘量做得規範。當我完成了第一針的縫合,看看傷口的平整、線的鬆緊程度應該還可以,就趕快請徐軍醫過來看看,他滿意地點點頭,讓我繼續。

團搶救小組趕到了,民兵團衛生隊牛教授也一起來了。大家多麼希望牛教授再次創造個奇蹟,能夠從死神那裡奪回武冬雨的生命啊!可是武冬雨的血壓已經降到了極低,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牛教授和軍醫們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挽回這條鮮活的生命。

整理:尤興益《白浪情》網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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