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句話妙在哪裡?

蘇小傻


湊個熱鬧,一家之言而已。


1 出處

出自魯迅散文詩集《野草》中的一篇《秋夜》的開頭。

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

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顯而易見,這句話有兩個疑問。

為什麼只寫棗樹?為什麼一句話重複來說?

2 魯迅為什麼只寫棗樹呢?

魯迅家的後園可不止只有兩棵棗樹,可是百草園呢!

與棗樹形象有關。

王安石:“在實為美果,論材又良木。”

郁達夫在《故都的秋》中這樣描述,

“北方的果樹,到秋天,也是一種奇景。第一是棗子樹,屋角,牆頭,茅房邊上,灶房門口,它都會一株株地長大起來。像橄欖又像鴿蛋似的這棗子顆兒...顯出淡綠微黃的顏色的時候,正是秋的全盛時期,等棗樹葉落,棗子紅完,西北風就要起來了...”

北方的棗樹,多得遍地都是,最常見。

秋天結果,是秋最盛的時節。

葉落果凋,西風起,生命力頑強。

魯迅的文章,全是鬧革命,文字是他的武器,筆是他的匕首。

《秋夜》也不例外。

這篇文章寫於1924年9月,革命思潮初成長階段。

五四運動後最黑暗的日子,軍閥加強統治,

民主革命陣營有了分歧,有所動搖,彷徨。

魯迅孤軍奮戰,“成了遊勇,布不成陣了”“感到寂寞”“荒涼”,(魯迅《南腔北調集》)

苦悶彷徨的狀態,還創作了小說集《彷徨》。

革命艱難時期的革命者,何嘗不是黑夜中孤獨寂寞的棗樹!

託物言志!


3 為什麼一句話重複著寫?

《秋夜》寫的對象很多。

棗樹:“簡直落盡了葉子”,“默默地鐵似的直刺著奇怪而高的天空”,

天空:“閃閃地䀹(shan一聲,眨眼)著幾十個星星的眼,冷眼。口角上現出微笑...繁霜灑在我的園裡的野花草上。”(冷眼,繁霜,殘忍冷酷的軍閥)

小紅花:“在冷的夜氣中,瑟縮地做夢”(瑟縮,善良卑微的弱小者)

小飛蟲:“燈罩上撞得丁丁地響”(撞響,勇敢無畏的追求光明的進步者)

每個對象都有象徵意義。

聯繫深秋棗樹,象徵意義不言而喻。

一無所有,滿身傷痕,卻不屈不撓,無所畏懼的革命者。

再來回看這兩句,

開門見山,乾淨利落,寫的是棗樹,禮讚。

“一株是,另一株也是”,強調,棗樹並非孤立於黑夜,棗樹帶來活力,並排而立,凜然不屈,猶如黑暗勇士。

“一株是,另一株也是”,感嘆,黑夜只有枯高的棗樹刺向夜空,又寄予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看似平淡的語句,卻透著堅定而倔強。

看似多此一句,卻是衝破秋夜,衝破寒冬的曙光。

是魯迅心中一道不可磨滅的光。

是無數革命者心中堅定的信仰。


一綠浮芳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如果你能夠理解這首詩的妙處,你就能理解魯迅先生「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句話的妙處。

一、

人們之所以會對「兩株棗樹」這種表達有所疑問,不能理解,是因為對文學語言太生疏。

在日常生活中,語言的主要作用是傳達信息,它的第一要務是精準簡潔,其意義在於表明一個精準的信息,所以日常語言大多是「陳述性」的語言:在哪裡、有多少、是什麼、怎麼樣。比如「路邊停了五輛車」,「這裡好美」,「我很悲傷」,「他是壞蛋」。都是陳述性的語言。簡潔精準,方便人們處理信息。

文學語言則不同,其最重要的是要表現出具體的情景和情緒。文學不應該陳述,而應該表現。陳述判斷應該由讀者通過你的表現自行得出,而不是你直接陳述給讀者。譬如一個景點,你可以說「那裡真的很漂亮」,作為一個日常的陳述,這是足夠的。可是如果你寫成一篇散文,你滿篇的「那裡好美」「那裡真的很漂亮」,那就不行了。你得通過表現山是怎樣的,水是怎樣的,花草樹木如何,等等之類。你得讓人讀了你的文章後,他自己覺得那裡很美,而不是你直接告訴他「那裡很美」。

文學語言簡單來說就是,不要乾巴巴的陳述,去表現出來。

在日常生活的語境中,你如果用魯迅先生「兩株棗樹」的表達方式,確實會很彆扭。比如你跟你朋友說:「快看,那裡開了兩朵花,一朵是梅花,另一朵也是梅花。」這就不對,沒人會這麼說話。正常的表達是:「快看,那裡開了兩朵梅花。」這種日常的語境,語言合適與否,就在於是否能夠精準簡潔的陳述一個信息。如果你增加了許多表述,信息量卻沒有增加,那麼你的表達就包含很多沒有用的廢話。這是沒問題的。

這裡的問題就在於把日常語言和文學語言混淆了。文學語言和日常語言,有不同的規範追求。你日常說話用文學語言就會很彆扭,同樣,文學作品中用最規範的日常語言也不是好的文學,甚至都不算文學。他們只是有不同的適用範圍和規範,卻不能就此相互否定。

二、

魯迅先生的「兩株棗樹」,是一種表現手法。在文學作品,尤其是非小說的文學體裁中呈現一個東西,一定是為了某種文學表現,而絕不是為了告訴你這裡有啥。

文學語言在於要表現出一種具體的情景和情緒。

《多情劍客無情劍》中,有這樣一段:

他不願阿飛再想這件事,忽然抬頭笑道:「你看,這棵樹上的梅花已開了。」阿飛道:「嗯。 」李尋歡道:「:你可知道已開了多少朵?」阿飛道:「十七朵。」李尋歡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凍結。因為他數過梅花,他了解一個人在數梅花時,那是多麼的寂寞。

寫寂寞不是讓人不斷地說:「我好寂寞」,而是讓他去數梅花。魯迅先生「兩株棗樹」,頗有類似。

這麼寫,不是告訴你一個客觀性的沒有情緒的信息:「那棵樹上有十七朵花」「門前有兩株棗樹」,就像「這顆球三斤重」一樣。不是那個意思。

「兩株棗樹」的寫法,把注意力集中到一個體,然後又轉移到另一個同質的個體,你看上去是重複廢話,但在這種同質轉移的流動中,就顯出了情緒和層次,表達的重複實際顯出了注意力的移動,注意力的流動顯出的是情緒的層次。

於是「兩株棗樹」這句話,便不再是一個乾巴巴的信息傳達,而是飽含著情緒的語句。語句的重複,也使得讀者的注意力隨著語句而流動,從而得到和作者一樣的情緒感知。

「牆外有兩株棗樹」,是一種概括性的陳述,是一種說明,對象和重點都是棗樹,這裡面沒有人的氣息。

「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你立刻就感知到,這裡的對象和重點不是棗樹,而是人。有人的某種情緒湧動。

「三天沒喝水的老王,看到路上有兩個空水壺」,乾巴巴的陳述,沒有力量。

「三天沒喝水的老王,看到路邊有兩個水壺,一個是空的,另一個也是空的。」這裡面立刻就有老王的情緒波動在,有了層次。這兩種表達的不同是非常明顯的。

這樣的表達其實是很常見的。

在某種重男輕女的背景下;「老王家有三個女兒」。乾巴巴的信息陳述。

「老王家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女兒,老二是女兒,老三還是女兒。」立刻就有情緒在裡面。

當然,任何手法都不是無限制的應用的。這裡面有一個節奏的問題。

「老王家有五個孩子,老大是女兒,老二是女兒,老三是女兒,老四是女兒,老五還是女兒。」這就過分了。

改掉節奏:「老王家有五個孩子,前四個都是女兒,最後好不容易又生了一個,還是女兒。」這就好了。

汪曾祺先生《待車》中有一句「雲自東方來。自西方來,南方來,北方來,雲自四方來。雲要向四方散去。」你要是寫成「雲自四方來,又向四方散去」,立刻就少了點什麼。

這種重複的描寫,是一種表現手法,通過具體的意象,表現出了人的具體情緒。

三、補充

「兩株棗樹」這種寫法另一個作用是表現具體情景。

「魚戲蓮葉東」那四句,注意力從魚兒在蓮葉東,到蓮葉西,到南,到北。語句引領著你,宛然直見魚兒悠遊自在。這就是表現出了具體的情景,讓你宛然直見。

汪曾祺先生《磨滅》中有一句:「文林街上人來,人往,人下先生坡,人上先生坡。」就語義信息而言,「文林街上人來人往」就足夠了。可只有加上「人下先生坡,人上先生坡」這兩句看似廢話的內容,你才真能感受到「人來人往」的熱鬧,而不是一個別人陳述的i信息。

另外再舉兩個汪曾祺先生對於空間和時間的具體表現的例子。

寫一個空間背景,故事在這空間中發生。一般人只是會寫成「某地,某街」就完了。比如「昆明大西門外,一張對褶的鈔票躺在人行道上。」

汪曾祺先生寫成:

「昆明大西門外,米市,菜市,肉市。柴馱子,炭馱子。馬糞。粗細瓷碗,砂鍋鐵鍋。燜雞米餞,燒餌 塊。金錢片腿,牛乾巴。炒菜的油煙,炸辣子的嗆人的氣味。紅黃藍白黑,酸甜苦辣鹹。
一張對褶的鈔票躺在人行道上。」

有了中間這部分內容,這條街瞬間活了起來。充滿生活氣息,眼耳鼻舌身,處處感受得到。

如果寫時間的流逝,很多人會直接寫「一年後」。就像這樣:「沈沅在這個農科所生活了快一年了。」

汪曾祺先生寫為:

稻子收割了,羊羔子抓了秋膘了,葡萄下了窖了,雪下來了。雪化了,茵陳篙在烏黑的地裡綠了,羊角蔥露了嘴了,稻田的凍土翻了,葡萄出了窖了,母羊接了春羔了,育苗了,插秧了。沈沅在這個農科所生活了快一年了。」


總之,文學的表現內容,在日常的語境中都是廢話。但是在文學中,如果沒有那些「廢話」,而只有陳述,其效果就會像下圖一樣。


孫虛白


魯迅的《秋夜》是初中語文的內容。

第一句就讓讀慣了兒童文學的孩子們覺得驚詫:“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為什麼不能說“我的後院牆外有兩棵棗樹”呢?這是幾乎所有中學生心中的疑問。

不光是我們現在的中學生,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經是當時中學生的疑問了。

魯迅的《秋夜》寫於1924年,1934年出版的《文心》中,第一篇就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

《文心》是夏丏尊和葉聖陶寫給中學生看的語文讀本。這本書用故事體裁討論閱讀和寫作的目的、知識和方法。內容非常生動有趣又實用。

開篇寫到兩個剛升上初中的學生討論新學的課文,就是魯迅的《秋夜》。提出的第一個疑問就是:“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你懂得嗎?為什麼要這樣說?”

當然,他們還提出了這篇文章中許多更難懂的地方。譬如“夜的天空,奇怪而高。”以及“我忽而聽到夜半的笑聲,吃吃地,似乎不願意驚動睡著的人。然而四圍的空氣都應和著笑。夜半,沒有別的人,我即可聽出這聲音就在我嘴裡,我也即可被這笑聲所驅逐,回進自己的房。”(這簡直就是恐怖片啊……)

夏丏尊和葉聖陶這兩位語文學家通過書中也做語文老師的父親的口,這樣解釋同時代的魯迅的這篇作品:“不懂是應該的。你們在小學裡所讀的國語課本,是按照你們的程度,專為你們編的。現在中學裡,先生所教的是選文,所選的是世間比較有名的文章。這些文章本來不是為你們所寫作的,是他們寫述自己的經驗的東西。你們是小孩,是現代人,所讀的卻是記著大人或古人的經驗的文章。照理,大人的經驗要大人才會真切地理解,古人的經驗要古人才會真切地明白。你們非從文章中收得經驗,學到大人或古人的經驗程度不可。”

夏丏尊

讓初中的學生理解大人、古人的經驗,這是不可能的嗎?其實並非如此,從前的孩子們在私塾裡讀四書五經,不但要做大人、古人,還要做聖人、賢人。這正是語文幫助我們成長的奧秘。

魯迅所寫的晚秋的夜,在實際的景物中交織了自己的感想,寫成一篇文章。景物是外在經驗,感想是內部經驗。外部經驗各人均可見到,比較容易明白,只不過未加留意的話,印象不一定深刻。然而內部經驗則是因人而異的,即使成人,不同的人的感受也有所差別,普通人的體會難以如同到詩人、文人那樣的細緻複雜。

像描寫棗樹的順序,就是外部經驗與內部經驗的結合。牆外固然有兩株棗樹,然而從作者個人的經驗出發,在晚秋的夜裡,一株一株的看過去,當時的心境立刻體現出來。與“牆外有兩株棗樹”的單純描述是截然不同的。

至於夜裡聽到自己發出的笑聲這樣的恐怖片描述,我們固然也可以有自己的體會。那種深夜時與自己疏離的靈魂出竅感很多人也會有個人體驗。但夏丏尊和葉聖陶在書中也誠實講到:“內部經驗如果和外部經驗結合在一處的時候,比較還容易懂得。像這一節,全然是寫作者那時個人的心境的,是純粹的內部的經驗。我們除了說作者自己覺得如此以外,別無什麼可解釋的了。”

孩子們對此異常驚詫,問道:“爸爸也不懂?”

父親回答:“也許比你們多懂得一些。真能夠懂的怕只有作者魯迅自己了。但是魯迅雖能真懂,卻也無法解釋給你們聽哩。”

葉聖陶


pku小動物


魯迅先生這句話的妙處在於他展現出了孤獨。

如果你讀過這一篇《秋夜》的全文,你會發現,它裡邊的一項,其實都是有所指的。

那些做著夢的「粉紅色的花」指的是什麼?可能就是普通的,有些懵懂的,在巨大社會變更中茫然無措的普通民眾。

在此之上,有一個「奇怪而高」的天,那就是讓我們不滿的、高高在上的,而又沒有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的那一批人。

這中間的棗樹,原文中有一句話,是「直刺著奇怪而高的天空」,那麼就是以魯迅為代表的這一批的鬥士。而《秋夜》寫作的時間,恰恰是魯迅正在經歷著和朋友、兄弟、戰友之間的分離,他們因為一些理念的不同而變得無法團結,而開始分崩離析。“五四”退潮後新文化戰線發生了分裂,思想界起了巨大分化,原來“同一戰陣中的夥伴”,“有的高升,有的退隱,有的前進”。

所以這個時候寫作了《秋夜》,這兩株棗樹,背後也有這樣的比喻。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我們說「路上走來了兩個人」,我們就有可能想象這兩個人之間是有關係的,他們可能是朋友,可能是旅伴。但是如果我們說「路上走來了一個人,後邊又走來了一個人」,那麼我們就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兩個人可能只是同路,而沒有太多的關係。

同理,「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句話也是這樣,棗樹和棗樹,都是鬥士,但是卻不能成為一個整體,不能凝結成一種力量,這可能是魯迅當時最擔心,也是最憂慮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是秋夜會感覺到蕭瑟的最重要的原因。

奇怪而高的天,並不太可怕,可怕的是直刺天的鬥士們卻不願意一起努力,那麼這一點才會讓人感覺到心中有一絲寒冷,這可能才是魯迅先生整篇悲涼底色的最大的來源。

我是陳章魚,知乎60萬人關注的讀書人,致力於用讀書解決一切問題,解決一切讀書的問題。


陳章魚


這話妙在魯迅是大家,他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看似有語句錯誤,但沒毛病。



劉震雲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作家。他還沒成名前,也是靠寫作。有一天劉震雲的母親看見劉震雲在寫作,就對劉震雲說,這個很簡單,我就是書讀的少,不然我也會寫。


劉震雲的母親是賣醬油的。她的醬油店旁邊有個書店,她閒的時候看到過魯迅的書。劉震雲母親提到了魯迅,劉震雲說,很多人把魯迅當作祖師爺。劉震雲的母親說,我也會寫作。我有兩個瓶子,一個是醬油瓶,另一個也是醬油瓶。

對於劉震雲的母親,我們不能笑話她老人家,畢竟她說的很實在。

老師讓組句,一個同學說,我有兩個表姐,一個是女的,另一個也是女的。

老師說,廢話連篇。

對於魯迅的,在我的後院可以看見窗外有兩棵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只能說用這種寫法,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第一個是勇士,第二個是蠢材。


鵬哥微視界


“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在一般人看來,都會認為魯迅先生這句話好像有點矛盾。其實那是大家不瞭解作者身體和寫作背景,魯迅在外面買了一個大院子,就是後來把弟弟和弟媳都安排住進來的那個四合院,也是魯迅先生後來主動搬離的那所大房子。當時魯迅先生剛搬來的第一個夜晚,因為換了地方睡不著覺,所以很早就起床來到院子裡。那時候天還沒有亮,再加上魯迅先生眼神不好。當他向牆外看去的時候,首先看到了黑古隆冬的兩棵樹,然後魯迅先生定睛觀察半天才發現近些的這棵是棗樹,揉一揉眼他再往遠了看另一棵樹,端詳再端詳,哎呀!原來也是棵棗樹呀。魯迅點了點頭,“嗯 ,不錯 !” 這院外的風景挺好的。他暗襯種棗樹比楊樹、柳樹強多了,不但中秋可以吃棗子,而且春天也免去了楊柳絮絨的煩惱……魯迅先生從衣兜裡掏出一根香菸,嚓 的一聲火柴點燃了香菸,“嗯,這院子買的值!”


歐陽大拙




“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另一株也是棗樹”。這是魯迅先生說的。

高中時知道了這個句子,語文老師就這一個句子的妙處,給我們分析了一堂課。好得不得了。

有一次我寫作文,引用了這個形式。

“我的桌子上放著三杯水,一杯是白開水,另一杯是白開水,第三杯也是白開水”。

結果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批評了我半個小時。我冤那!我辯解啊!說老師你不是說這樣寫妙不可言嗎?

老師指著我的鼻子罵:魯迅先生是一代文豪,你是什麼鬼?你能和魯迅先生比嗎?

這就是最好的解釋。

看了許多人的回答,說實話都是高人,感覺不是高中老師,就是大學教授。引經據典,上下博通,分析的透透的,我都不好意思再多說。

上學時,老師沒少在課堂上分析這樣類似的名言名句。

僧敲月下門——敲。

夜半鐘聲到客船——到。

隨風潛入夜——潛。

說實話,作者的字是用的好,但是我們解析的那麼多那些妙處,作者當時想到沒有,我都懷疑。可能就是我們自作多情瞎猜的。



魯迅先生為什麼這麼寫,我們無從考證,分析什麼原因因人而異。

這可能是魯迅先生的口語習慣,文豪嗎,說什麼都是好的。這個“猹”字都是魯迅先生創造的,你創一個試試。

據最可靠的說法,魯迅先生的文章是按字數要錢的,多幾個字,當然多些錢了。魯迅當年混得不好,窮困潦倒,為了多賺點錢,也是可以理解的。

說句難聽的,有些名言名句,能讓我們老師分析的噁心了。


老郭看世態


幼年時讀書,學到此篇,覺得狠是無趣。

年紀長一些後,在讀,品出來一些滋味。


這樣的表述,有意思,平淡的表述中,蘊含了情感。怎麼說呢?彷彿能讓人看見景兒。這情景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於盛夏的午後的陰涼處擺放在一把藤椅,悠悠的搖著,慢緩緩的扇著一把舊舊的蒲扇,旁邊一個小孫兒吃著楊梅,或者是西瓜,果汁塗了滿臉,扛著圓圓的臉,眨巴著靈動的眼睛纏在老頭講故事。老頭微睜了睜眼,開始講一個悠長的故事,這個故事得打他小時候說起。那,就先說說他小時候的家吧。

故鄉也有這樣的夏天,夏天也熱?老人在心裡想著。中午也睡一會,睡起來就在院子玩。“我記得我的後院可以看見樹,”

他慢慢的給孫子說著,“一棵是棗樹”,他在心裡想著,是棗樹,有一年,熟透的紅棗子伸過了牆頭,招人的呦,踩了小凳子去夠,一不小心踩翻了,疼得當時就哭了。後來,棗子還是吃到了。鄰居聽到了哭聲,特意摘了很多送過來。從那以後每年到果子成熟都會送一些來,細想著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去了哪裡,過的好不好。再想想,還有一棵樹,“另一棵也是棗樹”,一樣的紅彤彤的果子,一樣的誘人。是哪,另一棵也是棗樹。

這樣的表達,細細的訴說,悠悠的,講到人的心裡。


墨雨箭


某日,魯迅先生低頭沉思著,眉頭緊皺,吸著菸斗,踱步往後園走去。當先生來到後園後,忽然發現平日裡熱鬧的園子,忽然寂靜了,好像所有的動植物都不見了。


先生抬起頭努力的四處看看,忽然他漸漸地看到一顆棗樹,先生目視著這棵樹,心裡想到,應給還有一顆的,他緩緩的回頭,看到的確是有另外一顆。先生又低下頭,繼續吸了一口煙,把菸斗中的菸絲壓了壓。

每當他心情煩悶是,總是要看到這兩棵樹的,似乎這兩棵樹,是先生煩悶心情的寄託之物。所以先生在寫它們的時候,並不是一下子寫到有兩顆棗樹,而是把自己此刻的心情再次寄託了進去,雙重的把自己的心情表達出來。

是呀!院子裡該是有兩顆樹,一顆是棗樹,另一顆也還是棗樹,先生的心情此刻也除了沉重,也就是沉重了。


忙裡偷樂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泣血控訴,轉為容與;衷心奠念,低吟當哭。





黑暗的現實如秋的夜。悲憫逝於暗夜之手者,油然而起報復心,而起玩弄意。心中軒轅之劍,化為棗樹,只默默鐵一般直刺黑夜的天空的枝丫,讓夜空心虛地彷彿要離開,而閃閃地眨鬼眼。

窗外有一棵棗樹,你已經心虛了嗎,黑的夜?!然而,還不夠。還有一棵。也是棗樹。直刺破你險惡而虛偽的面目。

還轉而伏身,正看那無辜而細小的花,在寒夜裡瑟縮著。不知道它們真叫什麼名字,人們叫它們什麼名字。它們,是一群無什麼名字者,雖在冷夜的逼壓下,卻仍舊要開彷彿更其細小了的花。因為,還有夢在,蝴蝶亂舞,蜜蜂唱春的夢。這是一群甘於白白就死,也要證明自己存在,也要抗爭的無名英雄,之花。在無量的孤寂裡,有無量的悲憤,與痛惜,且化作一滴清淚,塗在它們的花瓣上……

如同屋內那些青翠精緻的飛蟲,召喚夜醒者,去賞鑑它們撲火的行動。赴死,只因嚮往光明。讓夜醒者在燈下記下它們的壯舉,鼓舞夜醒者寫下文字去,當作奠記,去,鼓舞后繼……

夜醒者,魯迅君。孤憤厚積,而悠然薄發於調戲,勃發於匕首的一擲。如匕的文字,如鐵的棗樹的枝。調教黑黢的寂寞,戲弄暗的夜,挑釁它虛有其表的壓迫。

黑漆漆的夜,獅子似的兇心,狐狸的狡猾,兔子的怯懦……

看清它的真面目,心底湧起隆隆如雷的嘲笑,彷彿來自遙遠處。這笑聲無不淋漓而且快意,驅使他提筆寫道,我的窗外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還有一棵也是棗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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