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高晓松有三宝:喝酒、扯淡和自拍。

他有个酒友叫冯唐,困顿时,悲愤时,怀才不遇时,两人都要喝酒。

喝酒干什么?比惨。

冯唐话痨,一喝酒,就爱胡说八道。觥筹交错,悲悲戚戚,晓松一看,这人比自己还惨,也就不矫情了。

晓松还喜欢扯淡,政治信手拈来,历史娓娓道来,一人一台戏,只要他在,众人都插不上话。

但晓松最爱是自拍,四季三餐,申时酉刻,皆可自拍。每张谜之自拍后面,都渗透着他的自黑哲学。

这不,高晓松最近就在某节目中称:我年轻的时候跟吴亦凡非常像。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你年轻时像不像吴亦凡无所谓,吴亦凡人到中年,可千万别像你。依旧是群嘲。

高晓松也不生气,在微博发出一张照片,配文:

包括但不限于本人年轻时长得帅万人迷等不成熟的小记忆哈哈哈。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果然,一日不自恋,一日不是高晓松。

吴亦凡回复:您怎么有我照片?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一个演出,一个配合演出,一来一往,皆大欢喜。

高晓松是个奇男子。大脸盘子,五短身子,“食色性也”的世俗中,他偏长成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高晓松的奇,也在于入世的通透,出世的洒脱。他笑任他笑,他狂任他狂,在有人的江湖,活出大隐之态的,唯晓松尔。


高晓松的出身,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外公张维是深圳大学创办者,外婆陆士嘉是钱学森师姑,外舅公施今墨是北京四大名医之一,父亲高立人是清华教授,母亲张克群是梁思成学生,就连舅舅张克潜也是清华教授。

文革时,高晓松父母被下放,松辽油田会战时生下他,取名“晓松”,后又江汉油田会战,生下妹妹“晓江”。

出生即巅峰,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晓松,可谓是真正的人民币玩家。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高晓松童年在清华园,跟着大院里的孩子一起拍烟盒、打瓷片儿,跟着母亲读诗歌、吹黑管。

四周邻居,里面住的都是中国顶级的大知识分子,进去随便聊会儿天也能长知识,梁思成林徽因就住在他家前院。

小时候有什么问题,家里的老人会给他写一张纸条,说这问题你去问谁谁谁。他果真怯怯找到人家家里,对方打开纸条一看,哦,你是那谁家的孩子,那你讲吧。

不是好为人师,而是中国头把交椅,书香中浸润的高晓松,后来长成了知识分子。


高晓松很叛逆。

读小学,大院里的其他孩子都研读四书五经,只有他去卖歌词。

什么歌词?

自然是母亲单位里油印机印的词本,《喀秋莎》、《红莓花儿开》,还有《深深的海洋》。

那时晓松每日放学,必跑到中学大门前吆喝:“哥哥,要买歌词吗?”“多少钱?”“一毛。”“太贵了,不买!”高晓松很气,找到他妈:“别人都说太贵了。”不料想,对方冷不丁来一句:“贵了你就卖五分钱呗。”又去,“多少钱啊?”“五分钱。”居然很快就卖完了。

赚到“第一桶金”的高晓松,拿出两毛给母亲卖肉,剩下的自己攒着,最终拿攒下的5块钱,给妹妹买了双皮鞋。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情窦初开,高晓松只爱干两件事:一打架,二恋爱。

有次为了借台录音机,他跟别班学生大打出手,约定双方各码20人,但清华园没这么多能打的,怎么办?只好去外交部大院凑人。

人凑齐了,对方人却没来,外交部的孩子反倒跟四中的野孩子打了起来。

谈恋爱就更逗了,跟女孩闹矛盾,竟然收到对方的绝命书:我要去看我们看过的每一个地方。

好好的恋爱谈出“人命”,晓松当场就吓懵了,心急火燎跑回清华园:“妈!不好了,有个女孩要为我自杀!”

高妈妈仔细盘问后,哈哈一笑:“儿子,你这是头一回恋爱啊,我跟你打个赌,这姑娘要是肯为你自杀,我跟她一块儿死去。”

结果证实是乌龙,人家女孩儿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呢。


1988年,高晓松以超出清华录取线50多分的成绩,考入无线电系。但高晓松最初不想上清华,理由是:女孩太少了。

父母丢不起这人,给他下最后通牒:“一个男人一生只能有一个世界观,你要自己选,那就自己出学费,要是我们给你选,那我们给你出学费。”

于是只好妥协。

那时,大学还没扩招,大学生都有明显的精英意识,处处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外面读琼瑶,里面读王小波,外面听邓丽君,里面就听崔健。

会弹琴的文学青年总是特别受女孩欢迎,所以在清华校园的操场上,总有男生为了吸引女孩注意,抱着一把琴苦弹不已。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那时,他喜欢一姑娘,弹半天琴,人家无动于衷,末了,说,对不起,我喜欢宋柯。又认识一姑娘,弹半天琴,对不起,我也喜欢宋柯。

高晓松寻思:宋柯是谁?怎样才能比宋柯厉害?思前想后,决定组个乐队。只好又死乞白赖,跟家里要钱:“我想买一套乐器。”

“你还是算了,我当初教你吹黑管让你读诗,只是为了让你有点教养,你还真把这个当成事了,将来能养活自己吗?”

高晓松辩驳:“那有什么不行的?”

母亲说:“那好,咱俩打个赌,你要是能靠弹琴养活自己一个星期,我就给你买乐器。”

于是将他身上的钱摸光,一张火车票,把他送到了天津。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初来乍到,高晓松在火车站弹琴,根本无人理会。第二天又去闹市,挣了5毛,有3毛2还是北京老乡给的。最后跑到天津大学研究生宿舍楼下弹,被人举报,当盲流抓了。

校卫队的人看他穿得破烂,想把他的琴没收了,高晓松立马急了:“别别,我也是大学生,还是清华的。”

没人相信:“你这样也敢说是清华的?”

一个电话打回清华,最终表哥把他接回了北京。回家后,一大桌子饭菜等着他,众人对这事三缄其口。

高晓松知道,自己输了。不仅输了赌约,还输了骨气。

但作为鼓励,母亲还是赞助了乐器。那天以后,高晓松的生命才算真正透进了光。


写诗写歌的年代,是高晓松的黄金年代。

青铜器乐队成立初期,高晓松负责打鼓,当时乐队需要一名主唱。有人推荐了老狼。

那时他们跟着黑豹乐队,一起在政法大学的传达室里排练。窦唯长头发,浑身绑着黑皮带,摇滚范儿十足。老狼却很腼腆,一上台:“大家好,我们都是大学生…...”

呐喊、嘶吼、愤怒,这才是摇滚该有的态度,像高晓松那样的民谣腔,根本没有市场。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无奈,只好南下海口演出。大二暑假,老狼借钱买了单程票,跟着高晓松漂泊。

当地有个叫癫马的歌厅,老板问:“会唱什么呀?”

高晓松说摇滚。

老板:“那就来个《一无所有》吧。”

结果老狼一开口,比崔健原版高了三度。坐在一旁的高晓松心想,这下完了,唱砸了我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没想到,老狼居然唱下来了,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演出和收入。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只可惜,梦再美,终有醒来的一天。暑假结束,高晓松被迫回到清华。

斟酌再三,他做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决定:放弃清华学业。家里人只当他一时脑昏:“你好好念书,毕业了可以去伯克利。”

高晓松的态度却很坚决,“我一旦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就先把它摘出来,至少剩下的那一堆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从清华退学后,高晓松并不顺利,兜兜转转,终于遇到了伯乐黄小茂。

黄小茂很欣赏他的词,把作品辗转到大地唱片旗下。对方想要做成校园民谣的主打,高晓松只有一个要求:钱我不在乎,我只要老狼唱。

1994年,北京大学生文艺汇演,老狼现场演唱了《同桌的你》。作品大获成功。

谁都不曾想到,多年前那场义无反顾的流浪,成就了两位追梦的少年。


高晓松在《如丧》一书,讲到《同桌的你》的由来:

那时他刚从清华大学辍学,家里很反对,断了他的粮草。鲜衣怒马,青春懵懂,高晓松一路玩音乐辗转到她的城市。她收留了身无分文的他,两人有了一段感情。

一日清晨,高晓松为女孩梳头,突然灵光一现,在一本书的封底,写下: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的嫁衣。

但他们还是没有走到最后。《同桌的你》,不过是旧时光里,相逢一场的故人。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多年以后,开音乐作品会,高晓松说:“其实我不喜欢《同桌的你》,那是年轻不成熟的心态,觉得天下我最好,你嫁给谁都吃亏,其实说不定你嫁给谁都比嫁给我要好。”

他最喜欢的,其实是《恋恋风尘》,里面有他最想说的一句话:“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很多感情是不能预料的,你不喜欢的很多人,恰巧跟你一起成长,而曾是你信仰的人,却注定走不到终老,很美好,也很悲怆。

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高晓松的青葱岁月,写满了一种叫做“遗憾”的注脚。


黄磊说:“晓松是个特别怕别人不把他当浪子的人。”

高晓松的确是浪子。他结过两次婚,一次因为悸动,一次因为冲动。

28岁那年,高晓松在对外经贸大学校门口邂逅了沈欢。第二天经朋友介绍认识,又过了三天,求婚成功。11月23日,两人正式领取结婚证。

当时的高晓松,事事以沈欢为先,拍电影《那时花开》,女主角的名字原本叫“琛子”,高晓松把它改成“欢子”,足见其用情之深。

然而,越是浓烈的感情越是容易流于平淡,当大脑脱离荷尔蒙的控制,这段曾羡煞旁人的婚姻,也在三年后宣告结束。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博尔赫斯说:一代又一代玫瑰,在时间深处相继消失。

高晓松生活没有了玫瑰,直到遇见徐粲金(夕又米)。2005年,两人相识于深圳的一个选秀比赛,彼时高36岁,徐17岁。

高晓松说:她的眼睛脸型长发,符合一切我对美女的标准。但高晓松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纯与真。17岁的她天真无邪,宛若白纸。

这段相差19岁的恋情自然饱受非议,但高晓松满不在乎。为了获得父母的认可,高晓松不惜送她去美国留学,只为了让她与自己“更相配”。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他们很相爱,婚后育有一女,名为“Zoe”,取自希腊语“生命”之意。

时光荏苒,当年那位浪子,变得柔软了。然而,才子多风流,和太理想主义的人长相厮守,不过是个传奇。

这段婚姻最终没有逃过七年之痒,徐粲金自述婚姻破裂的原因:和我在一起生活他感到不快乐,他想要更多的自由和创作空间。

高晓松说:伤感是一种终身不愈的残疾。

至始至终,他只适合活在自己的乌托邦,毕竟这世界,不是任何一个理想国。


2011年5月9日晚,高晓松因酒驾造成四车追尾,轰动一时。

面对指控,高晓松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留下一句:酒令智昏以我为戒。

一般人坐牢,是个污点,高晓松坐牢,是场修行。

入狱184天期间,他翻译了一本外文书籍,还写了一本书,其中如是说:

我妈说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和我妹妹深受这教育。谁要觉得你眼前这点儿苟且就是你的人生,那你这一生就完了。生活就是适合远方,有多远走多远;走不远,一分钱没有,那么就读诗,诗就是你坐在这,它就是远方。越是年长,越能体会我妈的话。我不入流,这不要紧。我每一天开心,这才是重要的。

这段肺腑之言,后来由高晓松入词,成了许巍的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他说:有期限的都不叫苦难,看不到尽头的才是真苦难。苦难终于结束。但出来后,高晓松声名一度很狼藉,好在他还有老狼。

老狼给了他10万。后来两人一起接受采访,老狼一句话差点把高晓松说哭了:

“我演出很多,而你在里头吃糠咽菜呢,比较苦。我就这么想的。”

后来有段时间,高晓松也赚钱不少,老狼很高兴,说太好了,不然我老担心你老了我得养你。虽是句玩笑话,高晓松却感动不已,原来真的有人,心甘情愿地准备给自己托底。

高晓松很感谢老狼的存在,“要不是因为有他这样一个不被时代带着走的人在我身边,提醒我记起当初的梦想和我们内心深处热爱的东西,我不知道我要在名利圈里变成什么样。”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友谊,不在巅峰时慕名前来,亦不在低谷时挥手作别。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后来谈及往事,高晓松却说坐牢那半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监狱里的房顶六七米高,那个24小时永远不关的灯,仿佛处于一个连时间流动都感觉不到的地方。时间放慢了的好处是,原来在生活中看金庸你都觉得自责,结果在狱中变成了“随便看”。

这也正是我很欣赏高晓松的一点:以顺其自然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高晓松说:月亮和六便士将伴随我们一生,不管有钱没钱,生活本就一地鸡毛。

四十岁后,他活得越发酣畅淋漓。他不再热衷名利场,而是选择了远行。高晓松爱开车,每到一个地方,就买一辆车,玩一段时间,就把车卖出去,再去下一个地方。

异国的旅途,遇上一群人,把酒言欢,很快成为朋友,喝酒,下火车,各自离去。

原来人活到极致,不过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许是知识分子的风骨,哪怕困顿,心里一隅,也始终葆有体面和善意。

很多人质疑他的生活态度:说:“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好的家庭,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幸运。多少人连苟且都不容易了,你还到处宣扬什么诗与远方。”

高晓松也不反驳,因为他深深知道:无病呻吟只是自己无聊的排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幸运,去天津卖艺失败,家里还有热饭菜等着。

田朴珺曾去过《奇葩大会》,在调侃了一番主持人后,说道:“但凡能活得让人妒忌,就别活得让人同情。”

听起来不无道理,但多少有点不够硬气。相比之下,高晓松的回答更为巧妙:“能活得让人喜欢,就别活得让人嫉妒。”


11月14日是高晓松49岁生日,有人问他,活到这个岁数,可还有什么希冀?

他说:最想16岁时在北京四中的宿舍里,初恋还没开始,睡一个晴朗的觉。

年近半百,最想回到的,竟是16岁。那一年,青春正当时。

这些年来,他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全都做了,从音乐制作人、词曲创作者,到电影导演、作家、脱口秀主持人......似乎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做得好不好是别人评价的,但喜不喜欢,是自己知道的。

高晓松:我年轻的时候像吴亦凡

一次节目上,主持人问他想对19岁的自己说点什么。

他的回答是:“我可能要说,对不起,你当初爱的人,我都没替你留住,你当初的梦想,我一个都没帮你实现,最后就只赚了一大堆钱而已。”

言语中满是感伤。其实,人生真的不用特意去想和解的问题,等老了自然就和解了。

从翩翩少年,到年逾半百,你想要的所有问题答案,都藏在了岁月里。

正如高晓松所言:每个人心头,都有一亩田,种别的东西都不长,就只长属于你自己的。

愿每个人都经营好心头的一亩花田,愿每个人都能守住自己的诗和远方。


作者:黄鲁植,一个灵魂有妖气的女子,热衷研究心理学、经济学和淘宝美学。关注易简读书(ID:yijiandushu),用阅读对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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