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一中”和“區重點”要花掉多少錢

“縣一中”和“區重點”要花掉多少錢

上次“屏幕改變命運”那篇文章刷屏的時候,丁磊說,“網易決定拿出一個億,來支持更多學校落地這個模式,讓知識無階層流動,讓中國處處都是學區房”。

這個模式是不是真能讓知識無階層流動後來引起了爭論,不過,說到讓中國處處都是學區房,那是一定需要花大錢的。

去年全國教育經費總投入是4萬多億,義務教育階段拿走近一半,高中階段的教育佔了15%多點,大概有6000多億,其中三分之一給了中等職業教育,剩下4000多億是普通高中的教育經費投入。

我們已經聽慣了人大附中,成都七中和華師一附的神話。但是由於我們對教育的投入水平在全球不算高,不要說這樣水準的“超級中學”是稀缺資源,維持一所縣區級重點中學的運營,也比大多數人以為的更貴,添幾塊屏幕的錢只是小錢。

教育部發布的《2017年全國教育經費統計快報》顯示,去年普通高中的生均教育支出1.8萬多,不到兩萬塊,現在國家提倡“消滅大班制”,也就是把每個班級的學生數量控制在66人以下,以一個年級6個班算,一所高中在校學生大概是1000多人,一年的教育經費投入也要有小兩千萬。

這是平均數,事實上大部分縣級重點高中因為有積聚作用,實際在校人數都超過1000人,實際經費更是遠超2000萬。

學校佔地90畝,除了重點中學常規的圖書電教館、體育藝術館,400米標準塑膠田徑場之外,還有室內冷暖游泳池,以及屋頂網球場等高標準配置,能幫助雲南祿勸一中的學生們改變命運的“屏幕”,在鎮海中學是千兆校園網和多媒體系統全覆蓋。

在浙江數得上的鎮海中學,號稱是全國排名第五的高中,全省高考前100名的位置,常年被這個學校的學生佔去半壁江山,一本上線率基本保持在95%以上。這個學校目前有29個普通高中教學班,1300多名學生,去年財政撥款有8000多萬,本校的事業收入還有1300多萬,加在一起超過1個億,生均教育投入已經將近8萬元。

生均教育經費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優秀的“縣一中”和“區重點”都是用錢喂出來的。

不過鎮海中學比較特殊,大部分普通高中每年的教育投入不可能這麼大,丁磊畢業的浙江省奉化中學,去年的教育開支是3100多萬,人均的教育投入不足兩萬,也就是在教育部要求的標準上下,跟大部分中部地區的縣級高中差不多。

實際上這個投入已經很難在東部發達經濟區域站穩腳跟,丁磊的母校現在不是每年都有學生能考入清華北大,和同在寧波的鎮海中學可謂是天壤之別。畢竟浙江有重視教育的傳統,又是富裕省份,中部地區來說,普通高中的教育投入其實更緊張了。

位於湖南東南部的郴州嘉禾一中,也是一所歷史悠久的省級示範性高中,全校有59個班,在校學生3300多人,去年拿到的財政撥款收入3400多萬,花了4000多萬,因為學校自己的事業收入有900多萬,才沒有入不敷出。

但是以這個投入看,嘉禾一中的生均教育投入只有1.2萬多,明顯是沒有達到全國平均水平的,嘉禾一中在去年的年度決算公開報告中提到財政撥款支出與年初預算有差額,主要願意是很多預算安排沒有撥付到位。

這樣一所省級示範性高中,如果想達到全國普通高中生均教育支出1.8萬多,大概還需要增加將近2000萬。而且這是在學校僅維持日常運營,沒有增加基礎設施建設情況下需要的經費。

安徽合肥近郊的肥東縣去年在高中教育上的投入是2個億,單看絕對值,跟去年北京大興區在高中教育階段的投入也沒差多少,但大興區去年高中在校人數6000多人,肥東區15所高中,在校生超過3萬。一對比,肥東縣的教育投入就不怎麼樣了。

對很多重點縣級中學來說,前幾年撤點並校,讓一些本來規模已經很大的學校更加膨脹,學生數量增加了,師資卻沒有相應增加,這導致基層教師的工作量大大增加。

想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還是花錢。舉個例子,中部人口大省的縣一中裡常見“百人班”,“百人班”如果想變成符合國家要求60人左右的班級,則教師人數要增加三成。

一個年投入3000萬元的“縣一中”和“區重點”,嘉禾一中4061.52萬元的年度開支中有2960.04萬元用在人員上。主要包括:基本工資、津貼補貼、獎金、社會保障繳費、伙食補助費、其他工資福利支出(款)、離休費、 退休費、撫卹金、生活補助、醫療費、獎勵金、住房公積金、提租補貼、購房補貼、其他對個人和家庭的補助支出。

所以增加三分之一的教師意味著要增加數十個編制和每年數百萬的投入。而且要持續的投入三到五年,才能讓應屆師範生變成合格的畢業班任課老師,才能保證出成績,見效果。也就是丁磊的一億元捐出來,只夠給三個“縣一中”或者“區重點”開小灶。

從各地公佈的教育決算報告看,一旦有校舍維修,操場改造,或者增建宿舍樓之類,投入還要再增加。湯溪高中“湯溪高級中學校舍維修改造工”項目,年初安排426萬元,實際支付409.26萬元,該項目的實施,改善學校的辦學條件,提升校園環境。

去年貴州六盤水第一中學的收支決算報告中提到,當年的收支比前一年減少3800多萬,變動幅度超過37%,主要原因就是基本建設支出減少。

就算一塊屏幕可以改變學生的命運,這快屏幕也不是大家理解當中的幾千塊錢的投影儀就可以打發的。金華一中2017年數字化校園建設經費安排資金128萬元,實際支出125萬元。《被屏幕改變的命運》一文裡的祿勸一中,一個班花在課程上的費用一年就要六七萬,設備一套價格在20萬以上。

比較而言,西部貧困地區,因為人口基礎少,生均經費反倒情況沒有那麼糟。

以甘肅省甘南市的臨潭縣為例,這個縣是國家級貧困縣,縣裡兩所高中,去年縣裡對高中教育階段的支出總計是4000多萬,兩所高中一個支出2000多萬,一個支出1000多萬,但兩所學校的高中在校生不多,一共2000多名,算下來生均教育支出大概兩萬左右,比中部省份的情況還要好。

這裡面有國家對貧困地區教育傾斜的作用。臨潭縣去年全縣財政總收入只完成了1.2億,全縣在教育總支出能拿出3.2億,是因為來自上級的各種補助超過20億。而且國家對貧困地區的教育投入,除了中央預算外,還對省級部門有配套資金的要求。

但是西部的基層學校面臨著嚴重的人才荒,雖然生均經費上來了,但是掌握現代教學技術和現代教育觀念的一線教師嚴重不足,如果想要從東部中部引進人才,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總的來說,在整個教育投入的大蛋糕中,義務教育的支出仍然是大頭,跟高等教育一起,佔了全部支出的三分之二,高中階段教育在中間,雖然每年投入都在增加,但區域投入的不平衡仍然沒有被彌合,更不用說處處學區房了。

企業家拿出一億兩億,要想真的改善基層高中的教育狀況,給一個學校花不少,兩三個學校分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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