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演藝圈“大姐大”方芳期待再上春晚 談起演藝界現狀頗有感慨

伴隨著80後長大的《包青天》、《追妻三人行》、《京城四少》三部經典臺灣電視劇裡,18歲的方芳從飾演展昭未婚妻女俠丁月華,到《追妻三人行》裡的媒婆林阿妹,再到《京城四少》裡百花樓歌舞班主九姨娘,三個性格形象多變的角色給人留下深刻印象。2000年後,臺灣電視劇輝煌不再,方芳卻在舞臺上延續著她演藝事業的高峰,在臺灣,她被稱為綜藝女丑界的開山始祖,傳奇性秀場與電視界的天王演員。

台湾演艺圈“大姐大”方芳期待再上春晚 谈起演艺界现状颇有感慨

去年除夕之夜,她首次登上央視春晚,與張晨光、王姬表演的小品《回家》情感真切,令人動容。在剛剛結束的《首屆中國相聲小品大賽》上,方芳再度以小品組評委的身份出現,她說,自己發自內心感到喜悅,因為看到那麼多有才華的好苗子,“看到愛學習的孩子,我真的巴不得把我會的都告訴他們,把我看到的都告訴他們。真的,我們幾十年多少辛酸多少眼淚,多少努力才能今天還站在這裡,沒有一點僥倖,沒有一點背景,一點一滴努力走到今天,我看到今天這些孩子在臺上,我羨慕呀。”

能走到今天的,都是當年爬樓梯上來的人

《包青天》讓方芳一炮而紅,參演那年她年僅18歲。方芳進演藝圈時,也不過16歲,考進臺灣聯邦電影公司做演員,在片場從梳頭、化妝學起,每天從早8點到片場,沒有自己的戲份就在片場邊看邊學,從鏡頭感到練功夫,學得一身好本領,還沒輪上重要角色就因為家庭變故早早結婚了。方芳的丈夫是普通中學教師,婚後生活清苦,為了貼補家用,她學習織手套,一副賣幾毛錢。很快有了兩個孩子,生活更拮据。一天,她抱著孩子去片場探望朋友,正趕上華視拍攝電視劇《包青天》,原定的女一號因懷孕而辭演,會武打的方芳被意外選中。“那個時候華視幾個當家花旦是不能接受的。我們不能演啊,你非要找一個外人來演。找一個外人來演也就算了,還是兩個孩子的媽,完全不能接受。”憶起當年,方芳頗有幾分驕傲,“我去演的時候,畫好妝,導演說來來來,講一下劇本。其實沒本子,就是口傳心授。剛坐下來,眼角餘光感到有人看著我,幾個花旦站成一排。我想這是幹什麼?哦,有人在看笑話。馬上把心神一收,非常用心地聽導演講。我告訴自己今天要是這個臺詞背不下來,就回家,再不幹了。導演對了一遍,我就跟導演說有詞了,呱唧呱唧說了一通,還拍武打戲,我一次NG都沒有。錄完以後,其中有一個花旦就到我這邊說,’不錯’。”她沒想到,這部劇播出後紅遍東南亞。

不過,方芳沒有延續花旦的戲路一直演下去,電視劇之外,她把演藝事業拓寬到劇場脫口秀,綜藝節目主持,還在舞臺劇裡說相聲,日積月累成了臺灣演藝圈中頗受尊敬的“大姐大”。《包青天》後,方芳也曾經歷幾起幾落,走紅時觀眾要看完候車室大屏幕上她主持的電視節目才肯上火車,最高紀錄8天7夜聯軸拍戲不睡覺;閒時閒到從綜藝節目到影視劇都完全沒有通告可上,一天到晚在家裡待著。歲月和經歷在她身上沉澱出一份超脫,她說:“於我而言,’紅’與’不紅’的區別就是工作忙一點還是閒一點而已。”因為這份超脫,90年代末,當對臺灣綜藝節目低俗化感到痛心疾首後,方芳便婉拒了所有邀約,到美國與兒孫團聚,過上了退休生活。直到導演賴聲川邀請她演舞臺劇《這一夜,women說相聲》,55歲的方芳第一次登上舞臺說相聲,大獲成功,“這一夜”說了90多場,從臺灣演到大陸,此後還接演了不少大陸電視劇。方芳覺得,自己算得上是臺灣電視發展各個時期的親歷者。回望來時路,她自比是個一步一步走樓梯上來的人,“我看了多少搭電梯上去的,但當我走樓梯到轉角口,停一停再往上爬的時候,我就看到好多在上面的就這麼下去了。我也看到好多人很得意又上去了。但是能夠留到今天的,都是當年大家一起爬樓梯的。”

對相聲心存敬畏

橫跨了這麼多領域,方芳最敬畏的還是相聲。此次受邀擔任小品組評委,她有兩重歡喜,一來可以幫助提攜喜劇新人,二來可以在後臺跟相聲界的大師們取經切磋。雖然在《這一夜,women說相聲》中,單口相聲說了90多場,但方芳心懷敬畏地說:“直到今天我不敢說我也是相聲演員,因為還差得太遠。”《首屆中國相聲小品大賽》中,相聲組評委顯然比小品組評委更為嚴苛,批評多,鼓勵少,方芳雖然也覺得新人需要鼓勵,但她完全理解相聲大師們的一番苦心。她解釋說:“因為相聲的要求非常嚴格,評委們一直以來是在傳承環境中,接受師父嚴格的教學才能一點一點走到今天,所以他們不敢輕鬆,輕鬆不得。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一放鬆,後果是什麼。你再看看我們現在的演藝界,還有曲藝界的倫理嗎?它們是怎麼不見的?沒有人去反思過這樣的問題。就是因為沒有了教導,好像演戲是誰來都行的事。以前來個新人,我們都問你會不會演,現在是問,你敢不敢演?演員不會演戲,只要紅就會被吹捧,導演不敢得罪大腕,片場也就沒人敬畏導演了。”方芳認為,演藝界發展到今天進入一個惡性循環,要終止唯有向曲藝界取經,首先學規矩,學倫理,學傳承。

台湾演艺圈“大姐大”方芳期待再上春晚 谈起演艺界现状颇有感慨

雖然,在大眾看來,相聲、小品早已走過輝煌,新媒體時代更是隨著電視沒落而走向沒落,但方芳並不悲觀。她說起在後臺從相聲大師魏文亮那裡聽到的一段往事,以此證明,相聲的魅力經久不衰。“我和魏文亮老師走的比較近,他小時候學相聲,被父母送到師父家,六歲的孩子,沒有娛樂,唯獨過年能放炮仗。所以,一次過年當他聽到外面放炮仗,就心不在焉了,平時師父一教就會的東西學了好幾遍也不會,師父不但打他,還擰他。爹媽在旁邊,媽媽哭了,爹攔著只說嚴師出高徒,這個時候不能管。打完之後,師父抱著他說:’兒啊,不是師父狠心,我不這樣你不走心,你要不好好演,明天老闆就不管飯了。生活上有那樣的壓力在,以至於後來他自己說相聲小有名氣的時候,碰到了劫匪。劫匪的頭讓他說一段相聲,說完之後,哈哈大笑就放他走了。正要出門,劫匪頭說等一下,居然掏了一把錢打賞他。你想想,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他都可以用表演藝術,讓劫匪剎那間受到感化,這是什麼力量?這就是相聲的魅力。”

在方芳看來,如今盛行於網絡的段子並非比相聲高明,而是少了創作負擔,也不肩負寓教於樂的責任,隨意而輕鬆。但在電視晚會上表演的相聲,作為深入家庭的節目,既不可以隨意,更要肩負起文化傳承的責任。“我跟你打個比方。早年在教育不普及的地方,人們除了家教,很多所謂的忠孝節義禮義廉恥都是從看戲學來的,為什麼到今天教育普及了,我們的禮義廉恥不如以前那麼被重視,忠孝節義也好像無所謂了,為什麼?我看過臺灣電視從輝煌走到如今生死存亡一線間的全過程,一路發展、成長到巔峰後,出現問題,我們要怎樣維持?真正高明的作品是讓觀眾哈哈大笑或者痛哭流涕之後,還有一些反思,所以,文化需要商業支持,文化更需要傳承。”方芳感慨。

期待再上春晚舞臺

相聲小品大賽的後臺,很多受方芳點評的選手都會再敲門找她,請再詳細指點,這讓方芳由衷喜悅。“我看到了很多好苗子,最重要的是,我不但看到了他們在舞臺上表演的才華,還看到了他們的努力和態度,他們敬畏他們的行當。看到愛學習的孩子,真巴不得把我會的都告訴他們,把我看到的都告訴他們,真的,我們幾十年多少辛酸、多少眼淚、多少努力才能今天還站在這裡,沒有一點僥倖。”方芳說。她坦言羨慕這些年輕人從起步階段就有央視這樣的平臺嶄露頭角,同時也想勉勵選手們,得獎不要得意,因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有得獎的也不要失落,因為被入圍參加決賽已經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所謂的活到老學到老絕對不是一句空話,嶄露頭角後你知道你要幹什麼嗎?沒有表演的舞臺,但你很有才華,這對你可能是一生的遺憾。但如果有天給了你舞臺,你卻不知怎麼下臺,那會是一輩子的悲哀。”

方芳的演藝生涯,就是一路踐行如何活到老、學到老,16歲開始演電視劇、電影、主持節目,在餐館說脫口秀,退休年紀學習說相聲,演舞臺劇,65歲登上春晚舞臺第一次演小品。她始終在學習,飽含熱情。去年第一次參加春晚,方芳前後半年準備,最後三個月停掉所有工作,專心住在央視影視之家打磨劇本和表演。雖然舞臺上只有短短十幾分鐘的呈現,但只要觀眾笑過一次,觸動心靈了,她就覺得值得。她說演小品真不是想象中簡單,“不要小看小品,我自己也是得過獎的演員,小品比演戲難多了。比如一個女演員,正劇演得很好,但是演小品不是隻具備了青衣的條件就可以了,她必須要有彩旦的誇張,還得有花旦的嫵媚,所以,春晚小品我準備了半年,我也是這個小品的編導,每次審查,多晚我都一定守在那裡,要知道情況怎麼樣。我覺得值得,春晚是一個全球都在關注的節目,就像美國人聖誕節的禮物,我覺得是一份榮耀。只要我能做出好節目,能再來我多開心呀,哪怕關我三個月,那也值呀,因為我就是為觀眾服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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