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滿清四百年(22)東林黨干政

眼見皇帝沒救了,朝臣們就把目光投向了皇帝的接班人朱常洛。朱常洛是萬曆皇帝跟他老孃的侍女王氏所生,屬於意外懷孕。萬曆屬於典型的提褲黨,穿上衣服不認人。王氏在萬曆十年生下朱常洛後不僅不受寵,還被幽禁在冷宮近二十年,至死都沒能見朱常洛一面。這個王氏不受寵,據說不是因為身份低微,而是因為脾氣暴躁,蠻橫無理。其實我更相信這個說法,灰姑娘一般沒有幾個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

朱常洛在恐怖的環境中成長,性格唯唯諾諾,身體也不太好。萬曆十四年,他的弟弟朱常洵降臨。朱常洛的母親是恭妃,朱常洵的母親是皇貴妃,朱常洛除了排行佔點優勢,其他全部劣勢。他從生下來,就沒見過自己親爹幾面。

此時的東林黨當在與其他黨派鬥爭中處於下風(準確來說應該是江南黨),擁戴新君是他們下的一盤大棋。

萬曆十四年,首輔申時行率先上疏,要求萬曆遵循祖制,立長子朱常洛為太子。申時行的奏疏得到了東林黨人鄒元標、顧憲成等人的支持。他們對萬曆採取了奏摺轟炸,每天皇帝接到的奏疏幾乎都是關於皇傢俬事。

萬曆皇帝以朱常洛身體虛弱為由推辭,對奏疏置若罔聞。東林黨許多人看似為皇室著想,實際上是為了爭奪擁立之功。

史書告訴你,萬曆喜歡鄭貴妃,想要立朱常洵為太子,為了維護祖制所以東林黨人不顧生死也要阻止皇帝亂來。但是史書一定不會直接告訴你,萬曆十四年皇后王氏才23歲,跟鄭貴妃一樣受寵,剛剛生下一個女兒。

東林黨的想法,就是趕在皇后生下兒子之前,把朱常洛立為太子這個事件做實了,這樣才能得到擁立之功。等到皇后生下嫡子,是絕對的合法繼承人,東林黨人也弄不到什麼擁立之功了。

如果立了朱常洛,皇后生下嫡子怎麼辦?這就是你們皇室的事情,大不了學漢景帝宰了太子朱常洛,反正死的是你們朱家的人。

東林黨不厭其煩地一封又一封地上奏疏,指責皇帝專寵鄭貴妃,不封朱常洛的生母王氏為皇貴妃。

比較極端的,像戶部給事中姜應麟,刑部主事孫如法,直接開始罵鄭貴妃,認為她才是禍根,蠱惑萬曆皇帝廢長立幼,違背祖宗加法。萬曆皇帝氣得咬牙切齒,他和鄭貴妃什麼都沒做,官員就把一大堆帽子扣在兩個人頭上。位於正宮、時值青春年華的王皇后完全被東林黨選擇性忽略了,按祖制她生的兒子才是最合法的好不好,朱常洛就是早出生一百年也沒用。

萬曆還算是個聰明的皇帝,沒有直接拆穿東林黨的陰謀,只是將他們中間鬧得比較兇的鄒元標、姜應麟和孫如法攆走了。鄒元標二次失業,在家一待就是三十年。

走完一波,又來一波。禮部尚書宋纁、禮部尚書于慎行,動員文武官員聯合上疏請立朱常洛。萬曆皇帝的回覆核心內容就八個字“沽名釣譽、悖逆妄行”,真是精闢!

東林黨鬥不過皇帝,把原因歸咎於其他一些黨派“弄權自固,媚顏侍主”,導致文武官員沒有結成統一戰線。在萬曆二十一的京察中,東林黨公開向其他黨派第一次開炮了。

主持這次京察的吏部尚書孫鉞、吏部考功郎中趙南星。考核開始之前,趙南星明確表示,要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去邪扶正。考核完了,其他黨派官員基本不合格,東林黨人全部為正人君子,國之棟樑。

好在萬曆皇帝還沒完全瞎掉,考核結果不算,讓吏部尚書孫鉞回家帶孩子,東林黨另一核心人物趙南星直接削職為民。東林黨第一次開火以失敗告終。

失敗沒有讓東林黨喪失信心,在鬥爭的道路上他們前仆後繼。萬曆二十二年,吏部主持會推入閣人員名單時,東林黨終極核心人物顧憲成堅持推薦前首輔大學士王家屏。王家屏在立太子問題上,對東林黨大力給予支持。萬曆沒有批准王家屏入閣,讓堅持己見的顧憲成捲鋪蓋回家。

截至萬曆二十二年,東林黨三大核心人物全部離開了朝堂。萬曆二十四年,皇帝開始放出礦監稅使蒐羅錢財,東林黨與皇帝的鬥爭又轉向到了民間,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李三才開始復出水面。

李三才曾人戶部主事、尚書、河南副使、山東學政、督察員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淮安、鳳陽等。這一大堆頭銜中,最核心職務的就是總督漕運。放今天來看,就相當於國家的高速公路收費站都歸他管了。

當時皇帝的礦監稅使橫行全國,誰都不放在眼裡,唯獨給李三才面子。李三才善籠絡朝士,結交遍天下。特別是在萬曆三十四年,李三才結交了顧憲成,兩人一見如故,關係密切,東林黨人無不讚揚李三才的才能。

在萬曆三十八年,內閣缺人,首輔葉向高(東林黨人)打算採取從地方上選拔人才。朝廷上下,多半認為李三才最適合入閣,整個流程走得很正規,是看不出什麼毛病的。

這個結果遭到了其他黨派的反對,首先站出來的就是浙黨的邵輔忠,任屯田司郎中,在浙黨的首領大學士沈一貫支持下對李三才口誅筆伐。他指責李三才巧言善辯、拉幫結派、大奸似忠。在後面的爭論中,其他黨派逐漸攻擊李三才存在嚴重貪汙問題。

遠在無錫老家的東林黨終極元老創始人顧憲成終於出手了,給首輔葉向高和吏部尚書孫丕揚寫信。顧憲成在信中說,李三才清廉淡漠,勤學力行,為當朝“醇儒”。他的老家在通縣張家灣,可以派人親自去看看他的老家就知道他是否清廉了。

顧憲成的信到達京城後,被東林黨人傳抄送到各個部門。反對派看到以後,再也按奈不住內心的怒火,李三才的家銀子連起來都他媽的能繞地球一圈了,他要是清官,大明帝國人人都是海瑞了。顧憲成作為一介平民,公然利用黨派影響力遙控朝政,為反對派所不恥,到這個時候顧憲成這一派總算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東林黨”。

東林黨這個名字真正出現的時間,就是顧憲成寫信推薦李三才開始的。之前他們還沒有一個準確的稱呼,大多數成員都是來自江南地區,顧憲成也因為推薦李三才而被後人詬病。東林書院開了那麼久,背後的重要資金支持者就是李三才。還有鄒元標回家後,到處旅遊,誰給的錢?就大明王朝那點工資,他還旅遊,每天坐轎子逛菜市場都未必夠。歷史只留下一句,李三才跟鄒元標關係很好。也許你會說史書沒有直接記載,一個能結交遍天下的人,你不會還天真地認為他是靠嘴皮子做到的吧,沒有真金白銀誰跟你玩。海瑞倒是非常清廉,朝中有幾個官員帶他玩?

爭論的結果,李三才沒能順利入閣。

如果說之前東林黨與其他黨派鬥爭還有所保留,至少是按照一定的事實說話,那麼在接下來的鬥爭中則是完全放開了。

萬曆三十九年,東林黨葉向高主持京察。葉向高表示,此次考核要公而至正,讓官員們心悅誠服。兩邊的人不再以工作為衡量標準,開始互相造謠抓小辮子。東林黨在這次鬥爭中,出的絕招就是抓對方貪汙問題。可以說,當時官員都有點灰色收入。東林黨人為了擊敗其他黨派,裡面的核心人員就開始慫恿一些腦子缺根筋的清官,以貪汙問題大肆攻擊其他黨派,敢於反抗的幾乎沒人不中槍。在這次京察中,東林黨衝在最前面的就是禮部主事丁元薦。丁元薦檔案清白,一身正氣,把反對黨的醜事一窩蜂全部抖了出來,凡是存在汙點的反對黨同志無一敢於正面應戰。宣黨和昆黨的部分成員因為生活作風和貪汙問題被打倒了,只剩下浙黨、楚黨、齊黨還在掙扎。

萬曆皇帝及時出手,彈劾了部分有問題官員,才沒有讓事態進一步擴大,這就是馭臣之術。既要道德榜樣,又要實幹精英。

之前關於立太子的問題,君臣僵持不下,一直耗到萬曆二十九年,朱常洛才正式被立為太子。此時王皇后已經38歲了,在過去的15年裡,她始終未能生下嫡子。相比官員激進的做法,萬曆皇帝的做法更為穩妥。至此,歷時長達15年的爭國本運動暫時告一段落。

煎熬啊,從萬曆十四年一直折騰到萬曆二十九年,朱常洛總算熬成了太子。接下來,就是等待父親朱翊鈞停機歇菜。

朱常洛有點低估他老子的待機時間了,轉眼十多年過去了,他老子依然健在。被封為福王的弟弟朱常洵還賴在宮裡不走,難道還有變數?

時間走到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晚上,一個手持木棍的路人張差逢人便打,一路KO到了太子所在的慈慶宮,才被值班太監拿下。這就是梃擊案大致經過。

太子險些被揍,舉朝震驚。經審訊,張差形態瘋癲,此案被定為事外事件。東林黨人王之寀,時任大理寺提審主事,又重新審訊。經審訊得出,張差是受太監龐保、劉成指使,秘密進入宮中行兇,這兩個太監是在鄭貴妃手下當差。

刑部、十三司官員又集體會審,張差給出的供詞基本與王之寀公佈的結果無異。案情查到這裡,除了東林黨,其他黨派官員或保持沉默,或仍然堅持認為張差瘋癲,亂咬一通。

面對群臣攻擊,鄭貴妃無計可施,只能到萬曆面前哭訴。關鍵時刻,萬曆又出手了,讓太子和鄭貴妃達成諒解,讓太子將諭,把所有罪責推到張差身上,禁止珠鏈,梃擊案才算完結。

按照記載,梃擊案再清楚不過了,張差受鄭貴妃指使刺殺太子。這個案子之所以會成為謎案,是因為太不合理了。第一個不合理的地方在於,太子東宮竟然毫無防備,一個普通的張差拿著棒子都能打進去;第二個不合理的地方在於,鄭貴妃要殺太子,為何會選擇這麼一個普通的百姓,難道連好的刺客都請不起嗎?這兩點完全說不過去。

從結果來看,此案發生後對朱常洛最有利,在此案中鄭貴妃被逼得向朱常洛保證,不會覬覦他的皇位。不過事實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萬曆四十八年七月,朱翊鈞的人生終於劃上句號。朱常洛歷經38年的煎熬,終於在八月初一坐上了皇帝寶座,在八月初十病倒,九月初一病逝。

朱常洛的人生軌跡直接把東林黨整懵逼了,一群人冒著極大風險,耗時38年才把他扶上皇位,他一個月就玩完了。東林黨人手裡還拿著一大堆人員名單等他批准重回崗位呢。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原因到底在哪?這是東林黨最關心的問題。

真相有點扎眼。萬曆死的時候,遺詔要求朱常洛封鄭貴妃為皇后(皇太后)。朱常洛做個樣子要冊封鄭貴妃,大臣上疏反對,認為這有悖典禮。鄭貴妃的丈夫已經死了,誰來跟他一起完成封后儀式。

一連好多天沒等到迴音,鄭貴妃就選了八個美女(也有說四個)送給了朱常洛。朱常洛照單全收,當晚就開工了。鄭貴妃原先是想討好新皇帝,把皇后封號弄到手。不曾想這個朱常洛縱慾無度,直接把身體掏空了。

倒下後的朱常洛,感覺頭昏目眩,身體虛弱,不能臨朝。朱常洛嫌太醫的調理不見效果,而招內侍崔文升來治理。崔文升醫術精湛,遠近聞名的,他給朱常洛開了大黃。大黃的主要藥效就是清熱解毒,通便利尿。那麼我們可以推斷,當時的朱常洛一定感覺小便或者大便堵塞,難以排出,所以崔文升才會這樣用藥。

根據這個推斷,謎底也就解開了。男人縱慾過度會感覺全身乏利出汗,頭暈目眩,身體難以站穩出虛汗,像打擺子一樣。在腹部,最明顯的感覺墜痛加絞痛,同時感覺一直想要小便,卻難以排出,似乎尿道被堵塞了一樣。這種感覺會一直持續很久,腹部的疼痛會慢慢擴散至兩邊的腎部位,進而全身難受,無法入睡。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試一下。

調理的最好辦法,就是安靜地睡覺,什麼也別管。一開始會很痛苦,感覺總想小便,而且漲得難受,要自己克服。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時間,就會恢復一點,但是依然很虛弱,期間千萬不要再縱慾。調理幾天,技能活蹦亂跳了。

朱常洛的病情差不多就是這樣,身體本身不好,又放縱自己。當身體產生了不良反應後,又被朝臣追著問詢國事,一直得不到充分休息。稍微好一點,他又忍不住繼續放縱。後來感覺小便難以排出,把症狀告訴了太監醫生,人家還以為他內火過旺導致的便秘呢。

太醫給出的解釋,是皇帝精氣損耗嚴重,本應該好好調理,結果被崔文升一折騰,朱常洛直接半昏迷了。這也難為崔文升了,人家畢竟是太監,男女之事會導致的症狀,他估計也不太清楚。

此時的朱常洛還有救,只要不繼續折騰,慢慢調理,讓他好好休息。這時候又冒出了鴻臚寺丞李可灼,向皇帝進獻仙丹妙藥。朱常洛相信了,吃下紅色的丹藥後感覺全身慢慢恢復了正常,連續三天都正常如故。這不是丹藥作用,而是朱常洛身體慢慢恢復的跡象,病人迴光返照時間不會超過三天的。

在第三天早上,朱常洛吞下第二個紅丸後,於當夜猝死。這種仙丹,一般富含多種人體不需要的重金屬,配以婦人經血、奶水製成,吃下去不死也內傷。

無論是崔文升,還是李可灼,本意是特別想救朱常洛的。崔文升剛升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李可灼也想立功獲得封賞,兩人沒理由自毀前程。

東林黨人當然也知道這個原因,所以他們把這一切又跟鄭貴妃聯繫到了一切,認為這一切都是鄭貴妃夥同首輔方從哲,密謀弒君奪位。

衝在最前面的,這次換成了兵科給事中楊漣。光宗繼位之初,楊漣又和左光斗聯手,成功利用輿論壓力阻止了鄭貴妃封皇后,並把她從乾清宮趕回了慈寧宮,成功引起了朱常洛注意。

當大家都認為皇帝是因為縱慾無度導致身體垮掉,只有他堅持認為朱常洛沒有縱慾,身體虛弱,又過度操勞國事以致身體有恙,崔文升包藏禍心、用藥使皇帝患病。是領導都愛聽到這種話,朱常洛頗為欣賞楊漣,單獨召見了楊漣,與他親切交談許久。

臨危託孤之際,朱常洛把英國公張惟賢、首輔方從哲、兵科給事中楊漣等十三人都叫到了乾清宮,讓他們好好輔佐幼主朱由校。

才七品官的楊漣,被皇帝擺到了一品大員一列。如此厚愛,讓楊漣受寵若驚,他一下子就點燃了楊漣無限的鬥志,見誰懟誰。加上他兩袖清風,瘋起來誰都不怕,反對派一般都避之不及。

縱然東林黨想借助紅丸案大作文章,藉此扳倒浙黨首領方從哲。好在朱常洛腦子還沒糊塗,才沒讓東林黨進一步擴大打擊範圍,只是把涉事的崔文升貶到南京,李可灼發配戍邊。

這是紅丸案始末。

論及光宗一生,繼位不滿一月,要說多大貢獻實在談不上。連他的繼位詔書都是抄襲他老子萬曆的遺詔,就是把時間順便修改一下。從頭至尾,就幹了兩件有意義的事。一件是召回所有的礦監稅使,另外一件發帑金200萬兩用來犒勞將士,這個還是萬曆遺囑交代的。

東林黨對自己扶持皇帝,卻給予超高的評價。楊漣認為光宗勵精圖治,銳意勤民,惟日不足。要我看,除了惟日很足,其他都不足。更有甚者,認為光宗“一月天子,萬年聖人,歲臨御僅浹三旬,而德教已加四海。”反正只要是東林黨認為好的,就一定是好的。

朱常洛一死,東林黨就把目標鎖定在懵懂無知的朱由校身上。朱常洛跟他老爹一樣,也有個最愛的女人,叫李選侍。但是有兩個李選侍,他最愛的住在西邊,所以稱西李,還有個他不愛的東李。

李選侍跟鄭貴妃一樣,兩個人都因朝臣干擾,在丈夫生前都沒撈到皇后封號。李選侍要求低一點,她只想弄個皇貴妃就知足了。

得知光宗快要駕鶴西去,他帶著朱由校到床前哭訴,督促光宗儘快把封皇貴妃這事給落實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光宗用盡最後一口氣,在八月二十九日召見群臣,訴說了鄭貴妃和李選侍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希望能給二人上個封號,不至於將來在後宮孤獨終老。

丈夫疼愛老婆,天經地義,其他朝臣早就被皇帝說動了,除了東林黨那群鐵石心腸的人。他們又搬出了明朝的祖制,從來沒有妃子進封皇后的,也從來沒有皇帝死後封皇后的。如果真的要封,只能追封嫡母和生母。

光宗撒手歸西后,李選侍扣著朱由校賴在乾清宮不走,以此來對抗滿朝文武。她的想法和做法已經天真到了可愛的程度,你們不封我為皇貴妃,我就是不把未來的皇帝還給你們。

東林黨的大佬們坐在一起商議,與其跟李選侍談條件,不如直接把朱由校搶過來。要趁著李選侍不放人趁早奪過來洗個腦,還能混個擁立之功。

對於像朱由校這種繼承帝位已經鐵板釘釘的人,東林黨人是真的這樣想了。

九月初一,光宗發喪,楊漣帶著十三個顧命大臣氣勢洶洶朝著乾清宮過來了。太監阻攔不讓進去,其他大臣一籌莫展時候,楊漣用他超高分貝的吼聲鎮住了全場:皇上召喚我等顧命大臣到此,現在皇帝駕崩,嗣主幼小,你們阻攔不讓進去,是何居心?

太監自知吵不過楊漣,就放他們進去了,在朱常洛靈柩前沒看到朱由校。

眾人詢問原因,站在一旁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告訴眾人,朱由校被李選侍藏在暖閣,他自願前去說服李選侍。

王安進去勸說了半天,李選侍也沒理他。他趁李選侍不注意,把朱由校拉了出來,送給了顧命大臣。

顧命大臣立即扣頭,高呼萬歲,喊完了就帶著朱由校跑到了慈慶宮。

在這裡,朱由校接受了東林黨人系統的洗腦。大致內容是,李選侍是個惡毒的女人,你的聖母王氏就是被她虐待致死,那個慘狀說出來都能嚇死你。李選侍之所以控制你,是想學武則天,用美色誘惑你,意圖垂簾聽政。我們這群忠心大臣把你救出來,是為了擁立你當皇帝。

看到朱由校傻傻點頭,不表示異議,東林黨對自己洗腦成果表示滿意。一群人商定在九月六日擁立朱由校登基。

把幼主忽悠好,楊漣和左光斗帶領東林黨開始對李選侍展開口水戰,什麼垂簾聽政、武禍再現等等一堆屎盆子全部扣在李選侍頭上。

李選侍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她估計連武則天是誰都不知道,她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個尊貴的名分,好讓自己餘生過得好一點,風光一點,僅此而已。她不知道明明就是皇帝一道詔書可以辦好的事情,為何就那麼難呢?無論朝臣怎麼辱罵她,她依然固執地待在乾清宮。

九月初五,東林黨人齊聚慈慶宮,等待這位新天子下令。只要他一聲令下,東林黨這幫人立刻會把李選侍從乾清宮扔出去。朱由校思忖良久,才下達命令:先帝選侍李氏等,著於仁壽宮居住,即日搬離。

蓮花門外任春鳳,爭寵承恩總夢中,閒數園林松柏歲,白頭相對噦鸞宮。連朱由校都讓自己走了,李選侍唯一的希望也被撲滅,在朝臣的一片責罵聲中,她孤零零地移居噦鸞宮,在那裡淒涼地走完餘生。

移宮案至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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