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编辑婴儿诞生,请珍重

基因编辑婴儿诞生,请珍重

世界艾滋病日前夕,中国深圳的科学家贺建奎宣布,一对名为露露和娜娜的基因编辑婴儿于11月健康诞生。

这对双胞胎的一个基因经过修改,使她们出生后就能天然抵抗艾滋病。这是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

随即,与贺建奎合作的深圳和美妇儿科医院11月26日下午回应称“这件事不属实,我们没有接受过相关信息,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上热搜,正在调查。”

但是,网络上流传出的一份《深圳和美妇儿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申请书》申请书显示,该试验始于2017年3月,截止到2019年3月,研究拟采用CRISPR-Cas9技术对胚胎进行编辑,通过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和孕期全方位检测可以获得具有CCR5基因编辑的个体,使婴儿从植入母亲子宫之前就获得了抗击霍乱、天花或艾滋病的能力。

该项目主导研究者贺建奎是南方科技大学生物系副教授,主要研究实验室用物理,统计和信息学的交叉技术来研究复杂的生物系统。研究集中于免疫组库测序,个体化医疗,生物信息学和系统生物学。

无论这一事件是真是假,基因编辑婴儿已经走入现实,并将引发巨大争议。

显而易见,基因编辑婴儿不只是可以防止艾滋病,还可以防治其他严重疾病,因为本质上基因编辑婴儿就是一种基因疗法,并且可以因为对人类基因的任意编辑和修改而创造“超人”,这一点也是包括霍金在内的很多科学家担忧的事。

实际上, 基因编辑婴儿或研究人类胚胎,直到2017年以前都是有条件限制的。

但是,走在世界人工生殖技术前列的英国一直在尝试突破限制,即把之前的仅限于研究14天之内的人类胚胎,扩大到可以全面研究胚胎和进行基因编辑。

2018年7月英国纳菲尔德生物伦理学协会发布报告说,在充分考虑科学技术及其社会影响的条件下,通过基因编辑技术修改人体胚胎、精子或卵细胞细胞核中的DNA(脱氧核糖核酸)“伦理上可接受”。

而这个纳菲尔德生物伦理学协会并非政府机构,而是一家相当于民间智库的独立机构,着重关注生物与医学技术进步过程中出现的伦理困境。该协会发布的最新报告《基因编辑和人类生殖:社会与伦理问题》指出,

基因编辑(剪刀)工具代表生殖选择的一种“全新方法”,将对个人和社会产生深远影响。

一家独立机构基于调查研究而得出基因编辑“造人”在“伦理上可接受”的结论是否能为社会广泛认同,可能并不乐观,但是这至少反映了一种社会趋势:一些人认为,可以为基因剪刀“造人”开绿灯!

国际社会对基因编辑婴儿从一开始就亮出明确的红灯警示,现在却有人准备开绿灯,这个转折过程的时间之短令人吃惊。

2015年,中国中山大学副教授黄军就团队进行胚胎基因编辑遭到国际生物医学界的反对,当时有人预测,世界上首次诞生基因编辑活产婴儿可能还要50~100年。但是,从那时到现在才三年,就已经有人呼吁为基因编辑婴儿开绿灯了,而且,如今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已经出生,这显然超越了管理的底线和人们预期的时间。

2015年,黄军就团队将其研究结果——基因剪刀CRISPR/Cas9修改导致β地中海贫血的β珠蛋白基因(将有问题的鸟嘌呤G修改成腺嘌呤A,从而纠正地中海贫血的基因根源)获得部分成功——投给英国的《自然》和美国的《科学》杂志,都遭到拒稿。理由是,

这将引发无法预料的风险。对人类胚胎的研究不进行严格限制可能会导致不安全和不符合伦理地使用这种技术。

不得已,黄军就等人的研究结果转而发表于2015年4月18日的《蛋白质与细胞》杂志,并且还产生了戏剧性的一幕,黄军就本人在年底被《自然》杂志评为2015年度全球十大科技人物。然而,黄军就对这一技术有着清醒的认识。“想要对正常的胚胎进行编辑,成功率必须接近100%。这表明目前该方法还非常不成熟,因此我们暂停了。”

目前已知有超过4000种遗传性单基因疾病,影响全球超过1%的新生儿,从理论上讲,基因编辑技术可以帮助预防这些疾病,让每个家庭都获得健康婴儿。这显然比胎儿出生前的基因检测更先进。

胎儿基因检测有异常,后续的处理只是流产掉有缺陷的胎儿,但基因编辑可在检测出有基因异常后进行致病基因的修改,或在更早的时候对精子和卵子中的致病基因进行编辑修改,以保证健康后代的出生。

不过,即便是纳菲尔德生物伦理学协会提出基因编辑婴儿“伦理上可接受”,也提出了严格的限定条件。

其一,基因编辑婴儿必须确保并符合未来出生婴儿的福祉;其二,符合社会的正义和团结,不会增加歧视和分裂。

这两个条件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非常复杂和困难,也注定了尽管当今或未来社会可以在伦理上接受基因编辑“造人”,但到允许实际操作和基因编辑婴儿的诞生,还有万水千山要走!

仅仅从技术上看,基因编辑要符合婴儿的福祉就是一个难题。黄军就等人对胚胎修改β地中海贫血的致病基因时,试验了86个废弃胚胎细胞,最终只有28个的基因被成功编辑修改,成功率约为33%。显然,这个成功率并不足以获得安全性和成功率的保障,也让人们对此技术抱有疑虑。

现在,从贺建奎团队宣布的事实来看,只是对44%的胚胎编辑有效,连一半的成功率都不到,这也意味着CRISPR-Cas9基因剪刀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即脱靶,会对人造成严重伤害。

现在,研究人员进一步发现,有“基因魔剪”之称的CRISPR-Cas9基因组编辑技术并不精准,脱靶率较高。

7月16日,英国《自然·生物技术》杂志在线发表英国维康桑格研究所艾兰·布拉德雷等人的一项研究,指出CRISPR-Cas9会在靶点附近引起DNA删除或重排,结果比此前预期的要严重。对小鼠和人类的实验室细胞系研究发现,除了已知的伴随DNA双链断裂修复发生的小规模DNA错误外,CRISPR-Cas9技术还可能在靶点附近导致大规模的DNA删除,在部分情况下,甚至引起复杂的DNA重排,导致临近基因或调控序列受到影响,并改变细胞功能。

这也意味着,如果使用基因剪刀修改CCR5基因,使其变异而预防艾滋病,也有可能脱靶,导致婴儿患严重遗传病,或者还可能创造出超人,就像电影中的“绿巨人”一样。因此,基因编辑婴儿技术如果没有100%的准确性,不能用于临床“造人”。

另一方面,即便技术有保障,基因编辑技术被批准用于“造人”之前,还需要专业界和社会对它的应用和各种潜在可能性进行广泛而充分的讨论,而且需要深入和全面的研究来建立临床安全标准,制定相应的监控和审核措施,还要充分评估它对个人、群体和社会的负面影响,到最后才可能立法。

以英国而言,目前允许人体胚胎的基因研究,但英国法律不允许对人类胚胎进行基因编辑后移植入子宫,更不准诞生基因编辑儿。在这一点上,中国的生物技术是不是走得太快了?!

据悉,深圳卫计委表示,该研究并经医学伦理报备,但是网传的《深圳和美妇儿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申请书》是由该院的妇产科专家龙宏和麻醉科医生禇振忠签字。这个医院是一个普通的私立妇产医院。对此,相关管理机构需要调查清楚,给社会和公众一个明确的解释。

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立马有了一些惶恐。

的确,对于科技上的创新,我们应该支持,毕竟这是人类文明走向明天的方式。不过,也正因为科技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让它可能成为一把杀伤力巨大的“双刃剑”。所以,在面对科技的突破时,不能不保持足够的敬畏。科学的意义,永远在于展现其天使的一面而非魔鬼的一面,在于为人所用,而非让人类自毁长城。这不是反科学的态度,恰恰是科学的自爱。

否则,打开的可能就不是阿里巴巴的山洞,而是潘多拉的盒子。

这也让人想到此前关于AI失控的那则新闻:在智能对话机器人项目,两个聊天机器人发展出了人类无法读懂的语言。对于人类自身的改造,风险可能还不像失控的机器人,所谓“拔掉插头”就可以停止了。这涉及到对人类疾病的理解、对人类社会的影响,甚至对生命本质的认识。在这个角度看,人文科学,应该走到科技的前面去;人文关怀,更应该走到科学的内部去。

许多科学家都认同: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未来简史》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甚至大胆预言,因为生物技术与人工智能的进展,一百年内,人类就可以向“神人”迈进。确实,我们正与这个时代最未知的话题加速遭遇。换头术是不是符合伦理?克隆人应有什么权利?其中的伦理与法律命题已让人类处于激辩之中。激辩恰恰说明,时至今日,科学已经不仅仅是实验室中的“隔离物”,而是更深刻地参与着社会生活,参与人类文明的塑造,远不是“进步”还是“退步”那么简单。

基因编辑婴儿诞生,请珍重

基因编辑,根本目的应该是服务于人的健康,服务于人的整体福利。我们有理由相信,人类对疑难疾病,将不再束手无策。但是,正如诸多科学家在分析克隆问题时曾经说的,“解决了可行性再考虑合理性的‘先斩后奏’,只是不负责任。”蒸汽机改变了人类生产生活的面貌,但发明者最初只是为了排除矿井的地下水。而这样的“意外收获”,并不是总如人愿。在“科学的前沿,伦理的边缘”,技术使用不当所带来的后果无法预估,开不得丝毫玩笑。

此次进行基因修改的团队,其实还提出过关于基因技术的几个原则:包括对真正需要的群体保持“悲悯之心”、仅仅用于严重疾病的“有所为更有所不为”、尊重孩子自主性为前提的“探索你自由”、命运不能由基因来决定的“生活需要奋斗”、“促进普惠的健康权”等。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原则处理的,就是这项技术的伦理风险。只是,在具体的实践中,原则如何转化成每个人都遵守的规则?又如何防止以种种原则的名义,突破伦理的底线?这也是基因编辑婴儿降生提出的问题之一。

当然,从今日大众对于这次基因实验的广泛关注可以看到,人们并非与阳春白雪的高端科学“绝缘”。即使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人们对于自身繁衍与发展的路径,具有出于本能的保护意识。对这一次实验本身及结果,科学界诸君会如何进一步回应仍需观察,但可以相信,这样的科学伦理大型普及现场,将凝聚起更多人参与到科学的探讨与发展中来。因为,这是与人类性命攸关的事业。万不能因情绪只知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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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看过一个电影——《变蝇人》。

剧情很简单,年轻有为的科学家塞斯发明了“电动传送机”,这台机器能把物体分解,再自动合成还原,变成一个更强、更完美的物体。

在经过一些前期的试验之后,塞斯决定亲身体验一下,于是,他脱光衣服,自己钻进了转化仓。

不幸的是,一只苍蝇也飞了进去。机器分解合成的过程中,苍蝇的分子也合成到塞斯的体内。

塞斯,变成了一个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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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好处多多,塞斯变得非常强壮,精力旺盛,还像苍蝇一样能够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可是,慢慢的,后遗症就出现了,比如,塞斯的身体会迅速老去,并且开始长毛,皮肤发脓,越来越具有苍蝇的特质。

为了修正自己的缺陷,塞斯无数次回炉,但,这并没有改善他的状况,最终,他变成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异型。

有多异?以往写文章,提到某部电影,我都会重看一遍以上,这一部,我甚至连重拉几个片段也没有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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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这个例子是为了表达或许根据科学家们的观点是可以参考的,基因编辑这项技术目前并不完善,人们不可盲目认识。甚至,还有很多专家认为,只是切除CCR5,未必能阻挡艾滋病病毒攻击。

技术的BUG,就是电影里那个意外,那只“苍蝇”。它会始终盘旋在我们头上,冷不丁地就把我们叮出一个无法被治愈的伤口。

而在电影中,一开始的实验对象并不是科学家自己,不是人类,是一只猴子。用猴子或者其它动植物做实验出问题,科学界已经有一套大家都认同的做法可以遵循。

可是,用人类本身来做一个前途未卜的实验,出问题了,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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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也是由此产生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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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行将成年的并不优秀、成绩也不好的孩子,我理解父母们都渴望生一个完美无瑕的孩子。

但是,我们得知道代价是什么?这背后的问题不容小觑。请不要只将目光局限于当下、聚焦于自身而全然不顾这个世界。因为,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人类发展史充分显示,很多东西,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止。

今天,我们修改基因可以防止艾滋病,明天我们会修改基因防止什么?又会导致什么不可知的后果呢?!

对生命、对未知,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有敬畏之心?是不是该确立技术的边界与底线?

这件事让我想起了霍金曾经在此之前预言过,未来将出现被改动基因的“超级人类”,他们对疾病的抵抗力都会增强,甚至将提高智力和寿命。同时霍金也提到他的顾虑:一旦“超级人类”普遍存在,没有改善基因的普通人将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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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霍金生前的最后预测。未来富人有可能利用基因技术创造出“超级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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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月去世的斯蒂芬·霍金的遗作于10月16日出版。他在新书中预测到未来基因工程会创造出“超级人类”,它会毁灭其他普通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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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金担心有钱人在未来有机会花钱变动子女的DNA,从而创造出有更好基因的“超级人类”。”超级人类”相比普通人类将提高智力和寿命,甚至对疾病的抵抗力都会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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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会因此毁灭人类吗?

这个问题我不愿去想,也轮不到我去改变,因为这或许只是个伪命题,但我深切明白这个事情与我息息相关。

“122位科学家发联合声明:强烈谴责首例免疫艾滋病基因编辑】122位科学家对#首例免疫艾滋病基因编辑婴儿#联合声明:直接进行人体实验,只能用疯狂形容。没有人能预知不确定性的可遗传的遗传物质改造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国家一定要迅速立法严格监管,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我们可能还有一线机会在不可挽回前,关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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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外国网络的报道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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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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