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快船隊之後，鮑爾默的風頭無疑會蓋過他的前任
“沒有比鮑爾默更完美的球隊東家了”
文章概述：去年12月，當時還擔任著微軟CEO的鮑爾默就已經有了大把空閒時間。賦閒在家的他找到了人生新的興奮點——籃球。他最終斥資20億美元收購快船隊，徹底告別了以前的工作。鮑爾默事必躬親，並且把他在微軟時最喜歡的管理工具——使命宣言帶到了快船隊，用來給公司員工打雞血。在與快船的新生活裡，鮑爾默看起來很自如，他篤定地認為快船“會賺大錢”，並且會成為NBA裡“最好的球隊”。
鮑爾默的後微軟人生
去年12月，史蒂夫·鮑爾默(Steve Ballmer)發現自己正面臨一個極不尋常的情景：他竟然有大把空閒時間。這是令人不安的現象。當時還擔任微軟公司首席執行官的鮑爾默，正在等待公司董事會任命一位繼任者，他也不想從事任何有可能妨礙新掌門人開展工作的重大事務。賦閒在家的他，真不知道如何打發時間。在大約兩個星期內，他足足看完了100集熱播劇《傲骨賢妻》。“我的孩子們毫不留情地取笑我，”鮑爾默說，“他們說，‘老爸，您的賢妻最近咋樣了？’”他主要躺在床上看，使用的設備當然是微軟的Surface平板電腦。他說自己並不沮喪。“‘沮喪’這個詞聽上去挺糟糕的。那種感覺更像是，‘哇，真是不可思議。現在竟然沒有讓我操心的事了。’”
10月份，在斯坦福大學商學院的一間小辦公室，他回憶起這段百無聊賴的往事。鮑爾默每週都要來這裡給學生們上兩天課。談論起他的後微軟人生，鮑爾默顯得非常興奮，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時不時地還用手指戳一下我的肩膀，力道很大。
讓他如此興奮的東西，是籃球。這位狂熱的籃球迷一直想成為一名教練。在微軟內部的籃球練習賽上，他時常用自己的大塊頭把員工們撞倒在地。他一直想購買一支NBA球隊，但收購西雅圖超音速和薩克拉門託國王隊的計劃均無疾而終。
今年，洛杉磯快船隊醜聞連連，鮑爾默因此獲得了機會。八卦網站TMZ發佈了一段球隊老闆唐納德·斯特林(Donald Sterling)斥責其情婦跟黑人廝混的錄音。這導致群情激憤。隨著各方對斯特林種族歧視言論的攻擊愈演愈烈，鮑爾默的一個兒子建議他做好準備。“這個東西肯定得賣出去，老爸。這次絕對靠譜。”鮑爾默回憶起兒子當時說的話。
鮑爾默最終斥資20億美元，收購了快船隊，這筆成交價是不久前創造的一項新紀錄的近4倍：當時密爾沃基雄鹿隊以5.5億美元的價格成功易主。他用這筆錢換來了一支正處於上升期的球隊。快船隊擁有兩位聯盟中最具市場價值的球星：強力前鋒布雷克·格里芬(Blake Griffin)和控球后衛克里斯·保羅(Chris Paul)。至少同樣重要的是，鮑爾默徹底告別了以前的工作。
在微軟成立後的大多數時間裡，他要麼是頭號，要麼是二號人物。不過，它從來都不是鮑爾默自己的傑作。在互聯網泡沫正值高峰的2000年，當微軟聯合創始人比爾·蓋茨(Bill Gates)把公司最高權杖交到他手上的時候，這家科技巨擘的股價高達每股58美元。蓋茨不僅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是美國技術實力的標杆。即使鮑爾默做對了所有事情，他也逃不出蓋茨的陰影，更何況他的決策並非全然正確。鮑爾默剛一接手，微軟的股價就一落千丈，再也沒有回升至40美元以上——直至今年3月，他掛印而去。但就連鮑爾默本人也不得不對市場的反應感到高興：作為該公司最大的股東，他所持股份（3.33億股）比蓋茨（2.98億股）還要多。微軟股價在鮑爾默離職後暴漲了30%，這意味著他的財富又增加了30多億美元。
入主快船隊之後，鮑爾默的風頭無疑會蓋過他的前任。但把這支球隊轉化為一支戰績穩定的NBA勁旅，並贏得總冠軍，不僅需要他施展自己的管理才華，還要有一定的運氣。鮑爾默首先需要控制好火爆脾氣，與此同時，他還必須得充分發揮自己的分析能力。他執掌下的微軟公司屢屢錯失技術變革的機會，只得扮演追趕者的角色，要麼斥巨資從事營銷活動，要麼大張旗鼓地撒錢收購其他企業。在軟件行業，這是艱難的致勝之道，而在執行工資帽政策的NBA，這種做法根本就不具備數學上的可行性。
“你必須得決定，你是需要做一個2.1版本，還是重起爐灶，做一個重新命名的全新產品，或者叫3.0版本，”鮑爾默如是闡述他的快船戰略，“我認為基本理念是，我們正在接近。”他已經決定花費幾百萬美元為這支球隊購置設備和技術，他知道自己對球員的期望：“我們必須熱血沸騰，充滿膽識，要有奉獻精神，場上和場下都要有良好品行。你必須全情投入。”鮑爾默打算踐行相同理念，聽從達拉斯小牛隊老闆馬克·庫班(Mark Cuban)的建議。“他告訴我，‘不要老是覺得沉默是金。做你自己。’”
入主快船隊
律師出身，最終成為地產大亨的斯特林，是一位十足的守財奴，旗下球隊的戰績大多慘不忍睹。上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初，在14個賽季中，快船隊只有一個賽季獲勝的總次數超過失敗場次。
1993年加盟球隊的湯姆·托爾伯特(Tom Tolbert)透露說，他們平常在當地一家沒有淋浴設施的基督教青年會(YMCA)訓練。比賽日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在一次高爾夫球比賽期間，斯特林在贊助商面前展示托爾伯特。“瞧你這塊頭，肯定能跟那些黑人較量一番。”斯特林對他說。
當時儘管入場觀看快船隊比賽的球迷少得可憐，但電視轉播合同、贊助廣告、團隊銷售和聯盟的營收共享協議，為斯特林帶來豐厚的收入。他的慣用手法是，挑選選秀明星，充分使用，直至他以自由球員的身份轉會到一支出價更高的球隊。
快船隊的命運終於在2008年迎來轉機。斯特林突然一反常態，主動為球隊添置了造價6000萬美元的訓練設施。在2009年的NBA選秀大會上，擁有第一順位選秀權的快船隊獲得了大前鋒格里芬。次年，他們將堪稱聯盟最佳控球后衛的克里斯·保羅招致麾下。2013年，這支球隊與波士頓凱爾特人隊達成協議，換得曾經執教凱爾特人隊贏得一次總冠軍的功勳教頭道格·裡弗斯(Doc Rivers)。
彼時，快船隊及其未來的主人都難以想象，他們將迎來一場怎樣的風暴。儘管鮑爾默和微軟董事會的緊張關係已接近斷裂點，但已在該公司供職34年之久的鮑爾默仍然認為，他至少還可以再幹兩年。在他擔任CEO的14年中，微軟的營收和利潤均增加了兩倍。但這家曾經的科技霸主徹底錯過了移動革命。2013年8月，蓋茨領銜的董事會宣佈，鮑爾默時代即將終結。
有一段時間，鮑爾默的日程安排異常緊湊。他完成了對諾基亞設備業務的收購，並精心策劃了一次內部重組。“我不能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因為同時致力於28個新任務，是一種尊重微軟的舉動，”他說，“但如果我留在辦公室，我就會創造新的工作。所以，我休了一段時間假。”
微軟最終決定，公司元老薩帝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將成為微軟下一任CEO。現在，鮑爾默可以隨時跟他的《傲骨賢妻》說再見，去追尋他的新生活了。他去高爾夫學校提升球技，去一家猶太教堂學習希伯來語，還開始在斯坦福大學教書。有一天，他收到艾倫公司(Allen & Co.)一位銀行家發來的電子郵件。這封郵件的主題是：密爾沃基雄鹿隊正在掛牌出售。
雄鹿隊似乎不是一個值得追求的目標。鮑爾默意識到，在擁有NBA球隊的城市中，只有7座城市比密爾沃基更靠近西雅圖。他說，“我能告訴你商場在哪兒，誰是高中籃球聯賽中最出色的球員。就連我將來住在什麼地方，我都想好了。我想體驗看完一場晚上10點或10點半結束的比賽，然後乘私人飛機回家是什麼感受。”
就在鮑爾默還在考慮定期去一趟威斯康星州的時候，TMZ網站突然拋出斯特林的種族歧視音頻，快船隊隨即進入他的視野。剛一做好收購這支球隊的決定，鮑爾默就迅速地行動起來。快船隊當時正在征戰季後賽。鮑爾默臨時前往洛杉磯觀看了一場比賽，他第一次出現在快船隊主場。他與邁克爾·艾斯納(Michael Eisner)取得聯繫，這位迪士尼公司(Walt Disney)前任CEO擁有一套快船隊季票，他的座位正好緊挨著斯特林的妻子謝莉·斯特林(Shelly Sterling)。鮑爾默還致電庫班和微軟聯合創始人、波特蘭開拓者隊老闆保羅·艾倫(Paul Allen)，徵求他們的看法。庫班覺得，在今天的NBA，鮑爾默的浮華做派“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說，“要是擱在25年前，他的這種作風，肯定會讓那些老派的球隊老闆發瘋的。”
使用電子表格估算完這支球隊的價值之後，鮑爾默就去跟謝莉·斯特林會面。“我準備好了5種出價條件，準備交給她。不過，我首先需要觀察一下她對哪種方式感興趣，然後再亮出我的底牌。”他說。鮑爾默選擇了正確的出價條件。謝莉把一直不願出售球隊的丈夫告上法庭。很快，這樁交易就宣告完成。
快船連續三年打入季後賽，並在最近這兩個賽季贏得分區冠軍。但就算一切都在朝著正軌前進，也很難證明這支球隊確實值得鮑爾默出這麼高的價錢。美國銀行估計，快船去年的收入為1.65億美元。他們的當地電視臺收視率偏低，而且品牌受到了斯特林醜聞影響。不過鮑爾默估算後認為，在最有價值的市場購買一支球隊，機會微乎其微，而且數據顯示快船在年輕球迷中的受歡迎程度已經超過了湖人隊。
NBA與ESPN和TNT電視臺在本月續簽了9年總額240億美元的合同，每年將為NBA帶來27億美元收入，較目前的9.3億美元有顯著提升。鮑爾默認為快船的投資將趕上或者超過標普500指數基金。“洛杉磯的公眾期望故事完美收場。”鮑爾默說。
作為球隊老闆，他的第一個大動作是跟裡弗斯簽下5年總計5000萬美元的合同，並將他升為球隊運營總裁，裡弗斯成為少有的擁有球隊人事權的主帥。裡弗斯的合同要再過兩年才到期，這令批評人士不禁猜想，為什麼鮑爾默要匆忙跟裡弗斯續約，他在操作球員交易和合同談判方面的能力有待證明。
今年夏天，球隊與勒布朗·詹姆斯＋克里斯·波什＋卡梅隆·安東尼這筆交易失之交臂。球隊防守核心迪安德爾·喬丹(DeAndre Jordan)將在今年年底成為非限制自由球員。如果跟喬丹續約，將佔用工資帽的大部分空間，也使得球隊在2016年的轉會市場中束手束腳，詹姆斯和其他人將成為自由人。快船必須明白自己有多信任現存的核心力量。這支隊伍至少得打入西部決賽，在去年賽果上前進一步。
鮑爾默事必躬親的風格跟他的豪言壯語一樣讓人無法抵抗；他是這種人物：將對手產品比作毒瘤，也對批評者大聲叫喊。他是否放手讓裡弗斯做事，得經過一兩次選秀，待他在球員身上投入感情後，才能見分曉。裡弗斯說：“我們現在有名有錢，老闆會放心讓我做事的。”
鮑爾默已把他在微軟時最喜歡的管理工具帶到了快船隊：使命宣言。他和裡弗斯擬出了一份稱為“快船信條”的東西。這是份一頁紙的文件，堆砌了各種關於團隊精神和誠信正直，用來給公司員工打雞血的語言。鮑爾默說：“它說的不是我們能贏，說到底，它說的是，‘我們不會失望。’”這支球隊採用了微軟公司最常用的做法，在洛杉磯市區請1000個人對“信條”投票，這份文件可能將會擇時發佈。“投票的結果很好，球隊覺得它既可靠又十分重要，”鮑爾默說，“我們需要將它付諸實施，需要將它帶到賽場上，也需要將它帶到場下，帶入我們的街坊四鄰中。”
鮑爾默希望在重塑快船品牌形象中，科技起到關鍵作用。一天下午，球隊控球后衛、超級巨星保羅來到了訓練館，站在一面綠色的屏幕前，為本賽季將要播放的宣傳片做前期錄製。房間裡擠著六七個製作單位的人。等到人們招呼他來拍球隊智能手機應用軟件的宣傳片時，保羅猶豫了。他手上握著的是一臺iPhone6。“我不想為這事兒惹麻煩。”他說。在這間房子裡，我是唯一帶著Windows手機的人，這臺諾基亞Lumia是保羅為拍攝特地借來的。
鮑爾默談及保羅拍攝的視頻將如何成為龐大娛樂產業的一部分內容，他也說到自己正在想辦法向球迷的手機推送球隊的數據和畫面。鮑爾默說：“有些人覺得這種玩法不高端，我們得改變這種認識。我們想要讓比賽的氛圍更熱烈。想要讓人覺得我們的東西做得既有水準，又觸及籃球本質。我希望讓人們這樣想，‘是的呀，我正在跟這支球隊走著同樣的征程。’”
保羅和隊友們則希望，球員們也能得到些實惠。“你懂的，”他說，“在聯盟裡，只有幾支球隊有專機。”
與快船隊的新生活
在常規賽前，快船在其訓練館內為鮑爾默組織了一次媒體見面日。與斯特林不同，鮑爾默在這裡的辦公室已經待了不少時日。記者們竭力想要採訪到這位大人物。軟墊牆上貼著的標語提醒著媒體人員，這一天的日程安排得有多緊張。
鮑爾默看起來很自如。在三個小時裡，對於快船不值這筆錢的評論，他嗤之以鼻：“我們會賺大把錢的。”對於快船想要取代湖人成為洛杉磯最受歡迎球隊的猜想，他反唇相譏：“在整個NBA，我們都想成為最好的球隊。”對於他熱情似火的舉止，他不斷做出解釋：“小時候我蠻害羞的，但跟現在一樣有激情。等到再大一點，更有自信時，我就一直這麼活潑了。我就是喜歡錶現得這麼熱烈。”
在採訪間隙，他瞥見一位公關眼看就要把訓練場上的一罐健怡可樂踢翻，“不！不！今天可別出亂子。要是把地板給弄得黏黏的，我可真要受不了的。”
管理一支籃球隊，鮑爾默最主要的特點——熱忱的態度，瘋狂的遊說——對他將十分有用。連他在淡定訴說和驚聲呼號間遊走的談話風格，或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籃球這種運動，連庫班和NBA資深專家迪克·瓦伊塔爾(Dick Vitale)這種好激動的人都容得下。
“沒有比他更完美的球隊東家了。”斯科特·麥克尼利(Scott McNealy)說。這位太陽微系統公司的前任CEO跟鮑爾默在科技界競爭多年。“他將點球成金。他將是啦啦隊員。他將不斷投資。他將是最熱情的老闆。他將與球隊同生共死。”
不管怎樣，他將和球迷們坐在一起。別指望鮑爾默身居高高在上的包廂：他選的是靠近底線位置的場邊季票。在媒體日接近尾聲時，有人提到比爾·科斯比（Bill Cosby，美國著名演員、作家）也許想來看場比賽。“叫比爾來找我，”鮑爾默說，“他可以跟我坐在一塊兒。我真的好喜歡坐在籃網下面！”撰文/Ashlee Vance，Ira Boudway對本文亦有貢獻 編輯/王卓、劉雅靚 翻譯/任文科、詹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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