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他人的或许是Mario Testino、Bruce Weber，但时装从业者应当为将性侵“正常化”负起共同责任。
英国伦敦——过去的一周，是整个时装行业进行沉痛反思的一周。上周六，《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在头版刊登了一则爆炸性报道：近30名男模与助理指控顶级时装摄影师Mario Testino与Bruce Weber长期以来对他们进行的性侵犯。周三，BoF进一步报道了有关Weber受到的指控，其性侵害行为最早可回溯至1982年。在提出指控的受害者中，有4名首次接受报道的受害者公开身份，其他几人则匿名发声。
但这明显不是模特们第一次遭受性骚扰与侵犯。比如，多年前类似的指控就将矛头直指摄影师Terry Richardson。
好莱坞大佬哈维·温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在80多名女性提出的性侵害指控后身败名裂，美国等多个国家工作场所中的性骚扰与侵害风气开始扭转，针对50多个身居高位的影坛、政府、媒体、科技、时尚界人士的指控接踵而至。在时尚行业，性骚扰与侵害问题与其牢不可破的权力结构有关，这与其他行业类似。但此外原因还包括：工作环境中普遍存在的架构不清晰，打着“创意”为幌子的怪癖甚至是无礼行为得到了业内的接受，最重要的是——时装行业最终制造、包装与售卖的是“性”，而非衣服本身。
时装行业应如何应对这一问题？
《纽约时报》报道发出后不久，美国版《Vogue》杂志总编、康泰纳仕集团（Condé Nast）艺术总监、时装界的幕后领袖Anna Wintour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过去几个月，我们经历了反思和变革，这一切非同寻常。我与很多人一样，对敢于揭露不当性行为的勇气感到震惊。”
Wintour感到震惊的，似乎是受害者敢于出面的勇气，而非报道的内容。同日，康泰纳仕公布了新的行为准则，旨在保护模特免受工作场所滥权行为的侵害，同时，Wintour与集团首席执行官Bob Sauerberg在联合声明中宣布，公司将在“可预见的未来”停止与Weber和Testino合作。多家主要时装品牌也表达了相同的立场，包括Burberry、Michael Kors和Stuart Weitzman。
Wintour表示：“即便我们与权力滥用与不当性行为的受害者站在一起，我们也应当扪心自问——是否已尽全力去保护与我们共事的人，确保令人无法接受的行为不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
她说得没错。Weber、Testino两位摄影师多年来频繁与各大品牌和顶尖杂志合作，其中不乏Louis Vuitton、Burberry、Michael Kors、Chanel等品牌与《Vogue》、《Vanity Fair》等刊物，但尽管二人对他人的性骚扰与侵犯人尽皆知，时装行业多数时候却选择将真相掩盖起来。
事实是，我们都应为此负责。
主动实施了性侵行为的人需要负责，但更多的个人与组织也该对纵容这些行为、进而导致其“正常化”负起责任，包括雇佣这些性侵嫌疑人的品牌，对性侵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的杂志编辑，当场目睹却保持沉默的造型师、发型师和化妆师，还有强迫模特不惜任何代价完成工作的经纪人——他们反复劝告模特，性侵害只不过是职业发展过程中必须忍受的小问题。
在奢侈品行业，互为劲敌的开云集团（Kering）和路威酩轩集团（LVMH）去年罕见地进行合作，制订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规定《关于与时装模特的工作关系及其福祉公约》。这份文件与康泰纳仕近期发布的行为准则，显然是时装行业朝正确方向前行的标志。但为什么现在才出台呢？尽管人们对前述举措表示欢迎，但这似乎更像是危机管理，而非从根源解决问题。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正在改变。1980年代人们尚可接受的行为，到了2018年已无法再容忍，时装行业应当齐心协力解决这些问题。为什么会发生？行业是否应指定专门的全球性机构对性侵实施者展开系统调查？我们是否应针对性骚扰与性侵行为设立全球性的真相与和解委员会？BoF时装商业评论诚邀各位读者对这些重要问题发表看法。
Testino和Weber的代表均对指控表示否认，Weber还发布了声明中否认指控。此外，Testino的代理律师事务所对提出指控的人的“品德和可信度提出质疑”，同时声称Testino的前员工对这些指控感到震惊。
但十几名受害者与目击者的叙述揭露的与此相反，他们最终或将诉诸公堂，尽管这类侵害事件私了的可能性更大。无论如何解决，身居时装行业高位的人们——从各大品牌的首席营销官还是媒体巨头的主编，并不需要等到处理结果发布才进行相当必要的深刻自省。
但反思与自省，首先必须要性侵实施者开始。如果Testino与Weber，以及尚未面临指控、但对舆论中可能出现的不利消息感到紧张的性侵实施者，能真正坦承、道歉并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将能引发强烈的连锁反应，加快时装行业启动良久但尚未完成的自我反省。整个行业都在等待他们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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