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一:花大郎!

千古奇情愚人書,文君司馬又何如?

張生貪色高牆過,翰文端陽毒酒出。

含恨十娘聲聲嘆,一片痴心莫如珠。

除卻化蝶梁山伯,哪個男兒真丈夫?

從古至今,奇緣佳話無數,可細細想來卻都是那痴情女子的一廂情願,到頭來也終究難得一個善了。像什麼鳳求凰的卓文君,遊湖借傘的白娘子,她們所傾心的,又哪一個是那可託可付的良人?雖說最終得償了所願,但其間也是枝節橫生,七災八難!她二人尚且如此,就更不要提那含恨投江的杜十娘了!今日咱們要講的這個故事也是如此,只不過這薄情寡義的可並非是什麼呆萌書生、翩翩公子,而是一位鐵石心腸的姑娘。至於究竟如何,且請您聽我慢慢的道來!

九尾狐一:花大郎!

話說大明初年,湯陰舉子周敬玄赴京趕考,行至在了順天府宛平縣,忽然在長街之上遭逢了一樁怪事!什麼怪事呢?原來是有幾個惡霸,正在強搶一位美貌的嬌娘!按道理來講,這光天化日、朗朗的乾坤,而且又是在天子腳下,本不該有如此的惡行。可圍觀的眾人非但沒人上前攔阻,就連那被搶的女子似乎也是欲拒還迎!

‘狂徒無理!’眼瞧著那女子就要被幾個壯漢拽進了一乘小轎,周敬玄趕忙高聲喝道。

‘呦呦呦、這青天白日的也沒下雨,哪裡冒出來你這麼一個蘑菇?你倒是給大爺我說說,我怎麼就無理了?’

‘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莫非還不算是無理?’

‘強搶?哈哈哈哈,大爺我有錢有勢,家中更是妻妾成群,我犯得著來搶人嗎?’

‘那這……?’

‘這是我買來的……’

搭話的是一位花團錦簇的富家公子,而且瞧著穿著打扮,一看就是這些奴才的本家兒!那麼說,怎麼是花團錦簇呢?這也難怪,就見他滿身的大紅,腳下蹬著粉底兒的皂靴,而且頭頂的帽子之上,更是插著足有六七朵開的正豔的鮮花。什麼牡丹芍藥、秋菊海棠,是應有盡有,也不知打哪兒飛來了幾隻胡蜂圍著那個腦袋是四處的亂竄,真叫一個熱鬧!

周敬玄聽這位花公子如此一說,又見那位被扯進了轎中的姑娘也並沒有多少的抗拒,於是也只好閃退到了一旁,任憑那公子一行是從容離去。

等人都走遠了,這才有圍觀的百姓上前講解,敬玄這才明白了一個大概。原來,那姑娘剛剛的確是自賣自身,也的確是被那位一腦袋熱鬧的公子所買。而那位富家公子也非是尋常百姓,正是這宛平知縣的獨生愛子,名喚錢猛。只因其那身與眾不同的裝扮,所以也被這宛平縣的百姓稱作為‘花大郎’!

這花大郎雖說是用錢買走了那位姑娘,可週敬玄的心裡始終卻覺得有一絲不妥,至於不妥在哪兒,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瞧了瞧天色將晚,於是敬玄就在附近尋了一家客棧住下。本打算休息一晚便接著趕路,哪曾想這次日還未天光放亮,尚在熟睡中的周敬玄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由打被窩兒裡面拖出,隨後是繩捆索綁,給押在到了宛平縣的大堂!

九尾狐一:花大郎!

‘好賊人!快說,你與那女子究竟將我兒弄到了何處?’堂上的那位宛平知縣,此時已是目眥欲裂!

‘你兒?什麼女子?’

周敬玄眼下那真叫一個雲裡霧裡,自己明明正在熟睡,眨眼間就被人給綁到了這裡。而且剛一上堂,那位老爺又來了這麼一句。

‘叉手問事、諒爾不招!像你這等刁民就應該大刑伺候,來人吶!將他拖了下去,給我重重的責打八十!’

‘大人!這究竟是為何呀?’

一瞧人家二話不說,就要動刑,周敬玄不由得是大呼冤枉。也難怪,他本來自己睡的好好的,似乎突然就被人當做了囚犯,而且這其中的緣由更是一概不知,任誰一時之間也很難轉過這個彎兒來。

‘且慢!’眼看著三五個差人就要上前,這時知縣身旁的那位師爺忽然高喊了一聲。隨後,又見他在知縣的耳旁低語了幾句,那位老爺的臉上的怒意這才淡了幾分。

‘堂下所跪何人,你又因何會來在我宛平呢?’師爺由打供案之後走到了敬玄的身前,緊接著輕聲的問道。

‘學生周敬玄,祖籍湯陰,只因要參加此次的秋試,這才會途經宛平。’

‘那我且來問你,昨日長街之上的那一女子又是何人?‘

‘女子?’

‘就是你見到的那位自賣自身的姑娘。’

‘學生如何識得?’

‘既不相識,又如何會上前相護?’

‘只因誤以為那花大郎強搶民女,這才會仗義直言!’

‘我兒那是買的!買的!’堂上的知縣突然吼了一句。

周敬玄聞聽也是心裡發苦,暗道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都說那花大郎是這宛平知縣的獨子,看來應該就是堂上的這位了。可你們是買是搶,跟我一個路人又有什麼干係?於是帶著滿腹的疑惑,周敬玄這才開口問道:‘學生臨行時,帶了湯陰知縣和幾位夫子的保舉文書,如今也在客棧之中,大人倘若不信,可差人前去取來對證。只是不知那女子到底生出了何事,竟然惹得大人將我一個路人都拿來問話呢?’

‘你當真與那女子互不相識?’

‘素未謀面!’

‘哎、一言難盡……’

師爺見周敬玄神色淡然,不似作偽,於是就將昨夜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原來,花大郎將那女子買下,隨即便抬回了他自己的一處外宅。到了晚間,月上柳梢,自然免不了是要再為新郎。等他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打發走了丫鬟婆子,也是火急火燎的便撲向了牙床……

據那些尚未走遠的下人們言講,說只瞧見房內紅燭搖曳,花大郎也是慘叫連連。起初大家都知道這位花大郎倒是有那麼一些獨特的癖好,所以只當是二人興致所致,並沒有太過在意。可後來聽著聲音不對,有那膽兒大的衝進去一瞧,這才發現洞房之中是狼藉一片!再一打量,不光是那女子,就連花大郎此時都已是不知所蹤,只留下了那滿床的血跡和兩盞似乎有些變了顏色的燭光!

雖說沒見到人,可傻子也能瞧出來應該是出了事情,於是不敢怠慢,急忙連夜稟報給了宛平縣的這位知縣。而且查問之下,又有人說公子白日裡還曾與一書生有過口角,知縣這才差人遍尋街中客棧,將尚在睡夢當中的周敬玄給捉到了大堂!

待等師爺講明瞭原委,也有差人衙役由打客棧取來了能夠證明周敬玄身份的官私文書。一瞧他真與此事無關,儘管堂上的那位知縣老爺還是陰霾滿面,到最後自然也只能是任其離去。

周敬玄毫髮無傷的出離了大堂,可心裡卻總是有些彆扭。這倒不是說他怨恨知縣糊塗,錯拿了自己,而是擔心與花大郎一同不見了蹤影的那位姑娘!他覺得那花大郎本就是一惡少,觀其言行,平日裡也應當是那跋扈之輩。可眼下連他似乎都為人所害,那位柔柔弱弱的姑娘又會怎樣?哎、怕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正想著呢,周敬玄忽然覺得身上一涼,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原來外面,不知何時竟已下起了濛濛的細雨。而且自己如今只穿著中衣,天色也剛剛見亮,被那小雨一打,頓時便淋了一個通透。好在方才長衫大氅等一應之物,都被衙役們給帶來了公堂,也全都塞進了自己的那個包裹,於是他趕緊找出來穿在身上,又拿出了一把油紙傘撐起,這才緩緩地奔著客棧走去。

剛進了客棧,就見夥計慌慌張張的迎了上來。

‘公子,您快回房去瞧瞧吧,又有人來找您了?’

‘可又是那些官差?’

‘不是官爺,而是一位姑娘!’

周敬玄聞聽此言,頓時眉頭一皺。心說我在這宛平縣應該沒有熟人吶,官差拿我那是錯將我當做了兇犯,可眼下的這位姑娘又是哪個?莫非說……突然之間,周敬玄似乎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也不再細問,急急忙忙的就朝著自己所住的那間屋子跑去。等他推開了門,進了房一瞧,心說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怕什麼來什麼。怎麼的呢?原來此時正坐在床邊的,正是昨日裡被花大郎買走,同時昨夜又不見了蹤影的那位姑娘!

九尾狐一:花大郎!

‘你、你因何會到了這裡?’

‘小女子蘇九娘,昨日裡承蒙公子仗義相救,此番特來答謝!’

‘可昨夜晚間……?’

‘昨夜那惡賊欲行不軌,已被一位豪俠帶去了他處!’

‘可那滿床的……’

‘公子放心,如今他並無大礙。’

那女子燕語鶯聲,而且似乎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三言兩語,竟讓周敬玄便將心中原有的諸多困惑,全都拋在了身前腦後。雖說一直還想再問些什麼,卻忽然又不知從何提起,於是就這般直愣愣的呆立在了房中。

‘公子恩德,九娘無以為報,今後甘願為奴為婢,侍奉於公子左右……’說著,就見那女子輕移蓮步,緩緩地來在了敬玄的身前,那一雙春蔥般的玉手,也是搭在了敬玄的肩上!

‘學生早已心有良配,只怕是要有負了姑娘的這一番美意了……’

‘這天下的男兒又哪一個不想著三妻四妾,即便公子已有家室,這多我一個又有何妨?’此時那雙手已經快要摸到了敬玄的臉上。

‘還請姑娘自重!’

‘你!’

就在那女子步步緊逼之時,周敬玄忽然復得了一絲清明,面色一紅,急急忙忙的朝後退了幾步。他這兒一退,眼前的女子似乎很是意外,而且像是也不情願就此罷手,緊跟著也把身子貼了過來。

正在這時,周敬玄手裡提著的那把油紙傘忽然自行的開了,與此同時,一道模糊的身影也當在了他的身前!

‘似曾那年高樓,

又逢別樣深秋。

夜雨搖窗苦不休,

舊時嫵媚堪求?

痴情向酒易醉,

姻緣覆水難收。

只把此樓做那樓,

方解一夕離愁!

九娘,這三千年已過,此時的你還放不下心中的怨恨嗎?’

‘辛九郎,怎麼是你?’

‘如何不能是我?’

‘你已封神,又何必來這俗世糾纏?’

‘沒有了你,即便我統御了諸天那又如何?還不是淒涼孤苦、徹夜難眠……’

周敬玄瞧著眼前的一切,更是大驚失色。因為此時不光是由打自己手中的這把傘裡現出了一道身影,而且就連剛剛還燕語鶯聲、氣吐如蘭的那位姑娘,此時也是換了一副模樣!只見她那身素雅的衣裙已然被長長的絨毛所替代,如花的嬌顏也已化作了夜叉般的一張狐臉。要不是那道身影來的及時,恐怕自己早就已經死在這個東西的利爪之下!

到了此刻,他也終於明白了那位花大郎為何會在昨夜不見了蹤影。不用看吶,一定是被眼前的這位給當做了開胃的點心,吃到了肚子裡面。可心中儘管有萬千的揣測,這時卻也不敢言語。也就在他等著眼前的這二位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就覺得眼睛一花,定睛再一瞧,那二位連同他手裡的那把油紙傘,都已是蹤跡不見!

【未完待續】

九尾狐一:花大郎!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