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媒評新書《新絲綢之路》:我們是否生活在亞洲世紀

參考讀書 | 參考消息網1月3日報道英國《每日電訊報》網站2018年12月19日刊登題為《我們是否生活在亞洲世紀》文章。文章摘要如下:

卡拉拉大理石以美觀著稱於世。從意大利托斯卡納郊區的山上開採出來以後,卡拉拉大理石被運往世界各地,用於製作和建造各種紀念性物品和建築,包括米開朗琪羅的雕塑作品、倫敦大理石拱門、羅馬萬神廟以及錫耶納大教堂。2014年,沙特投資方拿下卡拉拉採石場的控股權。這意味著用來建造紐約“自由塔”的石頭最終是由烏薩馬·本·拉丹家族提供,而本·拉丹就是摧毀了曾經佔據“自由塔”地塊的紐約世貿中心大樓的那個人。

英媒评新书《新丝绸之路》:我们是否生活在亚洲世纪

《新絲綢之路》書封(豆瓣)

這是彼得·弗蘭科潘在最新著作《新絲綢之路》裡提到的眾多吸引眼球的事實之一。這個故事概括了書中兩大主題:一、全球關係網把我們日益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二、居於“地球心臟”的那個地區正變得越來越重要。弗蘭科潘曾在2015年推出暢銷書《絲綢之路》——一部大膽挑戰傳統的作品。那本書講述了“居於東西方之間、連接歐洲與太平洋的那方區域”如何在千年時光裡擔當“地球轉動的軸心”。在那裡誕生的眾多帝國(拜占庭、波斯、蒙古、伊斯蘭哈里發政權與奧斯曼帝國)決定了歷史的腳步。直到15世紀末,英國仍是一個邊緣化角色,僅僅憑藉十字軍東征短暫闖入世界大事,然後再次陷入沉寂。

“焦點”從西方轉移到東方

“絲綢之路”一詞描述了“人、文化和大陸相互交織的方式”。和上一部著作一樣,《新絲綢之路》試圖將“焦點”從歐洲和西方轉移到“亞洲和東方”。雖然新書自稱是《絲綢之路》的“姊妹篇”,但新書的覆蓋範圍要狹窄得多:沒有講述歷史,而是“透過寬廣的鏡頭”拍攝出“有關當代事務的詳細片段”。所以,《新絲綢之路》屬於從歷史學家角度撰寫的現代地緣政治啟蒙讀物——讀起來令人興奮。

新書的核心論點是,假如不考慮“東地中海與太平洋之間的那片地區”,你就“不可能理解今天和明天的世界”。弗蘭科潘指出,過去十年增長最快的十大經濟體中,沒有一個位於西半球。世界上增長最快的零售市場是巴基斯坦。伊朗是“世界上科技初創企業最活躍的中心之一”。從2007年到2014年,投入倫敦房地產的近10%的資金來自俄羅斯人。越來越多的歐洲知名品牌(從沃爾沃到倫敦出租車公司,再到建築業巨頭施特拉巴格)被外國人買下,尤其是來自絲路沿線的外國人。

經濟進步並不以政治進步為前提。而且,當地國家達到西方消費財富水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南亞家庭擁有個人電腦或者微波爐。只有三分之一家庭擁有冰箱。

中國扮演全球重組“催化劑”

即便如此,《新絲綢之路》一書還是令人信服地表明,當今世界“正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轉動”。西方正走向“分離”,轉向“重新設立壁壘”和“收回控制權”,而絲綢之路國家正在“增加聯繫,改善合作,深化合作”,雖然達到歐盟那樣的團結程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弗蘭科潘提到多國近日就裡海地位達成的協議。數十年來,裡海一度分隔了俄羅斯、伊朗、土庫曼斯坦、哈薩克斯坦和阿塞拜疆。新協議“很可能不僅改變整個地區的石油和天然氣供應,而且會改變世界各地的市場”。

英媒评新书《新丝绸之路》:我们是否生活在亚洲世纪

中國公民出境遊人數大幅增長。新華社發

中國始終扮演了全球重組的“催化劑”。弗蘭科潘寫道,“過去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如今是“條條大路通北京”。現在,中國出境遊旅客的消費總額已經是美國旅客的兩倍,是中國1990年水平的500倍。令人驚歎的“一帶一路”宏偉計劃被習近平主席稱為“世紀工程”,把中國與亞洲、中東、東歐、非洲和加勒比地區的80多個國家連接起來。新絲路沿線國家擁有44億人口,佔世界人口63%以上。

盟友抱怨“美國根本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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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宣佈美國將退出伊核協議。新華社發(沈霆攝)

弗蘭科潘對美國外交政策持悲觀態度。他寫道,就在北京“無時無刻不在各種地方結交朋友”的時候,“我們卻驚訝地發現美國和西方在絲路沿線的朋友竟然如此稀少”。美國退出伊朗核協議“正中德黑蘭強硬派下懷”。美國製裁與伊朗做生意的公司,於是疏遠了印度那樣的盟友,因為印度三分之一的石油來自伊朗。美國暫停對巴基斯坦的安全援助只會“進一步拉近巴基斯坦與中國的關係”。美國禁止向購買俄羅斯武器的國家出售武器,就表示“假如莫斯科說服沙特、土耳其等國改變效忠對象”,那麼沙特、土耳其等國就會“徹底脫離華盛頓的軌道”。

人們的整體印象是美國的孤立與動搖。老盟友抱怨“美國根本靠不住”,而中國發出的信息表現出很強的連貫性,“與華盛頓發出的隨意、反覆、矛盾的信息形成鮮明對比”。弗蘭科潘最後發現,特朗普總統本人是美國問題的“表現,而非原因”,不過這一結論放在某些情況下顯得不太好理解,因為現在的美國政府有時會故意策劃迥異於前任的路線方針。

弗蘭科潘的論述可能有點不太嚴密。比如,他表示我們“已然身處亞洲世紀”,又說“在大多數領域和行業中,西方仍是領導者”,你很難把這兩種論斷調和到一起。此外,一部關於“未來世界”的著作竟然幾乎沒有提到氣候變化以及數字技術的影響。把絲綢之路描述為“一個作為世界中樞神經系統的網絡”,卻只是草草關注了互聯網,這實在很奇怪,雖說有太多技術書籍同樣忽視了地緣政治問題。

簡言之,弗蘭科潘完成了又一部有價值、有獨特性的著作。他具有很強的洞察力(能夠透過現象洞察本質),同時擁有托爾斯泰式的技巧,善於將很小的細節融入宏大的人類事件。

《新絲綢之路》不太可能讓你對我們英國的近期前景感到樂觀。每一頁紙都在提醒我們,相比而言我們是多麼渺小。就在中國承諾拿出鉅額資金投入世界各地的“公路、鐵路、港口和發電廠”時,英國重大基建項目“北方動力計劃”的最大成果卻是“為利茲火車站修建了新的南入口”。而且,就在絲路沿線國家日益靠攏的當下,我們西方人卻在彼此疏遠。

弗蘭科潘寫了幾句頗具儒家色彩的話語,其中一句是:“東方迎來了日出不代表西方迎來日落。”但願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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