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
姜建華
陌上花開蝴蝶飛，江山猶似昔人非。
——蘇東坡
引子：霽月難逢，彩雲易散。那枚紅月映照了，夢裡的花開陌陌。花，凋零於瞬間，疤痕是落花後的果實。
一 風中飄搖的雲朵
重九的日子，在那紫菊飄香的時節，緩步走在大地豐收後慵懶的原野，去電影裡快鏡頭般掠過眼前的紅果黃花，在秋日的陽光下，閃閃亮亮，瞬間喚醒歡喜了疲憊困頓已久的魂靈。原野嬉戲的風，滌盪了臉上的，心裡的灰塵，暫別了平日的紛紛擾擾。看那空中俏皮的溫柔羞澀的雲兒朵朵，在山山水水之上飄飄搖搖，那遠遠的雲端，潔白溫潤的雲朵蘊含的是淚，還是笑？
人們的歡樂不會把我心中的憂傷換掉，也不願讓我那發自肺腑愴然而下的淚水變成歡笑。雲中有雨，淚也帶笑，淚會淨化我們的心靈，讓我們明白人生的隱秘和它的玄妙；笑使我接近真實的自然的美，那拈花的女子，嫣然一笑，讓人感動，覺察了這世界的善良悠然美好。
夜晚來臨，花朵將瓣兒攏起，擁抱著她的渴望睡去，睡眼惺忪裡，清晨到來，開始了與這世界的擁抱。
二 月夜淺淺的秘密
一朵秋花。一朵春天的花開就是一個童話，已是深秋的季節 ，秋花在你我的心目中，象徵著什麼？凝視那花 ，那百花已敗的花，那紫色怒放的花， 那走過春之窈窕夏之狂野的花，如今 ，只剩下一個靜靜地凝望，凝重地芬芳的秋之驕子，在沒有月光的夜晚，依然不依不饒地擁抱，夜的芳華，不說一點孤單。
用一支筆構築一個世界，該有什麼樣的情致和心緒，陡然 ，為衰草連天的秋色增添一抹亮色，一筆一劃，一撇一捺，一支毛筆滋養著不一樣的青春。看那月兒彎彎，月暈時明時黯 ，秋夜的風裡，拿起一本書，又輕鬆放下，帶著低聲的嘆息 ，或者絮語，她又想起了什麼？淡淡的月，浸潤著她小小的秘密。
你有一枚印花，小小的紅印花。寄不寄出都無所謂，收件人在那裡，她在你的心裡，一枚印花裡藏著一顆心，一頁紙放映著故鄉的四季 ，還有若隱若現的迷離的青春，再看那從春流到秋的水，孔老夫子會有哪般的感慨？麥浪翻滾 ，故鄉的麥積山樣的柴垛，永遠那樣厚實地在打穀場上，或村邊佇立，一片，又一片的葉子飄下來了 ，注視那紅的黃的，長的圓的，空中搖盪的精靈，一時競沒了什麼言語，徒有 一聲嘆息，收藏起深黃淺紅的葉片，把她放在溫馨的書頁了，不要輕易說出，這個季節的秘密。
秋日無語，絲絲細雨，一枚印花，靜靜躺在久未開啟的抽屜。
而愛情的真諦就是清醒。這就是生活，我們終身的工作。生活是生活，愛情是愛情，工作是工作，誰默默地把她記在心裡。
淡淡的灰月光，飄灑著季節的秘密。
三 枝頭彷徨的葉子
讓我找到你，在這沒有奇蹟的季節裡，誰在黎明的露珠上，看到秋的心語？曾經的明麗歡快的舞姿，四散為枯瘦的秋水，多彩的葉子在枝頭彷徨，莽莽的原野，順著日子蔓延，伴隨著九九重陽，菊花紫，菊花黃，菊花香，一陣陣的野風裡，搖曳閒逸的風景，在菊花裡尋傷逝的痕跡，從漢賦唐詩宋詞裡聚攏故事的脈絡，不緊不慢地走 ，不緊不慢地看，就像菊，不緊不慢地開在這個深秋的原野，篤定 ，要給秋一個依靠，誰的秋天裡，藏著一個春的秘密，任紅紅黃黃的葉子搖落，伴那無法停滯的風影 ，瘋跑，菊的淺淺的笑，讓蕭瑟的秋， 跌宕起伏，雲淡天高，黎明時分，露珠般清亮的眼神，期許靈魂的走向，不說朝朝夕夕，不說相偎相依，相忘於江湖 ，不言春草，不語秋花。
秋花，盛開在幸福的田園，那是歡樂的源泉，姑娘櫻唇上的嫣然一笑，霎時把世俗的煩擾和苦惱都拋到九霄雲外，而使自己的生活變成美好的夢想的舞臺。
那花，秋天暖陽裡的花，給詩人以靈感，書法家以靈動的天然，造化，靈秀，滄桑，坦蕩，誰是，這個季節的主宰？在那遠遠的雲朵間，大自然的話語，誰把它藏在心間，然後又說一遍。
在原野上搖曳的秋花，使原野風光更加旖旎，在清風中呼吸，使清風芬芳馥郁。黑夜星空，千萬顆亮晶晶的眼睛，仰望高空，從不顧影自憐，也不孤芳自賞。
只是在心裡簡單地喜歡著，祝福著，不說渴慕，不說迷戀。
你是花朵，是星星，是黎明。
我是雲，是風，是夜空。清早，我同晨風一道迎接光明。
四 秋蟲唧唧的囈語
那個春之花開，夏之煦風，秋之朗月，冬之盈雪。你轉身之時，誰無聲淚落。
莊周之蝶在誰的夢裡翩翩飛翔，以無影無形而隨意的姿態，並不迅疾，已飛過千年。
似夢，非夢，似醉，亦醒。
從春的深處趕來，一路風塵，已是霜染鬢絲的季節，把一片紅葉，藏之秋之深處，看陽光慢慢灑落枝葉間，品林間蕩動的微風，誰在那個秋雨後的黃昏獨自踟躇在林間的小路，那斑斑點點的疏影曾伴誰走過那個孤獨而無奈的黃昏。
那個秋天不會再來，眉宇間有誰懂得你淡淡的憂愁。在你一個人的林間，沒有漂泊，沒有起起落落，在這樣的秋天，依然有一份安然，屬於自己的一份恬淡。
像那鳥兒一樣自由地呼吸，品味每一聲雨滴，看都轉星移，你說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在沒有你的日子，這份美麗的孤寂，誰能撐受得起，只有你，只有那似曾相識的你，只是不見你的蹤跡。
那裡去尋找曾經的記憶，只剩下尋尋覓覓和無法言說的愁緒，你，千萬裡的你，不言不語，我獨享這夢的如蜜如怡和醒的秋蟲唧唧。
你是我夢裡的芳香旖旎，我是你不經意飛過的莊周之蝶，沒有時光，沒有回憶，只有亦夢亦醒的一片芳草地。夢境，淚落無語，不為感動誰，在這月夜裡，竟也感動了自己，不要說，誰是誰的唯一，在隱約裡，微微的顫慄，誰又回憶起那年輕的笑語。
月影西移，只有人獨立，不說愁緒。
今夜，月光如洗。
不見春的蹤跡，只那楊柳依依，搖曳在誰的春天裡。
五 野風肆意的原野
山野的菊，任風瘋跑，拈花的女子莞爾一笑，醉了這秋。花的豔麗，鳳恣意的姿勢，讓這季節失了顏色。
月兒彎彎，月兒圓圓，光禿禿的枝芽 ，沒一點聲響，曠野的野菊沒了顏色，一個人的思緒 ，在冬日的正午信馬由韁，什麼在靈魂的深處，悄悄走失，曾經說過什麼，曾經做過什麼 ，讓深深的狠狠的愛和恨，填補冬的蒼穹，豐滿，還是空洞？天已寒，風已疾，我的身體和靈魂耐不住，這幷不寒冷的天，溫暖的情愫已走遠，只好等待，一場雪來填補空白。
不知遠方，是否有顆心慢慢等我靠近，若是喜歡，只在心裡，讓我找到你 ，輕輕輕輕地喊你的名字，你是飛天袖間的花朵一樣美麗，搖不可及，我沒有痴狂，沒有邪想，只是遠遠地靜靜地欣賞你，可是，我找不到你的方向，只在明月灑清輝的夜晚，默默把你想起，我有一枚漂亮的紅印花，價值連城的紅印花，可我，已把她丟了。
作於2017.11
2018.5.7晨修改
2018.12.28風生 岱下改定
姜建華，字子悅，號東夷野老。 1972年10月出生，山東東平趙閣村人。畢業於泰安師專中文系，自由寫作者，筆名如也，風生。2018年浙江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作品散見於《散文選刊》《散文詩世界》《散文詩》《詩神》《山東文學》等雜誌。散文作品入選中國作家協會中國作家網2018優秀作品年選《大地的燈盞》。散文《朵朵花開》榮登《花城》雜誌愛花城網花魁榜（2018年11月）。曾獲中國藝術研究院徵文佳作獎，廣西文聯詩歌獎，甘肅文聯全國敦煌詩文徵選優秀作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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