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我叫徐M,我出生在西南一個偏僻落後貧窮的小山村。這裡是少數民族的聚集地,就拿我所在的縣來說,加上漢族有五種民族,其他是四種少數民族,我就是其中一種,而我的種族又分成五六個系,每個系的服裝都不一樣,自身的語言也不一樣,主要從服裝和語言來區分。在這裡女性都是穿民族服裝為主,是純手工做的多,男性沒有民族服裝,和其他民族男性穿著差不多。

我所在的村子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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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村,之所以叫龍源村是和龍的傳說有關。傳說當年村下有一潭水清澈見底,旱季不枯竭不縮水,雨季不發水,一年四季保持在一個水平,是村裡的主要水源,族人大多喜歡住在半山腰或山頂。

夏季的一天晚上,有幾個村民收工很晚,天色以暗,回家路上碰到一對夫妻,就好奇問到:”天都黑了你們怎麼不找一戶人家住下?你們這是去哪?從那裡來?還在趕路?“他們說:”我們是從龍源村搬出來的,住在龍源村難受,每次下大雨都會把牲口的糞便或髒的東西衝到我們家,實在受不了,只好搬去別的地方。“聽他們說的話,這幾個村民很詫異、疑惑不解!仔細看了一下他們的服裝是從未見過的,雖然天色以暗,月亮已經升起,但是能區分的,並不認識這對夫妻,他們每人都揹著揹簍,揹簍裡裝有雞鴨,還聽到叫聲。語言倒是沒錯,一樣流利標準。村民又問:”你們打算去哪?“他們說:”去巴利(另一個鎮一個地方的名稱,有水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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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路過了,幾個村民回到家都感覺怪怪的,這兩個人都沒見過、也不認識,這麼說是龍源村的人,他們的服裝不一樣,可是語言卻是一樣的。第二天村民才發現村下的那潭水乾枯了,變成沒有水的一個大凹坑,所有的人都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太不可思議了。這潭水由來已久,村子叫龍源村,就因為這潭水,才取的名字,傳說有龍在,這潭水水位一年四季不變。昨天晚上那幾個村民說出了碰到那對夫妻的事,大家議論紛紛,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村子位置高,這潭水位置底,之前下了很大很久的一場暴雨,把村裡的髒東西都衝到這潭水,導致龍受不了,化成人搬走了,這潭水就枯竭了,大家意識到已經悔不當初、後悔莫及。這是奶奶說,奶奶九十多歲了,奶奶還說祖父小時候看見過這潭水,奶奶嫁過來沒機會看見了。

我的家鄉屬於喀斯特地貌,只有石山沒有水,這潭水沒了,村民要去更加遠的水池背水,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每年到旱季水池用完了,就要去兩公里多以外背水,來回至少四公里,村子在半山腰,去時一直是坡下,回來時一直是上坡,還背一桶水或挑一擔水,相當累,為了生存不得不頂住壓力,附近的村子也去,就背個水都能排成長龍,很壯觀。

這裡土地貧瘠、窮鄉僻壤,很難種出好的莊稼,遍地是石頭,只能在石縫中掙扎生存。幾乎種玉米,以種玉米為主,很多玉米都是在石縫種植,有些從山底種到山頂;水田很少,有些人家一點水田都沒有,能吃上大米飯,就相當於山珍海味了。去做客,如果人家煮大米飯來招待,心裡美滋滋、偷著樂,等著大米飯早點熟。祖祖輩輩都是種地和養些牲口,在這裡生存極為不易,要付出相當昂貴的代價,別說發家致富,就是能解決一日三餐已經求之不得,要是生個病治不起,只等死了。思想和知識落後更不用說,窮人太多。

父親是一位70後,是爺爺奶奶最小的孩子,奶奶在40歲時生才生,爺爺也40多歲了,爺爺比奶奶大幾歲。在那個沒有計劃生育的年代,一直生,直到生完為止。爺爺奶奶有六個孩子,三男三女,父親排在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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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成年時,爺爺奶奶平均都60歲了,也老了,父親很快就結婚。聽爺爺奶奶說父親讀小學時成績很好,父親讀書早,上初中後跟同班同學幾個比父親大幾歲的一起玩,玩物喪志,後來成績一落千丈,初中畢業成績很爛,加上爺爺奶奶窮負擔不起,父親就回家幹農活,能讀完初中已經相當幸運,爺爺奶奶也盡力了,至少不是文盲。按照民族風俗的規定父親是要負責養老,一家不管生幾個男孩子,最小的負責養老。幹幾年農活到成年時就結婚了,父親說壓力大爺爺奶奶老了,早點結婚對自己好點。

在村子裡父親和爺爺一樣勤快的出名,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父親讀過書腦子比爺爺好用很多。結婚後的父親成了一家之主,爺爺奶奶老了,所有的重擔都在父親身上。那時父親身體健康強壯,挑水都是小跑,去山上砍柴,一個早上可以砍得四垛柴回家,別人厲害的也是兩垛柴。到了旱季父母要去很遠的地方背水,父母一起出發,父親跑得快,母親走到半路碰到父親已經挑水回來,父親把水倒在母親桶裡,讓母親揹回家,自己再去挑水,母親背到家,父親也挑水到家了。父親時間安排得很合理緊湊,天還沒亮就起床準備工具去幹活,這件沒幹完就計劃下一件幹什麼,一直規劃著。村裡也有些老人對父親冷嘲熱諷,當面對父親說有爺爺奶奶在父親能撐起這個家,爺爺奶奶不在沒人幫父親打理一些,父親將一日三餐都不能解決,反而越來越窮。勤快可以改變一家人的命運,多年後那些老人說的話遭到打臉,他們見到父親是都笑呵呵地尊重,不敢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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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出生後的第三天,親生外公去世了。母親就成了一名孤兒,隨後跟外婆一起改嫁,從小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母親的養父是一位光棍,一直討不到媳婦,直到外婆喪夫,才娶了外婆。母親從未上過學,家裡窮,又是女孩子根本不給上學,在這片地區,幾乎所有的女孩子命運都一樣,不給上學,我姑姑她們也是,只有富有家庭的女孩子可以上學,但太稀少。太窮了吧!也不是所有的男孩子可以上學,很多男孩子一樣不給上學。

母親講外公是那種今朝有酒今朝醉人,不問家事、不想辦法掙錢。一有酒就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喝醉每次回家都要把每個家人痛罵一遍,有時還砸東西,嘮嘮叨叨自言自語一個晚上,直到清醒為止才停,酒醒後整個人回覆了正常。有時候外公想喝酒,沒錢了,就拿些家裡的東西到集市賣了,得錢再買酒回家喝,一喝酒就發酒瘋。這樣沒完沒了,直到要去世。母親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長大,直到和父親結婚。小時候去外婆家,看到外公醉得分不清南北,嘴裡嘮嘮叨叨聽不清說什麼,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什麼?

生活總有雞飛狗跳的時候,也有掃不完的一地雞毛,還有爭論不休,吵吵鬧鬧是家常便飯,經常因為思想和做事方式不合而磕磕碰碰吵架早已司空見慣。

奶奶慈祥和藹可親、助人為樂,奶奶九十多歲老了,去不了地裡幹活,要去父親也不給,讓奶奶在家守著。奶奶的視力、聽力和口語依然清晰。在家人忙不過來時,總是想方設法幫忙。比如家人去地裡幹活回來晚了,奶奶都會幫忙餵豬菜,幫忙煮飯等,把家裡打理得乾乾淨淨,從地裡忙幹活回來也輕鬆不少。家裡的很多小活,奶奶都搶著做,洗碗和擦桌子都是奶奶在做,我們不讓,奶奶也不聽,自己動手,說多了沒用,讓奶奶一直做,奶奶自己做了,奶奶自尊心也會好受一些,至少奶奶可以證明自己不是白吃白喝,所以奶奶搶著做,我們都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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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吃飯,發現碗飯裡有銀白色的頭髮,一看知道是奶奶的頭髮掉在鍋裡,大家都不會說出來,趁奶奶不注意時悄悄拿出來或找個藉口把碗裡的飯倒掉,再重新打一碗,只是心裡作用而已,都在一鍋裡,不敢矯情到換一鍋吧!那樣會餓死。也不會罵奶奶,畢竟在農村都是忙忙碌碌的,有人幫忙煮飯等已經很幸運了,不會挑三揀四指指點點,奶奶忙碌一輩子也不容易。

比起農村的老人,奶奶還是幸運的,畢竟父親很爭氣,奶奶晚年可以在家裡,不用去地裡幹活。在農村有些老人的晚年是最痛苦,老弱病殘苟延殘喘,身上可能還纏著疾病,但也要到地裡幹活,手裡支撐著柺杖,步履維艱走走停停,總感覺一陣大風吹都會散架、摔倒。體力不如當年,一旦沒有體力去勞動,已經沒有作用價值了。如果子女不爭氣、思想和格局狹隘,把在外面碰到心情不好的事回到家都撒在老人身上,老人就是出氣筒;還有一些喝酒醉了,對生活的抱怨不滿加在老人身上大打出手。生活就是如此,你有用時你行,沒用時你就是廢物,哪怕是一場父子或母子,在晚年時老人被傷得體無完膚,也偶爾聽說有老人自殺的事。

奶奶很好,但人無完人,奶奶有一顆聖母心,對家人都好。每次家裡面賣的東西都要分奶奶一點錢,少則十幾塊多則一兩百塊,並不是每一樣都值錢,只是給點辛苦費而已。不分的話奶奶會生悶氣,啥也不做,看家人誰都不順眼,一臉怒氣衝衝,兩眼發黑,有時都不吃飯。但奶奶從來不提分錢的事,後來知道奶奶生氣的原因後,父母每次都主動分一點錢給奶奶,奶奶拿到錢後眉開眼笑神采奕奕,總是說你們都在外面幹活,家裡的一切都是我在打理,這錢是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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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知道奶奶很勤快,一直在幫忙,分一點給奶奶做辛苦費也是必須的,這樣大家才其樂融融和諧相處。每一次奶奶錢用完了,都會生悶氣愁眉苦臉的樣子,啥也不做看啥都不順眼,有時候會找茬跟母親吵架,吵完了奶奶還不解氣,奶奶直接把當年自己用錢買的傢俱砸個稀巴爛;奶奶還會汙衊媽媽,說媽媽把奶奶的東西拿去賣了,才找不到奶奶的東西,奶奶藉故發脾氣,還要冤枉媽媽一番;最討厭奶奶發脾氣的時候,家和萬事興,一家人都不和,還能做什麼?一家人在窩裡鬥,讓別人來看笑話!母親跟父親說了,父親悄悄給奶奶一兩百塊錢,第二天奶奶就像改頭換面和顏悅色一樣,又恢復了那個慈祥勤勤懇懇的好奶奶。

奶奶沒有用錢的地方,只是給其他子女,自然不給父親,奶奶一直幫父親的忙。奶奶在其他子女的心中永遠都是一位偉大慈祥和藹的好母親。奶奶的聖母心也要建立在金錢之上,沒錢了,就會發作。父親也不說什麼,倒是理解奶奶。

父親一直都是嚴厲苛刻,自我約束力很強,不抽菸不喝酒不賭錢,時間管理得井井有條,從來不拖延時間,每天都能做很多東西。父親做什麼事都是快馬加鞭,如果跟不上他的節奏,就會被他批評,有時會大發雷霆。父親的脾氣跟他做事的風格成正比,他的言辭犀利、尖酸刻薄句句穿透心。父親刀子嘴,也不打人,他可以N遍重複說一件事情,這樣沒完沒了,最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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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打飯時,不小心把鍋蓋弄掉在地上,被父親發現後,就開始批評做事不認真,搞得到處響,他越說越來勁越說越發怒,語氣也發生改變,一臉嫌棄,一雙火辣的眼睛瞪著,一開始是批評,後來是罵,而且不是說一次就停止,一個晚上可以重複說同一件事,每次碰到都沒心情吃飯。要是隻說只罵一次就好,非要把他說痛快了才停,小時候我老是犯錯,一直被罵被批評,在這樣長年累月的環境下,我不喜歡說話,漸漸的性格變得很內向。父親除了奶奶不說以外,我和媽媽姐姐他都用這種方式對待,有一次他非把媽媽說哭了才停止,每次這樣的時候他是最卑鄙,家裡就是他的出氣筒。要是父親犯錯了,家人誰都說不得他,只有他說家人的份,家人沒資格說他的份。

奶奶和父親都喜歡在家裡發脾氣,他們發脾氣時為所欲為,完全不顧家人的感受,只有家人才能接受默認。而他們在外面永遠都是一副通情達理笑逐顏開的樣子,跟別人交談時暢所欲言、和顏悅色、妙語連珠,把別人說得懷開大笑,他們為人處世又圓滑,給別人猜不透的感覺。別人一直夸父親和奶奶能說會道,言談舉止恰到好處,總是尊重別人的感受。

當然這只是他們出去時是戴上面具而已,回到家他們卸下面具,才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是一副臭皮囊,原形畢露的感覺。他們不會也不敢把自己的真面目讓別人知道,要是他們把自己的真面目放在外面就隨風飄揚,風會傳得家喻戶曉人盡皆知,到時他們名聲狼藉。在家就不一樣,在家裡有門關著,而且家醜不可外揚,家人還無底線的包容,他們可以無盡的發脾氣。在外面他們哪敢亂髮脾氣,別人不會包容,別人只會以牙還牙,他們也不敢得罪別人,回到家,家就是發洩的地方。

母親賢惠樸實任勞任怨,從種莊稼到收莊稼大部分都是一個人完成。說話很直白,不會拐彎抹角和圓滑,對別人幾乎不會隱瞞,只要別人一問母親都全盤托出毫不隱瞞,為此父親多次批評和教導母親說話時注意一些,也教一些說話的方法,母親也有點小進步。但只要別人稍微虛情假意的問暖,母親還是招架不住,也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母親分不清有些關心就是別有用心。用心的人從母親嘴裡套出話來,添油加醋一傳十十傳百,多個版本,到最後母親都不知道為什麼那樣,和自己說出來的話天差地別。無論怎麼教母親,母親都改變不了,她太善良了。

父親的脾氣很急躁,從不會打母親,但父母總是吵架,母親要是受不了父親的辱罵,就賭氣離家出走幾天或幾個星期。母親一走,父親也急得焦頭爛額、心神不寧什麼都做不好!到處找,等母親氣消了就會回來,要是不回來,父親把母親的所有親戚找遍,總會找到。母親賭氣離家出走好多次,在我剛上學時有次父母又吵架,母親離家出走幾個星期,很多人都以為母親不會再回來了,父親也找不到。

學校離村子很近,很多同學聽說我母親又離家出走,看我一種異類的眼神,其他同學玩在一起,我都不敢靠近,怕其他嫌棄,自己躲在一個角落。也有一部分同學來問我一些情況表示關心,我老老實實的回答,每次有同學問我都如實回答,感覺自己做錯一樣,向別人彙報情況,那時候覺得有母親真好,母親是那麼重要。後來遇到多了,問我我都不回答了,每次我剛剛把傷口縫好,又來拆穿傷口,有一些是為了關心我而問的,有一些就是來嘲諷的。

終於父親在母親的一家遠方親戚找到母親,這家親戚獨自一家在深山老林。父母經常發生爭吵,我上初三時母親也離家出走過一次。母親和奶奶也經常吵架,在這個家最能忍的還是母親,母親也說過要是不生我和姐姐,母親早就走了,為了給我和姐姐一個好的未來,付出多少母親都願意,這就是母愛,可以為了孩子而犧牲自己,母愛就是一片溫暖的港灣。

最早的回憶有兩件事。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第一件事在五歲的時候。朦朧的記得當時村裡有戶家人開小賣部,是用木板拼起來的那種,在地上順便一搭,蓋上篷布,簡單簡漏,通過木板間隙可以看到貨架上擺滿商品,小小的一間,感覺風吹都會倒一樣。門也是有木板拼起來的,門扣是用幾根鐵線扭起來,一端用鐵釘固定在門柱上的中間,另一端接到門框上,接到門框上的端子是扭成個橢圓形;在門框中間打個小洞,再把幾跟鐵線扭起來,有一端扭了留個園圈,把沒有園圈的一端插進去,並且固定好,有園圈的那端在門外;把門柱上的鐵線扣到門框上面的鐵線另外加一把鎖就好了,門鎖好了,門縫很大。

有一天早上,和幾個小夥伴玩耍,有個小夥伴說小賣部關門了,主人家去做農活,買不到東西。大家玩一會就散了,我跟鄰居家堂哥一起回家,他大我四歲,他跟我說小賣部關門了咱們進去拿點東西,我疑惑不解說門都不開了怎麼進去?堂哥說你個子那麼小,說不定還能從門縫鑽進去;家裡窮,沒什麼吃的,自然很瘦小。我說我不去,我怕被人家發現了不好,堂哥說咱們不拿東西,就拿錢,拿了錢再去買東西,等於還給人家了,這樣沒事的。那時候並不知道錢的概念和用途,感覺和裹煙的紙張一樣。在堂哥的誘惑和慫恿下,我鬼使神差地屁顛屁顛跟著他來到小賣部。

堂哥環視一週後,說沒人看見,開始吧!堂哥雙手頂住門向裡推,門縫本來就大,這樣一推門縫更加大,我趴在地上頭先進去,側著身子輕而易舉的爬進去。我站起來後堂哥通過木板的縫隙指揮我到一個放錢的小木盒,小木盒沒有鎖,打開盒蓋後我隨手抓兩把放在褲袋,就急匆匆跑回來了,感覺裡面一片漆黑提心吊膽,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一樣,生怕被別人發現一樣。堂哥還叫我多抓幾把,我害怕不敢了,他雙手推著門,我從門縫爬出來了。

出來後我們迅速離開小賣部,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分錢,我把錢拿出來,放在一塊平躺石頭上開始分錢,我並不懂錢面值的大小,他分給我五張棕色最小的那種,那些紅色、綠色和其它顏色的都歸他。堂哥還說我分得的錢最多,功勞最大,而他的那些錢加起來都沒有我的那五張多,我覺得自己分得多才對,他說的有理。分完錢我們都興高采烈、神采奕奕,我們各自找石洞把錢藏起來,把小石頭堵上洞口,這樣別人不會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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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東窗事發,有人在遠處看見我們進去小賣部,還告訴了小賣部的主人家。小賣部主人發現錢少了之後馬上來找堂哥,堂哥就把藏起的地方告訴了對方,我還小並不找我,我們都是小孩子對方並沒有追究。可是在村子裡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傳得沸沸揚揚。

我老爸去幹農活回來,當聽我到去偷錢的事,氣得臉都變成豬肝色,冒火三丈還是控制住了脾氣,我那麼小就去偷錢,他不得不相信是真的。父親先找個凳子坐在我家小門旁邊,背靠在門柱上,風正好吹在他身上,這樣會涼快一些。老爸叫我到他身邊,我看見他的額頭上有碩大的汗珠留到臉上,脖子都是汗珠,短袖都溼了。正好是中午豔陽高照,陽光通過小門射進小黑屋裡,顯得格外明亮,卻相當刺眼。父親問我什麼去偷錢,我說是堂哥讓我去拿的,父親說你們不是去拿,是去偷,沒有經過別人同意或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擅自拿的都是偷。我說知道了,父親說你下次還去不去偷?我說不去了。我以為這就完事了,沒想到老爸甩手給我兩巴掌,也是第一次打我,把我臉打得火辣辣,就兩巴掌把我打得暈頭轉向的,兩眼淚汪汪,以至於後面說什麼話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老爸說偷東西要付出代價的,以後絕不能去偷!

我不知道堂哥的父母怎麼教導他,從那次偷錢之後,我們再也不敢去偷東西,老爸的那兩巴掌讓我至今記憶猶新。後來我長大一些,明白了錢的面值之後,對於堂哥分錢的事憤憤不平、耿耿於懷,偷盜不對還違法。分錢的時候卻不公平,堂哥分給我的只有棕色五張,每張是一角。他分給自己的是紅色、綠色和其它顏色,紅色是一塊錢,綠色是兩塊錢,其它顏色就是五角和五塊之類。小時候每次想到這件事是我就來氣,堂哥把我使喚,分錢時極為自私,還說我功勞大,我分得多,把我騙了,一點都不公平。那些都是小孩子的事,現在想起來還是很甜,如果不是我老爸那兩巴掌這些根本記不住。

第二件事是在五歲那年秋收。有位遊客來村裡拍照,正好來到我家,我跟著爺爺在曬玉米。遊客給了我兩塊糖,那是我記得第一次吃糖,打開紅色的包裝后里面是白色的奶糖,放在嘴裡很甜很清香。遊客還拍了一張我跟爺爺的合影,爺爺抱著我在他懷裡,慈眉善目像陽光一樣溫暖人心,我手裡捏著另一塊糖。那是唯一一張跟爺爺合影。家裡窮捨不得花錢拍照,感謝那位好心的遊客拍好洗好後寄回來,想爺爺就拿出來看看,遊客只是小小的舉動,卻給了窮人家最好的懷念方式。

很小的時候就跟隨大人去放牛羊,長大點自己去放。忙的季節,都要幫家裡幹農活,做力所能及的事。

我讀三四級是最累的。當時村裡有一戶人家去外地居住,把家裡所有的田地都讓我家來種,說好每年年底要給那家分多少糧食,相當於租金。剛好那家人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啊旺,啊旺讀的小學只有到二年級。經過他父親和我父親的商量,每個學期讓啊旺來我家住,每年年底我家就不用給啊旺家分糧食。啊旺跟我同歲,我們讀同年級,還是同班同學,同睡一張床。

啊旺來我家讀書後,我有伴,每天放學父親安排我們去幹活。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下午16:30下課。到春夏季的學期,天黑得比較晚,每天放學回家吃飯後,就拿起斧頭或鐮刀上山砍柴,每天都砍一捆柴回家,不是很重,我們自己扛得起就可以;到了秋冬季天黑得比較早,上山砍柴要的時間多,父親就讓我們每天放學後去草地割草。週末我們把自己衣服洗完了,要麼上山砍柴要麼去割草。週末村裡的孩子也上山砍柴,但只是偶爾,我們扛著柴火下山可以在崎嶇的小山路上奔跑,而其他孩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倒了,看他們的樣子讓我們忍不住笑。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那時候我最希望快點放假,放假啊旺就回他家,我沒有伴,我就不用天天干活。最討厭也是開學,啊旺一來我家,我就天天干活。啊旺讀三四年級是在我家住的,讀五年級時,啊旺的父母搬回了村裡,啊旺跟他父母住在一起,我家不再種啊旺家的田地。啊旺的父母回來,我是最開心的,謝天謝地,我不用每天放學砍柴和割草。我並不討厭啊旺,我們天天形影不離,就如同親兄弟。父親也說過什麼都不會時,別把勤快丟掉,很小就鍛鍊過,後來怎麼吃苦的活,我都能接受。

學習成績本來就不好,也沒心思看書,我和啊旺的成績都差不多 。我們除了砍柴和割草,還會玩其它的,那時候我們無憂無慮,天天快樂著。啊旺拿彈弓打鳥打法不準,沒有看見他打中鳥,不過他會設置各種陷阱來捕捉小動物,我們上山砍柴或割草,只要啊旺發現動物留下的蛛絲馬跡,就會設置陷阱,一般都能抓到小動物。每次啊旺都細心的教我哪些是動物走過的痕跡 ,要怎麼設置陷阱,可我怎麼也學不會,那時啊旺在我心中就是一位專業的獵人。

用彈弓打鳥我和啊旺一樣,我最拿手的是玩彈珠(玻璃球),玩彈珠我只會一種打法,村裡的孩子沒有人能玩過我,附近村裡也沒有孩子能玩過我,那時候我玩彈珠幾乎沒有碰到對手,所向披靡。每次我都用兩顆彈珠做本跟村裡的孩子玩,結束時我都會收穫十幾顆到二十幾顆,手感不好時也有五六顆,總之不會輸。時間久了我的彈珠越積越多,我把彈珠裝在瓶子裡,放在床底下,一瓶瓶排著。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歡玩彈珠,我收穫最多,特別是假期,我還沒起床,有些孩子已經來到我家等我起床,我起床後把彈珠拿出來賣給那些孩子,一角錢有時可以買兩個或三個,甚至買五個。睜開眼睛看見那些來買彈珠的孩子,我最開心最有成就感的時刻。

啊旺不在我家住後,我有更多的時間玩,主要是打鳥和玩彈珠,一有時間玩就偷偷的跑去玩。我經常去隔壁村玩彈珠,大家都在一所學校讀書都認識很熟悉,隔壁村的那群孩子打法和我玩一樣,他們每個都是高手。我加入他們之後,就會受到他們的群攻,他們每個人都習慣性的打我彈珠,和他們玩很過癮和痛快,不是每次都贏,偶爾手感不好也會輸一兩顆。每到飯點我就準時回來,把姐姐氣得咬牙切齒,她一直痛恨我什麼都不做,回來就有吃有喝的。

小時候以為每次放假都是過年,每次放假都興高采烈,以為要過年準備殺年豬了,有肉吃。長大點才知道有暑假和寒假,暑假是沒肉吃的,暑假還多雨和炎熱,可以游泳。寒假有肉吃,寒假冰冷刺骨,每年都有凍霜,有時還漫天飛雪。最討厭冬天了,冬天又冷又穿得單薄,最容易感冒了。還有幾個月才過年,就讓大人幫忙算還剩幾天過年,每天都在計算倒計時還有幾天過年。最期待過年,過年殺年豬,有肉吃,每年剛開始吃肉的頭一個星期,一般人都會拉肚子,常年吃素的,突然吃到葷的,胃腸不習慣吧,拉肚子瘦了一圈,不過有肉吃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又是過年開心無比。只有過年了才買新衣服,過年正月初一到十四就是跳坡節,可以痛痛快快的玩.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小時候家裡特別窮,也沒有什麼吃的!每天都跟姐姐去菜地裡摘包包菜,我用一根木棍每頭各掛一顆包包菜,相當於扁擔,挑在肩膀上。姐姐揹著一個小竹揹簍,裡面裝著幾顆牛包包菜。我們這樣來來回回一段時間,有一天,村裡最富裕的一家主婦居然問我們:“你們家是不是沒飯吃?,天天吃包包菜”,我們無語也無奈,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畢竟我們天天都如此,在別人看來肯定沒飯吃了。而那主婦家在八十年代初期就買得起拖拉機,是村裡公認的有錢人家。

童年最讓我後悔的是在八歲的那個夏季。夏季初的一天,我跟隨父母去地裡給玉米鋤草,當時玉米只有膝蓋高,到中午時大家都餓了,父親讓我回家打包飯菜帶到地裡來吃。我回到家時,門從裡面鎖,我知道爺爺生病了在家修養,所以門從裡面鎖,要想進去,只有讓爺爺起來開門。我在外面叫了爺爺大概有二十多分鐘,爺爺依然不起來開門。我火了,馬上跑到牛圈,拼命搖晃牛圈的鐵門。我家房子地基的地勢有一邊高一邊低,高的那邊順便做牛圈。爺爺奶奶的房間就在牛圈上面,有利於觀察牛的情況。當金屬和石頭碰撞出強烈刺耳的聲音幾分鐘後,爺爺終於忍不住了,起床開門。我聽見爺爺起床的聲音時非常興奮,等了那麼久終於開門了,心潮澎湃。

我馬上跑到門口,開門一剎那爺爺有氣無力地苟延殘喘,瘦骨嶙峋的身軀只剩下一層皮肉包著,皮膚乾癟和萎縮,就像行屍走肉一樣。犀利的眼神瞪著我,就像一把鋒利的刀 ,第一次發現爺爺好可怕好陌生。爺爺氣呼呼地從門口旁邊的柴垛裡抽出一根小柴棍,狠狠地在我的屁股上打了兩下。我“哎呀”地叫了兩聲,還跳起來兩下。爺爺氣得至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打完就回去睡覺了。那是爺爺唯一一次打我,也是最後一次打我 。我打包好飯菜,把門從外面鎖了,到地裡我向父親告狀:“爺爺打我,爺爺有力氣打我,捨不得力氣幹活,就是偷懶”。父親說:“你爺爺已經生重病,不能幹活了,我們要體諒爺爺,就讓爺爺在家休養生息”。如果家裡有錢,可能爺爺在醫院才對。

隨後的日子,爺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糟糕。直到要去世的那天,爺爺就像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一樣目光呆滯,家人寸步不離,每時每刻守著,看著爺爺的樣子,心痛不已。爺爺看著周圍的每個人,好像要記住一樣,又好像捨不得離開,看最多的是父親,可能最擔心的是父親。想說什麼說不出口,我們說的話爺爺不能回答,爺爺已經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爺爺坐在床上,父親從背後抱著爺爺,一支手緊緊握著爺爺的手,生怕爺爺隨時離開一樣。當天晚上我被一陣嚎哭聲吵醒了,正好母親推門進來,告訴我爺爺已經去世了。母親手裡拿著一根稻草,在我脖子上圍一圈打一個節,然後回去了,讓我好好睡覺。按照我們民族的風俗習慣,家人去世的頭一天都要在脖子上戴一根稻草,據說可以辟邪和吉祥。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爺爺去世後全家人都傷心難過,失去親人我們都無法割捨,父親哭得暈過去,把大家都嚇得魂飛魄散。直到我像浮萍漂泊多年後我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哭暈過去,原來爺爺去世後父親失去了靠山,原來父親也需要被愛,原來父親也要有人幫忙分擔,原來曾經為父親遮風擋雨的爺爺去世後,全部都是父親一個人扛,父親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哭得歇斯底里。

更難的是辦爺爺喪事,我們苗族習俗的埋藏法是要殺牛殺豬殺羊。經過大人的商量會選擇一個人當主管,負責安排人員做事,一些負責挑水,一些負責劈柴,一些負責切肉,一些去請姑奶奶、姑媽和已經出嫁的堂姐來殺牛;一些去請奶奶的孃家、母親的孃家和伯母的孃家來殺羊;主家也要殺牛和殺豬,主家沒有牛和豬,只有去買,沒錢也要借錢去買。那些請來殺牛,沒有牛或買不起的就用豬代替,豬也是上百斤的,不過都是殺牛為主。那些請來殺羊沒有羊的也可以用豬代替,三四十斤的豬可以了。

爺爺的喪事請來殺了十頭牛,兩隻豬,主家的不算。來殺牛和殺豬的都是親戚,是姑奶奶、姑媽和堂姐她們。按照習俗規定主家要給那些請來殺牛和殺豬的親戚一定補貼,不然不厚道。看怎麼補貼法!有些補貼是一頭牛價錢的三份之二或三分之一,豬的補貼法差不多,來殺牛和殺豬的親戚都是虧的,殺牛的親戚虧最多,殺豬則虧少一些。大家的經濟能力都有限,做不到百分百讓親戚不吃虧,大家都接受默認這種狀態,到誰家都差不多。殺羊是不用補貼的,請我外婆家來殺羊,舅舅會通知他們村裡的每一戶人家,每家都派一個人跟舅舅來做客,他們來了以後就給我家一些錢。這點錢也做不了什麼事,比沒有好。

還有大伯和二伯跟我父親一起分擔,父親承擔多一些,因為爺爺跟我家住在一起。我家本來一貧如洗,爺爺去世後到處借錢,變成負債累累,生活貧困交加。我和姐姐的學費只有到期末才交。爺爺去世後還為了換債,父親去外地打工,很少回家。直到把那些債務還差不多才回家。

每次想起爺爺,就想起了爺爺打我的那件事,那是爺爺一生最後一次用力。那時候的我不知道爺爺已經風燭殘年,生命已經倒計時。也不知道人會生老病死,那時的爺爺已經被病魔纏身,瘦骨如柴行動緩慢氣喘吁吁。更不知道人生世事無常,明天和意外不知誰先來。當我懂這些時已經是而立之年,爺爺已經離開十幾年,每次回家想起爺爺就拿張照片來看,那是唯一一張跟爺爺合影的照片,就只有一張,萬分珍貴。我最後悔爺爺在風燭殘年沒讓他睡個好覺,非把爺爺吵醒了才罷休。如果現在還能給我兩棍那該多好!可惜一切都已經過去。這是欠爺爺的,我會一直內疚下去,無法補償。

時候最期待一年一度的跳坡節,跳坡節是正月初一到十四,

跳坡節由來已久,之所以叫跳坡節,是因為所選擇的場地各不相同。有的選擇在村子裡,有的選擇在空曠的平地上,有點選擇在山坡上,有點選擇在岔道路口。一般都是選擇在離村子不遠的地方,這樣方便大家來回。

跳坡節的初衷是積德行善,希望能生個男孩!每個坡場都有自己的主人,主人選擇在哪,坡場就在哪,是這些個主人帶動下才形成跳坡節。這些人都有共同的地方,就是生了很多的女孩,遲遲生不到男孩,渴望生一個男孩,就想方設法,為了請求老天開恩,他們就做一些積德行善的事。一年當中都很忙,只有正月初一到十四不忙,大家都在休息。每到年底他們就到附近的各個村子,大聲吶喊,初幾在哪個地方?他們家做飯菜等著大家去吃,希望大家可以過去品嚐。到那天他們家早就準備好飯菜等著客人來吃,去的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大家吃喝玩夠了才回來。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第二年第三年坡場主人為了自己選擇的場地還有人來人往,還能繼續熱鬧。每到年底他們和第一年一樣到附近村子大聲吶喊初幾去原來地方來玩。第一年有吃有喝,老人和大人都去,第二年和第三年沒有吃喝的,往後也沒有。老人和大人一般都不去,只有年輕人和小孩去,貪玩的小孩子最記住。有些坡場的主人連續叫了十幾年,久了大家都記住初幾在那裡玩,一直延續下來,跳坡節就誕生了。後來的跳坡節就像趕集一樣熱鬧,大家有空就去散散步,有做買賣的攤主,都是年輕人的面孔。

為了增加活動的氣氛,有人組織在坡場上立一根高大的樹幹,樹幹的頂端掛幾快臘肉和一壺酒。這樣就吸引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他們就開始爬樹幹,爬到樹頂卸下一塊臘肉,再喝一口酒,滿載而歸了。有些人怎麼都爬不上,有些人就像猴子一樣,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的爬到樹頂。有些高手,爬到樹頂後,雙腳鉤住樹幹,一手拿著臘肉,頭朝下,繞著樹幹做螺旋轉下來,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贏得一種熱烈的鼓掌聲和呼叫聲。滿載而歸的選手,下到地面,還可以選漂亮的女孩子,有幾個漂亮的女孩子排成一隊等著英雄凱旋而歸。很久以前真的可以,現在只是做個形式而已,逗大家玩一下開心,讓熱鬧的氣氛保持著。

跳坡節不止有爬樹幹的項目,還有吹蘆笙、彈琴;有一些吹蘆笙很厲害的大人,他們會圍著樹幹轉,邊跳蘆笙舞邊吹,就像鬥蘆笙舞一樣,地上塵土飛揚;彈琴的人,好多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她們穿著漂亮的民族服裝,最吸引人目光。她們同時彈一首曲,動作一致,音律一樣,看著賞心悅目。項目多了,去跳坡的不止年輕人,好多年長的人,沒事也去湊熱鬧。

跳坡節提供了有利的場地,看上對方了就上前去搭訕,很多夫妻都是在跳坡節認識。據說後來坡場的主人都生了男孩,老天爺真開恩,沒有辜負這些坡場主人的求子之心。同一天有很多地方都在進行跳坡,我最期待跳坡了,那時我還小,父母不給去遠的坡場,只給去附近的坡場,附近的坡場只有幾個。

初一沒有坡場,大早上就去伯父家拜年,伯父給了幾顆鞭炮和一塊錢興奮不已。那時候鞭炮串都不捨得直接點,還拆解一個個拿出來放。自己家的放完了,還去撿別人家沒燃的鞭炮來放。小時候最喜歡鞭炮,經常找個比較厚的塑料瓶子打開瓶蓋,把點燃的小鞭炮放進去,放上瓶蓋不用扭,爆炸的一瞬間瓶蓋飛上十幾的天空,看著就很過癮,玩著樂此不疲。

去跳坡是最開心的一件事,父母給一點零花錢,期待已久可以穿著新衣服、褲子和鞋子。到坡場就買一些玩具,然後再吃一碗五毛或一塊錢的粉,那時沒什麼吃的,一碗粉就像山珍海味,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嚥,把人家的碗都舔乾淨了嘟!不知道什麼是山珍海味,自己沒吃過!去跳坡最有意義的是和陌生的同齡人玩彈珠,每次去跳坡我都帶上幾顆。一個小時可以玩得一百多顆,剛開始他們還要我加入,後來沒人願意我加入。我的打法太準,把他們打怕了,至今還留著一些彈珠做戰利品。鞋子是很低價錢買的,看著很漂亮舒適,都是劣質品,穿出去玩一天回來,鞋底都爛透了,不過很依然很開心無與倫比。

和小夥伴們去跳坡,有時候比較尷尬,我的零花錢少得可憐,他們的零花錢比我多。他們可以買很多的東西,而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看上了玩具,問我要不要一起買,我只好說不喜歡。不是不喜歡,只是口袋裡沒錢去買,一丁點的零花錢,我得省著花,實在用到了才花。他們買吃的,我沒錢買,只好在一旁默默的流口水。有時候挺自相矛盾的,不跟他們嘛,一個人孤零零,去跳破也沒意思。跟著他們,零花錢又沒他們多,看著他們花錢買這買哪的時候,我的心裡好難過。

村子的路是用石頭鋪的,村子屬於比較大的那種,木房子比較多,挨近公路,全部是少數民族。村裡建了一個舞臺,和一棟兩層樓的木房子,木房子雕刻得非常精美,木工師傅工藝精湛,建成的房子猶如鬼斧神工,木房子叫月情樓。經常有一些遊客來村裡畫畫或攝影,收集一些少數民族的物品。有些遊客對苗族的蠟染和刺繡很興趣,專門來購買,也經常看到一些外國遊客來遊玩 ,有金髮碧眼的白人,也有黑不溜秋的黑人,很小就看到那些外國人特別興奮和榮幸。曾經看到一篇報道,講述一位攝影師拿著拍攝苗族服裝的相片去“加拿大”展覽,獲得花一樣的民族稱號,這個稱號也是實至名歸。苗族的特點就是刺繡和蠟染,都是手工做。

最希望的是村裡有人來表演,表演節目都有唱歌、跳舞和小品。每次來表演都有領導下來觀看,所以學校一般都安排學生,排成長隊站在路邊兩側歡迎。有幾次重要的領導下來,學生都站在兩側路邊,嘴裡還統一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女學生要求穿民族服裝。村子裡的路很少有人主動掃,一般路面都很髒,只有村幹部命令了大家才清掃。有領導要下來時,學校老師也會安排一下學生拿著掃把去掃村裡的路。

每次來村裡來表演都很熱鬧,我的注意力從不在表演節目上,從來不觀看錶演,也不知道欣賞。我總是東張西望,看看誰喝完的礦泉水瓶或飲料瓶扔掉了,我就會悄悄的撿起來,裝進一個袋子裡,然後帶回家。村裡一般沒人會喝礦泉水或飲料,都是外來人員自帶過來,很少在村裡小賣部買。撿瓶子的不止我一個,村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撿瓶子。每次也只能撿到七八個瓶子回家,一打開袋子,看著嶄新的瓶子就像如獲至寶一樣樂此不疲、開心無比。哪怕是別人丟棄的,在自己心中依然珍貴完美,依然興奮不已,當然捨不得當廢品拿去賣,留著自家用。撿到瓶子可以開心幾天甚至一兩個星期。拿著撿到的瓶子裝水帶去學校喝,我小心翼翼不讓瓶子刮碰到其它東西,把瓶子擦得乾乾淨淨,它髒一點我都難受。口渴了我也捨不得打開瓶蓋喝,總害怕它受傷。別的同學看見我每天帶著一瓶水來,帶著一瓶水回去,就好奇的問,你不渴嗎,只有笑呵呵的回答,不渴。其實我只是不忍心打開瓶蓋,不想讓瓶子受到傷害。那時什麼都沒有!瓶子就是唯一,就是全部,看著瓶子就很滿足,沒有慾望,沒有抱怨,一切真美好。直到時間久了,瓶子已經變成舊的,我才打開瓶蓋喝水。

最開心的還有就是那些救濟物品到了,救濟物品就是城裡人不要的衣服、褲子、帽子和鞋子等等,統一打包運到貧困的山區。村幹部用大喇叭通知全村,大家蜂擁而至,爭先恐後搶著合適自己喜歡的東西,生怕自己喜歡得東西被別人搶走。有時候一掃而光,把那些救濟物品清完。那些都是城裡人不要的東西,對貧困的農村人來說就是撿到大便宜,只要有救濟物品到,大家都興高采烈神采奕奕。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爺爺去世後,父親去外地工地打工,常年不回家,把那些債務還差不多才回來,還是一貧如洗,能有一日三餐已經滿足。

正好村口的縣級公路重新修好,以前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路面,變成了平整的瀝青路,公路比以前加寬,可以使兩輛大貨車面對面會車。以前公路很窄,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固定會車的地方,修好之後就不用固定會車的地方。

父親不想去外地打工,奶奶也老了,家裡的農活都是母親一個人做多。為了幫家裡多幹一些農活,深思熟慮後父親決定去銀行貸款買一輛三輪車,平時出去拉客,忙的時候回家幫忙,家裡有什麼事可以照應。剛開始買到三輪車時父親學開幾天,說不會開,很難掌控,打算放棄。決定轉讓,開到村子路口停放在路邊,在旁邊立一塊牌,牌上面寫了兩字“轉讓”,停放在路邊兩天,既然無人問津,還好無人問津,不然或許還是一貧如洗,生活不會改變。在那段時間母親一直鼓勵父親慢慢學,一定要學會為止,剛開始很難,學久就會了。停放在路邊兩天後,父親重整旗鼓自己學開,不久之後父親學會了,並且愛不釋手。

從此父親早出晚歸,父親本身就勤快,天還沒亮父親就出發了,有客人拉時父親有時凌晨一兩點才回到家。自從父親拉客後,家裡的生活好了一些,終於可以吃上香噴噴大米飯了,之前一直吃玉米飯,又幹又粘嘴,好難吃。也自從拉客後父親的脾氣更加暴躁,回到家動不動就發脾氣,家人做錯一點事父親就大發雷霆,我要是做錯一點事就被訓一個晚上,感覺父親和以前完全變了一個人。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父親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飯,很多時候家人等不到父親,就先吃晚飯,留一份飯菜給父親,父親回到家時,再幫父親熱一下。

每晚都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做錯事,害怕被父親訓。一直都認為父親回到家向家人發脾氣,而家人就是父親發洩情緒的垃圾筒,所以一直抱怨和憎恨父親。總以為父親為這個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父親向家人發脾氣就是大錯特錯,父親向家人發脾氣,就沒必為這個家付出,父親就是自私自利。可是家人一直都忍讓父親,父親愛怎麼發就怎麼發。

當時想得太簡單,不知道成人之間的博弈,不知道同行之間的勾心鬥角,不知道成人世界裡利益是首位。漂泊多年後我才知道成人的世界裡沒有“容易”二字,大家在一起時和顏悅色稱兄道弟,一旦有利益出現時,大家各懷鬼胎。表面上誰也不得罪誰,和誰都好,背地裡使陰招,招招要命,碰到了還假裝熱情的打招呼,一轉身就在背後捅刀子。

當我理解人性兩面三刀和善變,知道父親在外拉客不易時,曾經對父親不滿的那些通通原諒,感謝父親一直堅持不懈的為家人付出,父親真偉大。父親也是人,一樣有無助和情緒失落的時候,在外面沒有包容,只能回家發脾氣。很幸運父親不打人,沒有家暴,發脾氣完了也做到適而可止。

村裡不止父親一個人開三輪車,有好幾個人和父親開一樣三輪車拉客養家餬口。父親拉客一段時間後,堂哥二楞也買三輪車拉客。二楞是大伯父的二兒子,大伯父是爺爺奶奶最大的孩子,父親是最小的孩子,大伯父大父親二十來歲。大伯父當過兵,參加過中越戰爭,回到家鄉後,國家分配公職。大伯父結婚算是是比較晚,所以二楞比父親小八九歲,比我大十多歲。二楞拉客那會都還沒結婚呢,後來跟同村一個離過婚,但沒有孩子的女子結婚。

父親性格開朗笑口常開是百搭型,說話風趣幽默,而且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能把身邊的人逗得哈哈大笑,在父親的帶動下,總能營造出一種融洽的場合。所以父親拉客的生意很好,經常有人找父親拉客。生意好了自然受到同村其他拉客司機的嫉妒恨,開始有父親的一些風言風語、流言蜚語和緋聞,老是有空穴來風和道聽途說,說父親和那個婦女有關係。

母親一聽說就冒火三丈,母親二話不說就跟父親招架,父親解釋也沒用,母親就刨根問底,最後問到村裡的一位老奶奶,那位老奶奶總說,是在趕集時聽到別人說的,集市上人多,沒看清是誰,母親一臉懵逼回家。正中那位老奶奶的下懷,老奶奶有一個兒子和父愛一樣開車拉客,那位老奶奶心腸歹毒,見不得我家日子慢慢變好,看到父親生意好,就故意編造父親的緋聞,而母親在家任勞任怨,母親性子直,一聽說就絲毫不考慮真假

在農村八卦是最厲害的,大人沒什麼事就討論誰誰,在一起做事也討論誰誰,反正父親則是議論的重點人。父親和他們在一起時,沒人說父親,父親一走開他們就在背後議論紛紛。我和那些大人在一起時,他們張口閉口就說你爸和那個婦女好上了,這個說是和這個婦女,下個說是看見和另外一個婦女。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他們說得洋洋得意眉飛色舞,他們添油加醋冷嘲熱諷,說著說著他們異口同聲的大笑,笑得那麼變態無恥,笑得張牙舞爪。把父親說的一無是處。人言可畏只是小時候不知道,時間久了大家都說父親和外面的婦女好上,我就信以為真。開始替母親打抱不平,總感覺母親在家裡付出那麼多,而父親在外面逍遙快活,完全不把家人當一回事。

有一天晚上已經凌晨一點多,父親才回到家,有人請父親和同村的一位司機拉豬去縣城。那天本來就是街天很忙,白天拉客晚上才拉豬去縣城。他們拉到縣城時已經很晚,同村的司機就說已經很晚,在縣城睡一個晚上,明早再回家,父親不同意執意要回家。父親很愛乾淨,每天回到家就把車子清理得乾乾淨淨,拿清水清洗,讓車子沒有異味,讓乘客坐著舒服。

父親回到家時,母親以為父親去鬼混,大半夜才回到家。開始和父親爭吵,父親解釋了一下沒用,就對母親說:“不信你去聞聞車廂,車廂我已經洗過,但還有豬糞殘留的味道,你還可以去問問那位司機,我們來回都是一起的”。母親不去,父親就讓我去車廂聞聞有沒有殘留豬糞的味道。

我就去屁顛屁顛的跑到車廂,聞了兩下就大聲說沒有聞到豬糞的味道,意思是父親說謊。母親氣得拎起斧頭去砸父親的車,母親對準油箱狠狠的一斧頭下去,把油箱砸出凹下去一個大坑,油箱報復了,為此父母打大一架,看著他們打架我哭得撕心裂肺,父母各自都受傷,這種傷不止身體的傷害,還有外來的傷害。

父母打架只因我的一句話!而且我當時說了謊話,我明明聞到了豬糞的味道,故意說沒有聞到。主要是因為村裡對父親閒言碎語很多,時間久了就會在心中深根蒂固,我就認為是真的,還小辨別不出真假,為此一直對父親不滿,加上父親總是很晚才回家,就相信那些閒言碎語是真的。母親一直在家幹農活,父親早出晚歸,總感覺父親開車很簡單,就產生了偏心,偏向母親,還有就是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比和父親在一起多。父親認為我會是個公平公正的裁判,才讓我去聞,他不知道我早就對他偏心、不滿和自私。當時我不知道說過謊話會讓父母打架,我只是想幫母親一下,最後鬧得雞飛狗跳。

每當想起這件事,我就後悔不已。每次父親提起此事,都會說,沒想到你這臭孩子居然說謊話,父親對我失望極致的表情。看著父親那無奈無助、被誤解和被冤枉的表情,讓心知肚明的我慚愧不已。真正讓我說謊話的是那些有心人編造流言蜚語,故意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家喻戶曉,根本沒有的事,時間久了自然無中生有,卻認為真的,好像自己親眼所見。

對父親的誤解越來越深,別的司機回家就可以安心的睡覺,而父親還有被家人質疑。感謝您為這個家默默付出,面對家人的誤解,面對那些流言蜚語的傷害,不知道您需要多大的心臟才支撐。您並沒有放棄,還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歸掙錢養家。有你真好,父親您辛苦了!

每天放學後都喜歡和小夥伴們在村裡路邊,一起玩捉迷藏和其它遊戲等等。只要一聽到有三輪車進村的聲音,我就立馬躲起來, 害怕是父親回家。只要父親回家看到我跟其他小夥伴玩耍,命令我回家幫忙做力所能及的家務。每次我躲起來總是被那些小夥伴嘲笑,他們說:“看那傢伙又怕被他爸叫去幹活,偷偷的躲起來了”。有時候父親回到家,把車停好,發現我不在家,立馬去找我,找到就乖乖跟父親回家。

農民孩子的往事窮苦人的故事

看著別的小夥伴有自行車,我也很想要一輛,特別羨慕有自行車的小夥伴,他們騎著自行車悠然自得的轉來轉去,自行車是至高無上的玩具。就向父親提議自己要一輛自行車,父親遲遲不答應,一拖再拖。父親認為浪費錢,能省則省,沒必要買一輛自行車,一輛自行車要幾百塊錢,已經很多。畢竟窮怕了,有些錢真的不能浪費,父母一直勤儉節約粒粒皆辛苦,每花一分錢都計算清清楚楚,所以我要自行車他們堅決不同意。

爺爺去世後奶奶的脾氣大增,跟以前完全變了一個人,可能是沒人關心吧!碰到一點雞毛蒜皮的事跟父母吵得不可開交,我家一直水火不容。為了得到一輛自行車,我跟奶奶站在一邊,有時我故意挑撥離間,讓奶奶和父母吵架,我真的很自私和卑鄙無恥,既然使出這種陰暗手段。有我站在奶奶這邊後,奶奶更加理直氣壯、蠻不講理,經常找茬跟父母吵架,動不動就摔東西。這樣長達半年後,父母受夠了!終於答應買一輛自行車給我。期待已久終於如願以償,得到自行車後歡天喜地和興高采烈。有自行車後懶得理大人之間的事,注意力全部在自行車。

沒事騎著自行車去溜達,去之前沒去過的地方,還經常跟其他小夥伴組隊去很遠的地方玩,上坡各推個的車。有自行車之後玩得更加多,一放學就偷偷的騎車出來,很少幫忙幹家務,父母說幾次,後來改好很多。

那時已經五六年級,也不知道學習的重要性,整天的玩。寧可做家務,也不願意看書,一天到晚除了上課時間之內,其它時間要麼玩彈珠、要麼騎自行車和其它遊戲等等,玩得歡呼雀躍樂此不疲。還有幾個星期,到小學最後一個學期期末考試,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決定上初中的學校,分數高了縣城初中就錄取,分數低了,只能去鄉里初中,完成九年義務教育。那段時間也不復習,順其自然隨心所欲,無所謂反正也沒有夢想,不知道夢想幹嘛!

小學畢業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我兩科都及格,往年我的成績是不會被縣城初中錄取的,只能去鄉里初中。剛好那年縣城的初中都在擴招學生,很幸運我被錄取了。在我所讀的村小學,往年一般只有兩三個同學考上縣城初中,有時只有一個同學考上。全班一大半同學都收到縣城初中的錄取通知書,大家拿著通知書意想不到、喜出望外和驚喜萬分,做夢都沒想到這樣的爛成績竟然能上縣城初中。

貧困山區,教育資源本來就差,鄉下的的教育更加糟糕。再加上父輩的思想故步自封不思進取,對知識和對社會發展認知一竅不通,不渴望我們能有什麼成就,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學知識幹嘛?大家不重視教育發展,父輩很難傳遞有效的信息給我們,所以大多數人都種地為生。

眼看馬上就上初中,父親知道我成績不好,擔心我以後變成懶人,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吃不了苦,幹不了活。為了鍛鍊我,在小學畢業的暑假,父親把我自行車鎖了,不讓我騎。規定每天必須上山砍得兩捆柴回家,這是最低的要求。父親原本打算每天必須砍得三捆柴,母親怕我完成不了,跟父親商量,最後決定兩捆柴。上山砍柴的路我都很熟,之前啊旺在我住時,我們天天放學都上山砍柴,那時有伴,一路上有說有笑,一下子就過了,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獨自一個人沒有伴,爬到上山,聽著鳥叫都心驚膽戰 ,風吹著都覺得渾身涼嗖嗖。羨慕別家的孩子無憂無慮的玩著,我卻天天要砍柴,全村的孩子只有我一個人上山砍柴,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異類,與他們格格不入,想來想去一肚子氣,一點都不公平,只怪父親太苛刻,熬了兩個月終於到開學的日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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