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樹”變形記

“松樹”變形記

入秋時分的某一天,母親和我聊天,說父親從外面草地裡折回一段松枝插在花盆裡,竟然活了。我只是當家常聊天聽著,沒有帶著好奇心去觀賞這株植物。因為我習慣於母親在散步中偶爾會拾回一株或一顆別人扔掉的家花兒的枝枝椏椏,生命就在不經意間被母親的侍弄之下頑強地活了下來。而父親童心發作拾回來的這一株,我也只當它是好玩之舉罷了。

父母如今已經回到鄉下去了,直到他們走之前,仍然當那株小苗是松樹一族。卻不曾想,我不經意間的發現改變了一顆植物的稱謂。近觀嗅之,仔細端詳之,終於可以確定那是一株蒿子。可是這株“松苗”是用怎樣的偽裝告訴觀者它是松樹而不是蒿子呢?反正人家不會告訴你,因為它原來是什麼就是什麼,原生態的它幼時長的像什麼絕不是誰說了算的,包括它自己說了也不算,而是由遺傳因素決定特種的起源與進化。

在鄉下,一株蒿子構不成風景,因為太常見,如同鄉下孩子常被人稱呼為野孩子一樣。我就是在那個原生態的環境中度過童年的,和本村的孩子總是不呼自來,大家都知道去哪玩兒。春天滿山絢爛的野花,在

那裡可以找到我們的身影;夏天小河摸魚光著屁股在戲水可以見到我們的身影;秋天在村中秋實滿垛的場院裡可以見到我們的身影;冬天在小河厚厚的冰面上可以看到我們的身影。

“松樹”變形記

眼中的這株蒿子,頓時讓我倍感親切,彷彿它是我童年的圖騰一樣,有著旺盛的生命力。雖然沒有人當它是寶,但它活出了屬於自己的精彩。生命的自然奔放在於原生態的呵護,再看看如今城裡的孩子,他們有原生態的成長空間麼?他們有自由奔跑無拘無束的空間麼?他們有無限的童年樂趣直至每天浸潤在大自然的懷抱裡麼?絕不可能,連呼朋引伴的機會也是少有了。如此說來,我的孩子以及他的玩伴兒為何失去身上那股子精氣神便也不難理解了。因為他們沒有像我眼前這株蒿子一樣,自然而然地綻放生命的亮麗本色。

母親臨走時反覆叮囑我,不要忘了給花兒澆水,又特意指了指那株“松苗”,這棵不要澆太多,否則就澇死了。我應允定能照顧好你的這些最愛。正是有了母親給指定的任務,每隔幾天我都要去陽面臥室看看那幾盆花是否該澆水了,有時還要拿剪刀修剪一番。生命因有了關注而延續著生機,也給冬日的單調增加了幾許生機的色調。

蛻變是一個可長可短的過程,就如眼前這株蒿子,當我發現他有異樣後,會每天不經意間去觀察一陣子,這倒為我的生活增加了幾絲樂趣。它的蛻變是用一種全新的方式,一切從“頭”開始,這頭便是每一棵樹椏的頂端。就如同被嫁接上去的一樣,從造型,到顏色完全和原來的不一樣。眼前的場景使我想到兒童步入青春期後,不也像極了這株蒿子麼?兒童期的成長痕跡總會帶在身上,但是當青春氣息撲面而來時,很多家長卻一下子感覺眼前的孩子已經不再原來的那個他(她)了。

青春期也可以用蒿子的變異相似性來描述,只不過蒿子是默默無語地在那成長,而青春期少年卻如同一匹桀驁不馴的小野馬,時不時會混踢亂咬,混不講理,只要惹得它火氣,就會朝你發洩無端的怒火。我沒有打算修剪這株蒿子,它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就如同我不想改變已經進入青春期兒子的某些做法一樣。我只是靜靜地欣賞著他,因為我清楚要給生命的成長空間,絕不能試圖用我的價值觀和標準去修剪他,否則,很容易讓生命被割裂,直至在兩敗俱傷中彼此皆身心疲憊。

我把觀一株“松苗”到蒿子變異過程的頓悟,應用在對兒子的教育之中,發現兩者有相似之處,當和兒子聊這個話題時,發現他聽不懂,就如同我和那株蒿子說話時,蒿子也聽不懂一個道理。但這並不否認生命的茁壯成長,我之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對生命的呵護與關注,所能見到的也是唯一的回報就是保證他能順應生命的本能自然成長。而教育之作用無非是糾偏,修剪那些影響主幹正常成長的因素。如果再給教育加點修飾的話,那就是適當地提供養分,諸如傳承優秀傳統文化之做人明事理,做事之踏實與效率,親賢而遠小人,心懷感恩避傷天害理。至於回報,那是將來的事,教育手段與過程如園丁默默付出,用不著急於看到結果,成材還是廢料,那需要足夠的耐心,非十年二十年光景不可。

每天看這株蒿子,越發可愛至極,平凡的生命也孕育著不平凡的世界呢。不然的話,因提煉出青蒿素的中國藥學家屠呦呦老阿姨怎能站在諾獎的領獎臺上呢。與其說她之偉大,倒不如說她把一生心血傾注於專注欣賞和研究一侏蒿子生命背後的巨大意義。如此說來,那些把兒女培養成人成才的父母,大都有這種專注勁,他們身上少了浮躁,多了靜心學習和育人的犧牲精神,直到完成育人的使命,才終可以自豪地封筆享受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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