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中華文化的染色體(下)

“字”,合體,上下結構,從“宀”,從“子”,子也聲,為形聲兼會意字。“宀”(音綿),一般認為是古代地面建築民居房子的標意符號,“子”在房內為之“字”,似乎造字理據晦澀不明,使人難於理會。其實“宀”在這裡當為“大”(人)的下部,是人的胯下之形,胯下有“子”象徵著“生”,這正體現“字”的本意。同時,“宀”又是由八卦連山體陰性符號“∧”形演變而來,這裡是女陰的標意。《說文》:“字,乳也,從子在宀下。人與鳥生子曰乳”。乳有生育繁衍之意,子在宀下會母產育幼子。“字”具生殖撫育義,《山海經·中山經》:“其上有木焉,服之不字”,是說吃了此木所結之實,不能生育孩子;《左傳·成四年》:“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是說楚國雖然地大物博,但不是一家人,他能容納讓我們繁衍生息嗎?成語“待字閨中”是指未出嫁的閨閣之女,古代女子許嫁稱“字人”,養育孤兒稱“字孤”,撫養人民稱“字民”,孕育稱“字育”。《易經·屯》:“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是說經過占卜,卜辭告訴此女是不會生孩子的,但不妨事,堅持十年是會生的。字,育子也,生也,撫也,故字者,字生字之謂也。金文、小篆的“字”似慈母修長的雙臂緊緊擁抱著自己的幼子,正沉浸在母愛的氛圍之中。楷書的“字”又像一把遮陽傘,用她寬闊濃郁的寶蓋廕庇自己的子系。

文字,中華文化的染色體(下)

第二行為金文和小篆的“字”

從“紋”到“文”,又從“文”到“字”,從記事符號到依類象形,又從象形圖解到形聲相益,其發展過程正應了許慎“字者,言孳乳而浸多”的話。漢字的一個部首就好比一個民族,她和創造她的華夏民族一樣,幾千年來不間斷地繁衍生息和發展壯大。

所謂文字,是文與字、字與字的科學組合,她的形成與演化證明她所包含的人文蘊意是十分豐富的,一個字就是一件事,一個字就是一個人,一個字就是一段歷史,一個字就可以反映一個社會的層面,就是這個社會的一面鏡子,就可以構成色彩斑斕的社會畫面。這種神奇巧妙的組合,表現了中華民族的高明和睿智。這種組合反映在語言表述上的含蓄、幽默、形象、簡捷、明晰、準確是任何語言書寫系統也是難以比擬的。

“字”,按六書論及,具象形、形聲、會意而兼有,作為概括漢字的符號在形音意的統一、造字理據的充分、結構和邏輯的嚴謹都最具典型意義。她的造出是造字者理性思維的物化,她的本身就是一幅畫,一篇文章,一位說情論理的哲人,既高雅又平實,高雅得在漢字王國裡幾乎無一形與之相組構,真是一滴不染;平實得連三歲孩童也可以標出音意來。如果有人搞“我心中的漢字”評選活動,我首推一個大“字”,因為她堪稱漢字的總括。

關於文字的產生,許慎在《說文解字·敘》中有過一段論述:“倉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後形聲相益即謂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他的這段話不僅道出了“文”與“字”的區別,而且把文字形成和發展的兩個階段和造字過程是說得很清楚了,唯獨對“其後”什麼時候由誰充任“形聲相益”組裝車間的“工程師”沒有說清。因為那時候甲骨文正在河南安陽小屯村的黃土之下沉睡,老先生手中缺乏充分的證據,只好用“其後”來塞責是可以理解的。自從甲骨文從清朝末年朝廷命官王懿榮的中藥煎鍋旁發現以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漢字從此有了源頭。應該說漢字氤氳於仰韶文化、賈湖文化和大汶口文化,萌發於夏代,成長於商代的中晚期,成熟完善於秦漢,故稱漢字。

文字——中華文化的染色體,從“文”與“字”的形成,到形體的嬗遞演變,它以最基本的物質變系構成了中華文化的生命體。

這裡,可以用日本女學者南鶴溪在《文字的魅力》一書中的一段文字作結束:“向文字請教,就是回顧歷史、追尋字源。追尋的結果,也許和現在辭典的解釋不相一致,但這不要緊。我們不僅要向辭典學習,還必須向文字自身請教,這樣才能進一步理解文字的深邃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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