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江刑警賴寒:警營中的勇士、鬥士、教士

“抓獲持槍殺人犯,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正常回家了,又發個命案,老子都要崩潰了”。這是賴寒發的第一條朋友圈動態,時間是2013年7月31日,配圖是現場抓捕的照片,犯罪嫌疑人被制伏在地,身邊散落著錢、口罩、身份證、香菸和兩把匕首。

此後的賴寒再也沒有發佈過抓捕的現場,朋友圈動態不過是生活的日常和兩個可愛的孩子。坐在記者對面的賴寒,如今已經是一個從警12年的老警察了,三年的鄉鎮派出所和九年的刑警經歷已經讓他更加深沉和堅毅。

採訪是在賴寒待命時進行的,他們鎖定了一名犯罪嫌疑人。嫌疑人待在屋中,賴寒決定在他出門時再實施抓捕,中途的時候,賴寒在電話中告訴布控的夥計注意他有沒有點外賣可以扮成送外賣的實施抓捕。

兩個小時內,賴寒共接了5個電話,一個是同在內江市公安局市中區分局的妻子打來的,一個是詢問一個案子的結案情況,兩次是在現場布控的夥計打來的,還有一個報告另一個案件嫌疑人的審問情況。

作為四川省內江市公安局市中區分局有組織犯罪偵察大隊案件偵查中隊中隊長的賴寒,曾被授予內江市市中區公安分局優秀執法辦案能手、四川省公安廳打擊通訊網絡詐騙案件能手庫成員,賴寒身上有著警察強烈的使命感,正是這種使命感讓他無所畏懼、晝夜不休、堅毅果敢,成為勇士、鬥士乃至教士。

勇士

2006年,賴寒從內江師範學院體育系畢業後,以內江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警察隊伍。彼時,他被分配到市中區全安派出所做一名戶籍民警。這讓他很沮喪,在賴寒看來,當警察就要當刑警,熱血男兒更應當直面兇徒和利器。

沮喪終究被拋開,“變成泥鰍你就要鑽泥土”。

鄉鎮派出所當時還沒有警車,夜晚出警的時候,摩托車常常翻進溝裡。回憶起那段漫長和忙碌的日子,賴寒對記者說道,“山火”燃燒的週末下午,他和鎮政府值班的另外一個同志,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兩個人撲滅了一座山,他們累癱在地上,對著天邊升起的星星喘著粗氣。

但賴寒少年時埋下的火種仍未熄滅, 在戶籍民警的三年裡,賴寒主動向派出所案偵民警學習偵查、抓捕、審訊等各種技巧,主動要求參與辦理各種行政、刑事案件。同時,這個膽大心細的小夥子在辦理戶籍時發現有逃犯,他立即以身份證模糊不清為由,要求逃犯到戶籍室裡面查看,等逃犯進入戶籍室裡,趁其不備,猛的制伏逃犯。

這樣的情況發生兩次後,2009年,賴寒如願以償的加入了刑偵隊伍,並且安排到了分局重案中隊這個刑偵的拳頭單位。那個常常在心底叫囂著當警察就要當刑警的賴寒開始真正的直面兇徒和利器了。

壟斷內江廢舊紙板回收行業的“9.8強迫交易惡勢力團伙案件”、在全國兩會期間大肆作案的“李某某團伙尋釁滋事案件”、市中區泥巴巷“7.21持槍殺人案”件等系列重特大刑事案件,賴寒從未落下。

即使今天,作為案件偵查中隊中隊長,在抓捕案犯時,賴寒仍然習慣性的衝在前面。真的,熱血刑警應當直面兇徒和利器。

鬥士

同所有優秀的刑警一樣,賴寒不僅 “武藝卓群”,而且思維縝密,心細如髮。工作中,既能在直面歹徒時的做到勇往無前,也能在追捕時進行巧妙佈局。

在偵辦市中區泥巴巷“7.21持槍殺人案”中,警方在抓捕3名犯罪嫌疑人後,仍未確定槍手身份。

一籌未展之際,賴寒仔細對比通話記錄,發現其中一個號碼很奇怪,是一個從未使用過的外地號碼,通過梳理關係網,賴寒發現此人和被抓獲的嫌疑人有很多交集,循著這個線索,他們鎖定了一名嫌疑人,但嫌疑人沒有清晰照片,能找到的,也只是一張多年前的黑白照片。

當時嫌疑人藏匿在一棟居民樓內,當賴寒和另外一名同事搜索到頂層時,發現其中一間房門的門打開著,一個帶著白色口罩,揹著黑色揹包的人正站在門口。

“我一眼就確定了他正是我們要找的那個槍手,監控視頻裡他的那雙鞋我仔細留意過,我對那雙鞋太熟悉了,那鞋底的一圈白邊特別明顯。”賴寒對記者說說道,我隨即對同事示意,在他還沒有轉身的時候就迅速上前制伏了他,隨後,我們在他掉落的包裡發現了兩把匕首,因為這個人是準備拼命的,我們在審訊他的同夥時,他的同夥就交待說這個人說過他要跑,要跟人拼命,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果斷的治住他,他肯定會負隅反抗。

嫌疑人也許並不知道,正是那雙鞋很快地“出賣”了他,但他更不知道,賴寒在偵查中隊,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

2015年11月5日下午,一名男子在內江市城區持刀攔停一輛公交車。賴寒僅僅根據視頻監控中犯罪嫌疑人的步態,就判斷出其中一名為其曾經抓獲過的嫌疑人,從而快速偵破了此案。另外一起案件中賴寒通過觀察對方的語言氣質,識別出假軍官,破獲“騙中騙”。

而摸線索的能力,賴寒在整個警隊也是出了名的。自今年開展“掃黑除惡”專項行動以來,賴寒率隊已經成功的在經濟、建築、醫療、學校等多個領域打掉一批惡勢力團伙,其中,賴寒僅僅通過家長群裡面有家長反映最近常常聽到孩子被敲詐勒索就在兩天之內拔掉一個對城區中學在校學生收取“保護費”、以打架鬥毆賺錢和樹威立名的“九龍堂”新生黑惡勢力團伙。

“我們必須走在罪犯前面”,即使工作繁重,賴寒一有空閒,仍然不斷學習。“現在科技發達、社會進步,有很多新型犯罪手法是我們此前從未遇到的,我們必須超越它,擊敗它,而擊敗它們的唯一辦法就是提高自己,讓罪犯雞蛋撞石頭”。

教士

在賴寒的從警經歷中,曾押送過三次死刑犯執行死刑。“7.21”持槍殺人案、一起綁架殺人焚屍案、一起販賣毒品案。

賴寒清晰的記得那個毒品販子最後的掙扎,在他看來,這是一起老天爺辦的案子,犯罪嫌疑人運輸毒品時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被撞的昏迷不醒,交警出警後在後備箱裡發現大量毒品。罪犯自知罪孽深重,難逃制裁,開始胡編亂造一些舉報線索,藉此拖延時間,希望在世上多待時日。

陪死刑犯走過最後日子,即使明白他們罪有應得,讓看盡了眼淚的賴寒也覺得唏噓不已。所以賴寒總是試圖和罪犯聊聊,把這些故事講給他們聽,讓他們明白做錯了事要承擔後果,但不能一錯再錯。

賴寒曾經審問過一個他在上學實習時教過的小孩,小孩是黑道世家,父親是內江道上有名的大哥,小孩不好好讀書,帶領一群孩子打架鬥毆、尋釁滋事。

賴寒就和他回憶小時候的事情,給他講自己孩子的事情——賴寒因為母親逝世、父親癌症,自己的兩個孩子根本就沒有好好帶過,現在大的孩子每天中午都是在朋友家吃飯,七八歲的孩子我從小就叫他們自立,父母都忙,他們已經學會了自己上學放學。

後來,這個孩子出去後就再也沒有進來過,現在有時候在街上碰見他,問他在做什麼,已經勤勉的在做生意了。賴寒每次在街上看見他曾經審問過的小孩子,從不避諱,都要主動的問他們最近在幹什麼,有時候孩子明顯欺騙了他,但他還是見一次問一次,彷彿這樣才放心一樣。

還有一位嫌疑人,30多歲的中年漢子,最開始的時候只接受賴寒的審訊,其他人問他什麼他都不答,因為他覺得賴警官好,他有老婆孩子在外面,賴寒審訊他的時候都會讓他錄一段視頻,說幾句話,然後把視頻拿給他老婆看,同時,也讓她老婆在外面錄段視頻拿給他看。就這樣,他從接納賴警官開始,到相信賴寒的夥伴們,配合警方,交待罪行,承受應有之罰,期待重新做人。

在賴寒看來,打擊犯罪是必有之義,但讓他們重新做人才是最高級的一個目標,如果哪天,刑警的工作常態不再是“白加黑““五加二”,那才是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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