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霸王少山從紅到潦倒

今日推送之《金霸王少山從紅到潦倒》錄自《春申舊聞續》,作者陳定山,工書畫,兼善詩文。他幼時因隨長輩歷練,得以結識了舊上海許多社會名流,耳聞目睹了上海灘名流們的種種過往,對舊上海掌故爛熟於胸,信手拈來,《春申舊聞續》是陳定山的掌故隨筆,為《春申舊聞》續集,描寫舊上海文人逸事、藝壇雜俎、風俗市情、社會秘辛、菊壇掌故、勾欄風月、黑道傳說等等,一應俱全,引人入勝。

金霸王本紀

 昔太史公為項羽本紀曰:“其為人喑嗚叱吒,才氣過人。然羽非有尺寸土,乘勢起隴畎之中,分裂天下,號為霸王,何興之暴也。”羽生於公元前二百年,二千一百餘年之後,而復有金霸王。金少山乘時崛起於梨園行中,喑嗚蓋世,民二十間,以淨角頭牌,直奪生旦之席,其興之暴,殊不愧為霸王矣。少山父曰秀山,以淨票下海,與何桂山、裘桂仙齊名。而梨園中素輕票友,號為羊毛。時孫菊仙、德珺如亦以票友下海享一代盛名,與秀山合唱《二進宮》,時人號為三羊開泰

金霸王少山從紅到潦倒

德珺如、金秀山、韋久峰之《忠孝全》

 金少山生卒殊不可考,但光緒二十八年麻花衚衕繼侍郎宅堂會戲單(見周志輔《京戲百年瑣記》)有金少山《黑風帕》,論其年齡與郝壽臣同時(郝生光緒十三年)。世傳金秀山父子唱《白良關·父子會》為一絕,則少山早年固露頭角矣。顧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秀山逝後,少山遂湮沒無聞。民國十五六年,上海盛行《狸貓換太子》。常春恆得俞振廷秘本,排演於天蟾舞臺,自飾程琳,以淨角劉永春之子劉筱衡飾寇承御,並搬元曲之《抱妝盒》於連臺本戲中,紅極一時。時顧竹軒為天蟾老闆,常春恆雖梨園世家,亦系出泰興,固不畏強禦者,以《狸貓》上座之盛,屢以挾持增加包銀。顧怒曰:“你自家開戲館去罷,我這裡就是這個包銀。”時沈少安組班丹桂,聞之,以為奇貨,竟邀說常春恆過班,以芙蓉草劉娘娘、王靈珠寇承御為生力軍。常春恆且加入三分之一的老闆。定於十五元宵開戲,正好接著新年熱鬧場子。十四日夜半戲散,常春恆特自至丹桂第一臺大鐵門外,看金字海報。見懸牌截齊,耀燁輝煌,心中大喜,忽手槍一響,自後而來,已中常春恆背心,遂倒地臥血泊中,送仁濟醫院,當時氣絕。一代伶人,以遭暗殺收場者,尚為梨園史中之創見,事後緝兇,鴻飛冥冥,事亦遂以不了了之。唯沈少安戲院,海報均已貼出,明天勢非開門不可,環顧本行生角,文武足當此重任者,非麒麟童莫屬。語云:救場如救火,乃夤夜登門,周亦慨然應允。周固伶人,讀腳本卻有過目成誦之能,但獻計曰:“我非懼怕顧四老闆,但四本《狸貓換太子》是常老闆的戲,咱們不能動他的。他現遭非命,我們應該停鑼三天,而紀念他一下。十八開鑼,我從五本演起, 《大審郭槐》。我負責編劇,絕對錯不了。”麒麟童編本戲是拿手出名的,而且對活著的顧老闆不傷和氣,死了的常老闆也有個交代。心中大喜,這條安龍伏虎之計,就此琢磨下來了。這也是麒麟童絕頂聰明處。

金霸王少山從紅到潦倒

金少山之《打龍袍》

 誰知五本《狸貓換太子》上臺,別的不唱紅,單單唱紅了一個金少山的郭槐。郭槐是一個倒黴被審、受刑拷打的囚犯,他的身份不過似《大登殿》裡的魏虎,誰知一開出口來,聲若洪鐘,一句“在金殿,打得我,三魂魄散”直比《清官冊》的潘洪御審,還要叫座,麒麟童腹智心靈,當晚就替他加了大段垛板唱工,第二天再唱,竟是一句一個磕堂好,從此郭槐成了《狸貓換太子》裡的主角,排到第十本,這郭槐還是死不了,那人非別,便是十八年倒黴,淪為底包的金少山,現在又紅起來了。

 一個人時來運轉,北風向南,便要推開,也推不開了。巧咧,九一八之後,各地募捐,東北勞軍。馮佔海、馬占山,在山海關外抗日本鬼子,打得起勁,後方義演募捐,鑼鼓也敲得起勁。當時初逢國難,熱血沸騰。滬杭路上一切捐款義演均由杜月笙張嘯林二人領頭主持。杭州市長周象賢也是個熱心公義的老市長,便約梅蘭芳到杭州旆下第一大舞臺去唱戲。上海聞人從虞洽卿、杜月笙起,一直到沈田莘、孫蘭亭、邵景甫、趙培鑫,這些票友都在其內,一行人眾總有二百開外。其時章遏雲正在杭州和高維廉唱《梅玉配》,她和邵景甫是在這個時候初次見面。景甫生得白皙,少年有標勁,夏天一件雪青長衫,手拿灑金扇子,除了說話有寧波口音,喉嚨粗些,其餘賣相真是一等。誰知道二十五年之後來到臺灣,卻被朱鏘鏘在《華報》上稱他“老東西”,又說他是章遏雲拉胡琴的。景甫一清早打電話給我說:“《華報》為啥搭我難過,登我老東西,說我拉胡琴倒是一代藝術之宗,和周長華一樣,不算坍臺。叫我老東西,我可傷心極了。”後來朱鏘鏘替他登轉來說:“我和邵先生沒有什麼冤仇,我為什麼要叫他老東西?我寫稿是‘老來西’,排字人卻排錯了老東西。”

金霸王少山從紅到潦倒

邵景甫

 這無論是“來西”、“東西”,反正這個老字,便使我們的二阿哥傷心。他確是不老,皮膚還是和當年一樣白,就是頭髮發黃了,如今寫到金少山,我就想到他在杭州的趣事。

 再說梅蘭芳到杭州,原定唱十天,唱到七天,周市長忽然心血來潮,說要請蘭芳唱三天《霸王別姬》,票價可以從五元提高到十元。和蘭芳一商量,蘭芳卻婉言謝絕道:“《霸王別姬》,當年叫《楚漢爭》,是楊小樓編出來捧尚綺霞的,連臺演四天才完,叫不起座,後來才節成一天演完交給我和他合作,算把這戲唱紅了。可是,戲是楊大叔的,我不敢動他。再說沒有楚霸王,這出戏又怎麼唱呢?”

 伶人們就有這一工,心裡不願意,口裡卻能推三阻四說得很好聽。這一下子,卻把莽張飛張嘯林這個主兒激怒了。他一敲旱菸袋,哇哇大叫道:“他媽的,楚霸王就死完了嗎?叫阿四開我車子到上海去,把金少山接到杭州來。入你活的皮帽兒,看霸王別得了雞,別不了雞。”

 金少山來是來了,卻是心裡怯,說:“這是楊宗師的絕戲,況且,楊派走的是武生路子,自己是個大花臉,一定唱砸了,怎對得起人?”

 張嘯林一橫眼睛道:“叫你唱,你就唱,我就不歡喜楊小樓那個死樣活氣的瘟霸王。你唱,我一定捧足你輸贏。”

 金少山這才萬分無奈地上場。誰知一揭門簾兒,就是一座黑塔,站出臺上,臺下就似錢塘江上潮水一般起了彩聲。十刻鐘唱完,直把喑嗚叱吒的楚霸王唱活了,好似二千一百年後重生的一般,從此奠定了他金霸王的基礎,嗣後,梅蘭芳要唱別姬,就非他的霸王不可。梅蘭芳在上海的票房價值,也就奠定了十元一票的亙古未有之驚人高價。金霸王卻開出一個條件來,唱一出楚霸王,非另拿包銀五百塊大洋不可。

 這一次的義演,不但杭人口碑載道,連上海人都趕到杭州來看戲了。邵景甫因為年青漂亮,很多人把他當做梅蘭芳而演出了,票怪沈田莘被孫蘭亭捉弄,在六聚館麵館請客的一幕趣聞(事見拙著《春申舊聞》“票怪沈田莘”)。梅蘭芳金霸王雙上六聚館,可真把六聚館擠坍了。梅蘭芳還在樓上粉壁題了幾個字,後來像呂洞賓三醉岳陽樓一樣成了古蹟,麵館主人用一塊玻璃框子,把它鑲起來。只因義演的成績太美滿了,大家高興,準備最後一天,來一出《大八臘廟》,派定梅蘭芳、杜月笙雙演黃天霸,金少山的金大力,張嘯林的費德恭,邵景甫搶著要扮張桂蘭。這出戏真個轟動了杭嘉湖,半個浙江省,都趕來看戲了。張嘯林唱花臉,是金少山教的,趟馬、垛泥,處處有譜,唱兩句也喑嗚叱吒,不過嗓子稍為沉悶些。杜月笙的黃天霸就不同了,他的行頭全是姑蘇定繡,闖廟是淡鵝黃色的,羅帽、褶子、豹衣,又鮮豔,又文雅,可是他的袖子就不利落,工架更不用說來。臺下分了兩派,杭州人未免竊竊地笑,上海人就拼命地喝彩。轉堂下來,他覺得有點吃不消,便央梅蘭芳接上去唱。誰知許多票友扮零碎的,見杜先生不唱,也全卸網巾,不唱了。張嘯林見朱光祖、何路通一個個在抻頭,費德恭大發脾氣道: “你們都是鬼,只曉得杜先生,杜先生,老子難道不是票友嗎?老子說不唱,就不唱。”說罷,摘下網巾就走。一場戲竟弄得無結果。邵景甫扮好了張桂蘭卻被張嘯林攔住出不得臺,只好另外找一個二路武旦墊上去。費德恭也改了班底。前臺不曉得後臺的事,一出《大八臘廟》還是看完散場。但是金少山的金大力也沒有上,被張嘯林攔回去了,苦的只是邵景甫,和梅蘭芳做夫妻,到底沒有做成,如今他在香港,看了我這一段紀實,一定也要想起前情,覺得好笑。這天戲碼,我還記得,開鑼是邵景甫《黃金臺》,裘劍飛的《獅子樓》,十雲和王吉的《寶蓮燈》,杜太太姚谷香的《哭祖廟》,接著便是《大八臘廟》,這一天沒有《霸王別姬》,金少山是拿三天包銀,唱兩天戲。

金霸王少山從紅到潦倒

梅蘭芳、金少山之《霸王別姬》

 金少山不再是《狸貓換太子》裡的郭槐了,他是張嘯林的御用教師,每日蹲在一八一號輪盤賭場裡抽大煙,玩女人,一出《怒鞭督郵》十足教了一年零六個月,張大帥的毛豹脾氣他全學會。可是人家不叫他金大帥而叫他十三點,一斤少三兩,不是十三嗎。洋場上叫人家十三點是罵人的,因此金少山又成了十三點的隱語,說:“你這個金少山。”就是罵你,和戶口米、電話聽筒、老K一樣發生效力。戶口米是十三筆,電話聽筒有十三個洞,老K則是撲克牌裡的標準十三點。其實在梨園行話裡,他是個“狗戎”。金少山的玩藝兒確實有一手,碩大聲宏,體格魁梧, 《連環套》的竇爾墩, 《二進宮》的徐千歲,他都行。尤其《白良關·尉遲恭說夢》的一段道白,形容潮水發足,豁拉拉一聲吼起,真有千軍萬馬奔騰之勢。父子見面,幾聲“娃娃”,更似泰山壓頂。他於是奠定了舞臺上霸王基業,淨角掛頭牌,除了金霸王,平劇一百年的歷史裡就亙古沒有過第二個。可是他的狗戎脾氣也就發足了。

 從前譚鑫培譚大王唱戲有個誤場的毛病,前面的戲墊到馬後不能再馬後了,他還在鴉片鋪上高談闊論。金霸王則變本加厲,有時竟找不到他哪裡去了。他好嫖,又好跳舞。大熊似的穿著一套中山裝,上面光頭,腳下皮鞋,抱著一個花丟丟的虞美人,人家急得臭汗直淋,好容易把他找回去,他不比譚大王唱老生,扮戲容易,他是唱淨,還要勾臉,可是他有一絕,十幾個人服侍他,上邊盔頭,下邊粉靴,當中替他打腰包的打腰包,穿靠扎旗忙個不了,他卻拿起油彩粉筆,向當面一豎,頭動腕不動,只這麼地幾勾,還你個張飛、牛皋、孟克昌,今天唱那個黑臉,準是那個黑臉,一點兒不會錯。

 但是,誰要替他談公事,他的條件就麻煩了,他有三不唱,這個不唱,那個不唱,包銀不到數兒他尤其不唱。但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張嘯林,只要張嘯林一句話,後臺經理叫他倒夜壺他也去。張嘯林罵道:“入你活的皮毛兒,你樣樣好穿,為什麼去穿這二尺半,你充軍長,我馬上就斃了你。”金霸王立刻會矮下來半截,甚至叫他跪,他也鐵塔般挫下地來。金霸王還有狗馬之好,好養動物。他有個猴子,服侍得比爺孃還要孝養。那猴子也真乖,金霸王上炕,它會遞煙桿子,外面來了電話,它會拿聽筒,聽電話,金霸王睡了,它就縮在腳邊替金霸王捶腿,可是金霸王並不帶它出門,自己上戲院,便把它鎖在屋子裡。它會撥電話號碼到戲院裡去,對著電話筒子吱吱地叫。捉狹鬼便說:“十三點在叫十三點咧。”可不能讓金少山真聽見,否則他就捶你一個死。

 金霸王雖掙了大包銀,但是奇窮徹骨,他的銀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用的。歡喜吃魚翅,一個人上館子他一頓可以吃十碗魚翅不抹嘴。賭起來也是一疊一疊的大鈔票,春天不問路,橫塘轉角六門齊押,高興起來還要在莊家手下看個樓上樓下。不但是贏了錢他就飲酒,滿園的苦哈哈,都可以伸手間他借錢,所以他就沒得錢存了。沒了錢便向張嘯林去借。張嘯林卻也真是肯借,八百一千的從不打回話。有一次,張要帶他回杭州去,他要求一個人坐一輛汽車。原來他還抱著一隻狗,卻比猴子還要歡喜,他寧可和狗同車,卻不願和旁的人共坐。張嘯林也依順他。這一次是秋日遊山,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有如山賊。滬杭公路沿著海塘足足有二三十輛黑牌汽車接成長龍。金少山帶著他的愛狗坐在第七部,忽然他向司機用手一招,司機馬上煞車,後面二十多部快車,一部一部蜻蜓接尾全停下來,只當前面車子,出了什麼岔處,誰知車門開處,金霸王抱著他的一隻愛狗走下來,原來他的狗要撒溺。

 到得杭州,清客們全把這樁事當做笑話,張嘯林卻一豎大拇指說:“這狗戎養的,真有種。他能教老子停車,福分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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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山北平家中抱狗照

 說到金少山的狗,也真是個稀罕物兒,它不但生著金絲絨般一身毛片兒,它還會得唱戲呢。只要胡琴一拉起來,它便跳上一隻沙發,豎直前腿,汪汪汪地叫將起來,有板有眼。後來這條狗,在敵偽時期害病死了。金霸王直哭了三日三夜,有人說大花臉唱哭頭,最是酸鼻子。金少山唱《斬馬謖》,一句“家中還有年邁媽”,真是繞樑三日楚酸。張嘯林做漢奸,被保鏢一槍打死,金少山雖則受恩深重,倒哭得沒有那般傷心刻骨。不過張嘯林一死,他的財源路絕,加以鴉片癮大,奇懶出骨,金霸王漸漸倒黴,成了煤球大王了。他一度回到北邊去,雖也唱過一陣,總沒有上海紅。他乃有“人思故土馬思鄉”,回南的意思非常濃厚,恰好皇后大戲院開幕,請他來掛頭牌,金霸王重振旗鼓又回到南邊來。一出《白良關》,《詳夢》一場就沒有海潮那樣氣派實力。加以童芷苓的一紡二劈,妖媚一世,又有丁默邨一班漢奸替她撐腰,把個金少山竟唱成了《千金記》裡的跌霸了。金霸王既知難而退,潦倒上海,他的狗戎脾氣卻並未因此而減少,尤其是他的終身桃花運,滾浪一般地跟著他。你別看是個唱大花臉,黑塔一般的關西大漢,北里嬌蟲就有專吃奇貨的。當年筱雙珠從姑蘇移幟上海,真是一個水團兒般吹彈得破的小先生,虞洽卿、杜月笙、盛澤丞以至朱如山等等哪一個不想得到這塊無瑕的美玉。誰知筱雙珠眼高於頂,偌大的洋場聞人大亨半量車載,她都看不中,卻暗地裡向金霸王獻了無價之寶。

 所以戲臺上的楚霸王,總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虞姬,可見大花臉的三生豔福,並不下於小花臉了。勝利的來臨使金少山愈趨沒落,算年紀也該有五十六七了。這時候舞場裡出了一個人物,小北京衣雪豔。她也和筱雙珠一樣,看中了金少山。小北京衣雪豔真生得嬌小玲瓏,風吹欲倒,單論丰姿,很有點像現在臺北車案的李宗芝。她偏偏要學唱黑頭,向金少山磕了三個頭,當晚十二點鐘在金少山寓裡學戲,一直學到第二天早上九點還沒有出來,據有人在隔室聽見的,據說衣雪豔在金少山屋裡學了一夜鼻聲,學得很像。但是連《白良關》都唱不動了的金霸王,再要他在愛河裡滅頂,他也有些力不從心,知難而退。金少山倒底舍了最後的一個虞姬,回到北平去,小北京在皇后戲院二樓直哭得淚人兒一般,為的是金霸王不肯帶她走。吳性裁接辦天蟾舞臺,又派李炳奎北上,接金霸王南下,金霸王仰天討價,又說了什麼一趕三不賣。李炳奎臊了一鼻子灰回來,金霸王就從此溘然奄化,不再返江東來了。有人說金霸王的這次不回來,倒不是狗戎,為的小北京衣雪豔熱戀葉世長,葉世長卻被吳性裁關殺在天蟾舞臺。金霸王怕白板對倒,因此忍心唱了一出“別姬”,從此人間天上,再會無時。葉世長被太太盯牢,衣雪豔鴛鴦活活拆散,後來跟一個姓張的紙商到杭州西湖住過一個時期。

(《春申舊聞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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