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世上沒有天

第一章落日石碑

第一節猴子打架

“吱吱”的叫聲裡,尖銳中伴著噪雜的嘻笑。一眾穿著補素皂衣的男女老少,圍著兩隻猴子竊語指點。

金猴高聲叫道:“呔,我說小銀子,咱們做事情的,總得講個先來後到吧?你這算幾個意思?”

銀猴嘿嘿的笑著說:“呔,我說小金子,嘻嘻,去年你就在星位上,今次就是輪,也該輪到我了,怎麼,怪我嘍,怪我今年不能和你爭星位嘍?這、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哦。”

轉了轉銀色的大腦袋,銀猴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兩支猴掌一攤,無奈的說道:“各位、各位,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給評評理啊。咱們在落日世界中休養生息,按大陸世人的說辭和計算,我們世界中每一年,就是陸地以外生靈中的六十年,這次怎麼輪,也該輪到我做星位星官了吧,可這小金子,這死猴子就是不讓給我,你們說說,你們說說……”

一臉的委屈,一臉的無奈,金猴怒瞪雙睛,輕叱道:“小銀子,你說誰是死猴子?誰死猴子?看你這賊猴賊臉賊睛的,十足就是欠揍的一付嘴臉,看咱家如何削你。”

“呼”的一聲,銀猴瞬間騰空,在空中連連翻了數十個跟頭,如一輪輪冷冽的圓月,泛著森森的白色光華,在耀眼中,“噝噝”的盤旋聲中,急切的罩向金猴。一邊尖聲叫道:“讓你再罵我,奶奶的,看我怎麼削你。”

金猴怪眼連翻,怪叫連連,揮舞著雙臂,倉促間迎向數十個銀色圓盤。

激烈的打鬥,使的日月也為之色變。圍籠在四周的人群,在一片片笑罵中,四散開來,手搭涼棚,繼續在嘻笑私語中,觀戰。

“嘻嘻”,說好的一人一半,瞧這兩個憨貨,二的很吶。

就是、就是,這倆二貨也不知怎麼商量的,昨天還好好的,今兒個怎麼就打起來了?還是咱們好啊,嘻嘻……

不知何時,兩隻爭鬥猴子的戰場之外,地面上鑽出來了兩隻一尺多長的灰黑老鼠,正合抱著一根紫色的大蘿蔔,“咔咔咔”的啃咬著,一邊還不時地觀看著四周。

“哧哧”兩聲,在小有嘻笑譟動的人群中,忽然冒出兩對長長的大耳朵。

“呔,賊老鼠,敢偷爺爺的紫參,哪裡跑……”四隻如火的紅睛,帶著四道赤紅的流光,直奔兩隻灰黑的老鼠而去。

灰老鼠看了看黑老鼠,嘻嘻笑道:“哥們,點子來了,咱倆撤吧?”

黑老鼠撓了撓頭,咔嚓啃咬了一口紫色的蘿蔔,嘟嚷著說:“不玩了,不玩了,大耳朵太小氣了,不就是一根蘿蔔嗎,我去……”

話沒說完,兩隻老鼠一抖手,紫色的蘿蔔飛迎向赤紅的流光。緊接著,“嗖”的一聲,灰黑老鼠輕輕一躍,直向地中鑽去。

“哎喲喂、哎喲喂,今兒這是怎麼了”,只見兩隻鑽入地中的灰黑老鼠,在兩條藍色的瑩瑩絲帶纏繞中,從地表慢慢冉冉升起,兩對金色的圓睛,在瑩瑩藍色絲帶的映府下,霎時詭異妖嬈。

灰色老鼠不停地掙扎著,扭動著肥肥的身軀,叫嚷道:“世人都說蛇鼠一窩,我嘞個去,臭臭蛇,你啥時候和大耳朵兔站成一隊了?”

哈哈……人群中一陣暴笑。

“咔嚓、咔嚓”聲中,兩隻白色的長耳兔,不知何時已經接過紫色的蘿蔔,坐在地上可勁的啃咬著。一隻兔子說道:“本大爺乃卯兔星君,你們兩個小賊,賊眉鼠眼的大放噘詞,真真的豈有此理,一幅欠揍的樣子,哼哼……”

兩隻猴子停了手,相互擠了擠眼、撓了撓頭,吱吱的跑跳向兔子的身邊。

兩根藍瑩瑩的絲帶,在空中輕輕一抖,“撲通、撲通”聲中,兩隻小肥老鼠,呲牙咧嘴的坐在地上。與此同時,兩根藍瑩瑩的絲帶,幻化成兩丈多長、一尺粗細的巨蛇,緩緩的盤臥在老鼠和兔子身邊。

人群中停止了喧囂,有經驗的老人,手拂尺把長的鬍鬚,輕聲說道:“嗯,看來這天要變,族長也要出關了。”

有年輕的小夥子嘻哈的問道:“大叔,您這話什麼意思,有些深奧呢,聽不懂啊!”

老人說道:“聽長輩們講,十二星官齊聚首,我落日大陸必出妖孽,這妖孽即出,我們大陸的族長也會開關的。”

“嗷嗚……”陣陣長嘯響徹天地,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轟隆轟隆”的地面震動,一片華光降臨在人們面前。

華光退卻,眾人的眼前出現了巨龍、巨虎、巨牛……一個個身高十丈,猶如遮天弊日的小山丘,矗立在人們面前。

似是生怕驚擾了人群,這些巨獸都是抖身擺頭,傾刻間,俱都化做了鄰家阿萌。一個個的呆萌有趣,嬉戲打鬧著靠在一起。

長耳兔子放下手中的大蘿蔔,猶自嚼著口中的美味,吭聲說道:“金龍、金虎,我剛才點了點人數,金豬咋還沒來?這隻懶豬,哼……”

咔嚓一聲,另一隻長耳兔子,狠狠地啃咬了一口紫色的大蘿蔔。

金牛擺了擺頭,金雞站在金牛的背上,嘿嘿笑著說:“嗯,我說金龍、金虎啊,你們二位就給咱們表演個節目唄,也好讓大傢伙看個樂子。”

金狗在地上悠閒的打了滾,用手撫著肚子說:“先說好了,我保證不笑,誰笑誰小狗……”

金龍和金虎四目相對,只見金虎一聲長嘯,絨絨而小的巨掌,猛力向大地拍去。隨著“嘣嘣”巨響,金龍張口一噴,一溜金紫色的火芒,帶著炙烤的白煙,急射入大地之中。

“嗷、嗷、嗷……”一陣急促的呼痛聲,從天際傳來,“妹妹的,是誰想烤豬爺爺?老爺我皮臊肉厚不好吃啊,啊、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金紅的光芒劃過,場地中出現了一隻金豬,肥肥的大屁股,狠勁的刮蹭著地面。

“我去,特奶奶的,你們倆蟲子不得好死,竟然想把豬爺爺給烤嘍”,吭哧吭哧喘著粗重的氣息,金豬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抖了抖身子,兩隻小眼看了看周圍嘻笑的眾人,金豬一屁股又坐在地上,呼呼的說道:“金龍,你為啥燒我?”

金龍嘿嘿的笑著說:“我說豬歪歪,你講理不講。金虎不拍那一爪子,我的三味真火就是再厲害,它也不會主動找到你的。”

金虎接過金龍的話說:“豬豬,我這也不是為了你好嗎,再說了,世人都知道你比我厲害,我哪能傷的了你啊?”

“哈哈……我忍,我憋著不笑,”金狗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捂著嘴巴,嗚嗚的在地上翻動著。

金羊搖了搖頭,老神在在的說道:“是呢,哎,這世人都知道扮豬吃老虎喲。”

金豬轉了轉小眼睛,笑咪咪地說道:“行了,我說你們就別賣崩了,在這麼多的小傢伙面前,羞也不羞,啍。”

一副高傲的神情,擺在金豬圓圓的臉上,先前開口說話的老人,大著膽子走向前,低聲說道:“各位星宮前輩,是不是有妖孽降臨啊?”

金豬圓眼一翻,哼哼道:“哼,你們都被這倆猴子迷惑了。他們倆早就知道了,故意的賴在主星宮中不想出來,所以才爭鬥星官主持之位。可是你們別忘了,豬爺爺我的心理感應,比起他倆的他心通,靈驗了不知多少倍呢,哼,在豬爺爺面前玩瞞天過海,你們還不行。”

吧嗒吧嗒嘴巴,金豬得意地說道:“金銀二猴早已合體為一,只是心神還弱了一點,按我這次感應來推測,金猴是跑不掉的,還想偷懶?哼哼,你們也太小看我了。真當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啊,哼哼……”

金虎撓了撓頭,看了看金銀二猴,正要開口說話,“啪”的一聲,金銀二猴怪叫著翻了幾個跟頭,撲通撲通坐在地上。

金牛環眼一瞪,輕輕吹了吹粗大的怪手,慢慢的說道:“你們這倆猴崽子,竟然想投機抽老千,只想讓我們付出努力,哼,老牛我剛才打的你們輕了。”

金銀二猴揉了揉腦袋,看了看四周,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我們錯了,我們認罰。”

說完活,兩隻猴子雙手揮舞,地面上出現了十幾個斗大的酒罈,金猴眨了眨眼,伴著“猴兒釀”的驚喜叫聲,雙臂又是一搖,地面上瞬間又多出了十個圓盆,銀猴笑嘻嘻的說:“見者有份,都別搶,各人排好隊,拿著圓盆裡的酒什,各自開壇飲酒,每人可別貪杯,最多三杯酒啊,嘻嘻……”

人群由喜悅的譟動,瞬時變的安靜下來,很有節奏的排起了隊伍,一個一個拿著酒杯,倒酒品飲,漸漸的把十二星官圍繞在人群中間。

金牛揮手間,已然張著大嘴“咕咚”的喝了一大口猴兒釀。

大家相互的看了看,長耳朵兔子率先開口說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老者默然說道:“哎,我們原來是生活在這裡啊!”

金狗嘿嘿笑著說:“小傢伙,這回知道了吧,這世上本無天,都是上古大神們的傑作,他們把時空摺疊起來,而世人呢,也就有了時間的概念,所以……”

“所以,我們生活在落日碑中”,金豬吧嗒嘴巴說:“要說有天,這兒就是盡頭,要說有天,天就是牢籠,嗯,要說有天,你們這些小傢伙,就是協同鎮守天庭之人”。

金牛搖頭晃腦的說道:“然也,然也。所以啊,在落日帝城的人們,只要覺醒了體魄和體脈,就會被選送入十二星宮中,在那裡接受重塑,他日小有成績時,才可以走出落日石碑,進入魔神大陸。嗯,這都是後話了,都是後話了,嘿嘿……”

老者緩慢地站了起來,喝了一口酒,笑咪咪地說道:“呵呵,看來你們這些小廝還沒喝多,還知道清心明性啊,呵呵……”

“你這小娃娃,哎喲……”金猴和銀猴翻了幾個跟頭,落在老人的身旁。金猴雙目放光,嬉皮笑臉的說道:“哎喲喂,族長早就到了,您老啥時出關的?”

老人笑咪咪的說道:“我什麼時候出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人家需要用什麼樣的法子,嚴罰你這偷懶耍滑的猢猻?”

哈哈……眾人轟然暴笑,在笑聲中,傾刻間化做了各式的山精樹怪、珍禽異獸,擠眉弄眼的四散而去。

空曠的場地上,只留有一位慈善的老者,手拂長鬚和呆呆發愣的十二星官。

風,輕輕吹過,原本僵化的金猴和銀猴,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悄悄地、慢慢地挪向金牛、金虎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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