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晚晴‖那年,那月,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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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晚晴‖那年,那月,那天

<strong>那年,那月,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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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十八,都说十八岁的女孩子,就是一朵怎么开怎么好看的花。

但我不是,那时我只是一棵狗尾巴草。剪着齐耳的短发,身高只有1.60,体重却有115斤。因为父母是军人,从小便被当男孩子养,大家总叫我假小子。

像我这样的女子,落在西外这样美女如云的校园里,实在是犹如一滴水落到了沙滩上,转眼便没了踪影。

而十八岁的白米,1.66的身高,体重却只有55公斤。爱穿白衬衣和牛仔裤,留一头飘逸的长发,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浑身都散着一股清冽的香甜。

白米是我的死党兼闺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相约着一起考上西外,报了同一个专业。

每每和白米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总会引来众多男生的侧目,但我知道他们不是看我。他们的目光会轻飘飘地越过我的头顶,然后停留在白米的身上。他们看白米的目光既惊艳又热烈,仿佛在品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白米每每触及这样的目光,总会红了脸低下头轻轻地呸一声。然后悄悄地跟我说:娜娜,你看那些男生多无聊啊!

我微微笑着:谁让你生得这样美呢?

白米总会拿眼睛俏皮地瞟我一眼:娜娜,什么时候连你也变坏了?会取笑于我了?

我由衷地感叹着:你是真的,真的很美!

白米会朝我呶呶嘴巴,然后紧紧地挽住我的胳膊跟我撒娇。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感觉到失落。

其实她心里是极其开心的。十八岁的女子,哪一个不希望自己是一朵最漂亮的花儿?而十八岁的白米,也的确是一朵芬芳而诱人的花,我常常看着白米的美怅然若失。

虽然白米十分漂亮,但却从不张扬。这也是多年以来,我一直甘愿做陪衬红花的那片绿叶的最主要原因了。

我和白米同级,却不在一个班,更不在一个宿舍。

她在一班,我在二班;她喜欢跳舞,而我喜欢文学。平日里我总会写写画画,还有不少小诗在校刊上发表,在文学社里我也算得上小有才气。我们除了回归自己生活的分离,其它的时间总喜欢腻在一起。

如果不是那天我们碰到乔墨燃,并且同时爱上了乔墨燃,我想我会和白米一生都好下去吧!

那是大二的春天,学校玉兰苑的白玉兰已开成一片繁华的耀眼。

我和白米相约了去照像。还没走近,远远地便看见大朵大朵的玉兰灼烈地开着,繁华的让人睁不开眼睛。那纯白洁静而清冽的美,让人觉得莫名的敬畏。

我仰起头,仔细端详着那些温婉雅致的白玉兰,只觉得春光静美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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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2

那天白米穿了一条翠绿色的连衣裙,俨然就是一个名门闺秀;而我则是白衬衣,牛仔裤,白球鞋的休闲打扮。

也许因为春天刚刚回暖,白米兴质出奇地高,不停的像燕子一样灵巧地穿行在一棵棵的花树下变化着pos让我抓拍。绿色的裙摆在微风的轻抚下,更像是盛开的喇叭花,而白米就是那朵喇叭花中盈盈而立的仙子。

这样的白米真美啊,我在白米的美丽里卑微而酸楚。

很快轮到她拍我了,我很随意地靠在一棵红玉兰树下,抱着双臂做着抬头看天的表情。

同学,脸的角度可以再侧一点吗?这样光线会更明亮,拍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举着相机的高大帅气男生的声音。我和白米都被吓了一跳,我微微侧过脸去看他,他便迅速地按了快门。

我心里一惊,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拍了我?未免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吧?

他却微微地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脸淡定地笑笑:肖娜,你先别跟我急,来看看你的照片再说。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叫肖娜?

我把头凑过去看他相机里的画面。一张青春明媚的脸上,洋溢着浅淡而温暖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我也可以这样美,有点不相信地问他:

这是我吗?我有这么好看?

你不会一直很自卑吧?他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我叫乔墨燃,是高你一届学意大利语大三的学长。

你忘了?学校的《晨风》校刊上登有你的照片,我是你的粉丝。他一脸笑意地回答我。

于是慢慢的我们和乔墨燃便熟了。

他不只爱好摄影,还弹得一手好吉它,更是西外著名云天户外活动社的社长。高鼻梁大眼,一米七八的身高再配上古铜色的皮肤,周身散发出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西方风情。

随着接触的不断增加,我惊奇地发现,乔墨燃的身上仿佛充满了无穷的能量。不止意大利语流利,就连我和白米有时用西班牙语开玩笑,他也能听得懂。

周末我们常常结伴参加户外活动。像我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必是一马当先,每逢到达终点时总能迎来乔墨燃鼓励而赞许的目光,那时我感觉自己就是飘在天边的一朵云。

而生性娇柔的白米总是很容易掉队,很多时候我需要留下来帮助白米。这时乔墨燃总是很man地说,你只管前进,放心把白米交给我吧!

我看到他眼里有鼓励的期许。

而白米也说,娜娜,不用管我,户外是你的优势,我这儿有乔墨燃就行。

白米在说这句话时,脸上飞起了一抹红霞。那微微低垂的神色,分明就是一朵娇羞的水莲花,我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丝慌乱。

不知何时,乔墨燃已悄悄占据了我的心田,眼前总是不经意间便浮现出他的身影。我的诗歌里开始染上了浓浓的相思。我第一次开始嫉妒白米,因为我没有她的美貌。

以前我和白米闲了八卦得最多是谁喜欢白米,而现在谈得最多的便是乔墨燃。有时候我们会异口同声地说起乔墨燃,当我们意识到失言之后便又同时住口,然后想着各自的心事发呆。

转眼春天的花就谢了,而我们心里的花却开着,而且开得无比繁华且盛大。

有一次在山顶休息时,乔墨燃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用灼灼的眼光看着我,低声而深情地说,娜娜,你不知道勇往直前的你有多美,我们好吧!

什么?我被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到,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眼里已是泪光点点。

第一次有男生说我美,是我喜欢的男生,而且要跟我好,这样的赞美和邀约是一种直击心脏的痛。老天知道,一直以来我为自己的不美有多么自卑!

我哈哈大笑地拍着乔墨燃的肩膀说,哥们,你真幽默!可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慌忙地背过身去,内心早已是一片窘迫的慌乱和潮湿。

当我再转过身时,乔墨燃已转过身去拍照,我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或许刚才只是我自己的一个错觉。

从那以后,白米看我的目光总是带了淡淡的疏离。

慢慢地,我和白米再也回不到形影不离的过去了。乔墨燃成了我们各自心头守口如瓶的秘密,我和白米开始相对无言,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忙,忙到一个星期都没有时间见面。

我们还是会和乔墨燃一起出行,在乔墨燃面前我和白米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很长一段时间,乔墨燃对我再无任何亲昵举动。

有时我常常会看着乔墨燃的背影发呆。像他这样优秀的男生,怎么会看上我呢?他要喜欢也是白米那种类型的吧?

这样想时心里便极端的失落,这让我更加坚定,那天只是自己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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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3

大三的时候,乔墨燃还是时常约着我们出行,我和白米仍然在乔墨燃面前演戏。

我对乔墨燃的爱有增无减,闭上眼睛他的样子便能清晰浮现。

我想我是疯了!

为何我会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不可能爱上我的男子?爱到连与白米多年的友谊都有了隔阂?

我主动去找白米。我们在学校后面的小酒馆喝了酒,我们都醉了。秋天的风已有些寒凉,白米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我们的泪水滴在了一起。

白米问,娜娜,为什么是他?而且偏偏是我们俩?如若是其它人,我一定不跟你争,可为什么偏偏是乔墨燃?我是那样爱他啊!

我搂着白米的肩膀泪如雨下。

我又何偿不是一样?可我不能因为一个男子,而失去了我多年的姐妹。

我伏在白米的肩膀上说:我们谁都不要,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白米梗咽着点点头,我们抱在一起哭得更加肝肠寸断。

我和白米又恢复了以往的交情,谁也不再去提乔墨燃,但是我知道有些伤是暗伤,在心底且无药可医。

从那以后,乔墨燃再来找我时,我刻意回避。

有几回他在宿舍楼下大声喊我,我悄悄趴在窗户看到是他,便让宿舍的姐妹说我不在。看着他失落而孤单的背影,我的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有些人或许遇见就注定是一场错误,尽管我是那么爱着他,可为了我和白米的约定,我不能。

半个月后一个落雨的黄昏,白米来找我,身后跟了乔墨燃。看着白米神采飞扬的表情,我的心里一紧,刹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白米红着脸跟我说,娜娜,对不起!我跟乔墨燃好了!

我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半天不能动弹,心里犹如万枚钢针在扎,那一刻没人能够体会我心底的痛。

白米看我恍神,轻轻地拉了拉我的手,我才从僵硬中苏醒过来。

我咬住牙齿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冲过去一把抱住白米,泪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我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半天抬起头哈哈大笑着说: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呀!我们人见人爱的米米,已经名花有主了,我太激动了,激动得想哭!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激动地大声说着,心却痛得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乔墨燃一脸微笑地看着我说:肖娜,南山的枫叶红了,下周我们一起去吧!

我垂下眼睛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送走了白米和乔墨燃,看着她们在暮色里远去的背影,心酸的泪又一颗颗地滚了下来。心瞬间被人掏空了,回到宿舍再也抑郁不住自己的情绪,蒙住被子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我约了齐皓,让他充当我一天的男朋友,周末一起去赏南山的红叶。

我听到齐皓在电话里开心得像个孩子。我知道他喜欢我,一直知道,而我只是在装傻。

当我和齐皓手挽着手到达集合的北门时,白米和乔墨燃有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白米诧异地问。

乔墨燃更是死死地拿眼睛看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一样。

我冲白米和乔墨燃微微一笑,我来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法语系的齐皓!

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乔墨燃的眼神迅速地暗了下去,古铜色的皮肤显得更加的黝黑而暗沉,一路上乔墨燃和白米都异常沉默。

而我则在齐皓关照有加的嘘寒问暖里张扬地笑着。我和齐皓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我和他眉来眼去地公开调情。

齐皓心痛地握紧了我的手,我不动生色地悄然抽出,齐皓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可他还是一直陪我演这场戏。

南山的红叶红得就像一团火,而我却被心中的那团火焰灼伤。大家都看得见我夸张而灿烂的表情,没有人能懂我那哭泣滴血的心。

是的,没有人,我的世界只是一片殷红的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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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4

从南山回来,乔墨燃不再来找我。

我和白米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她来宿舍找了我几次,我和她客气得像刚认识一样。我冷冷地看着她,这样的女子,我再不信她。

有时在学校会碰到乔墨燃,他只是远远的安静地看着我,而我会大声地跟他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有浓浓的雾色和哀愁。

偶尔他会漫不经心地问,跟你男朋友如何了?

我笑得一脸阳光,很好呀!他对我很好。

你和白米呢?我反问。

乔墨燃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还好,一切都好!说完便转过身去慢慢地低着头走了。

我是那样爱他,只可惜他不知道,而且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是我最好姐妹的男朋友。虽然白米背弃了我们的约定,虽然我不再信她,可这并不影响我在心底还是把她当成最好的姐妹。人的一生,能够有几个十年陪伴的朋友?

看着乔墨燃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五味杂陈的惆怅。

冬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树上已光凸凸的没有一片树叶。看着这冷瑟的寒冬,一些汹涌的痛楚总会在心底剧烈地升腾。

第二年春天乔墨燃便实习走了,没有乔墨燃的周末,似乎总少了一些生趣,日光愈发地长了。我继续坚持参加周末的户外活动,常常想起乔墨燃,想起他一脸期许的鼓励,想起那些永远逝去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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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一次次用一些回忆的丝线,把自己缠绕在当中,逃不掉也挣不开。

一天,收到一个来自国外的快递。谁会寄东西给我?

会是乔墨燃吗?还未打开心便突突地跳了起来,连手心都紧张得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当我终于颤抖着拆开的时候,一张明信片瞬间跌落了下来。看到第一眼,泪便涌了出来,我蹲在地上抱着明信片嚎嚎大哭!

那是一张乔墨燃在意大利的近照。他把我们初次见面时帮我拍的照片,跟他的P到一起做成了明信片的封面,封面上的我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明信片的背后附有一行小字:肖娜,我爱你!一直喜欢你的诗歌,其实我早在你的诗里便种下了情根。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的率真和勇敢吸引,虽然知道你并不爱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祝你幸福,永远!

我拿着明信片哭着去找白米,声嘶竭力地问白米,为什么?

白米看着满脸泪痕的我泣不成声地道出了实情:原来我一直不肯再见乔墨燃,他便去找白米表达了对我的爱意。白米想到了我们的约定,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所以主动导演了这场戏,因为她了解我的性格。

而最终,我和乔墨燃只能在这样的误会里走远。我恨白米的自私,我决绝地把她从我的人生里剔除。我终于明白,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

我疯了似的按照明信片上的地址去联系乔墨燃,可是此后再也找不到一点乔墨燃的消息。

很多年以后,我还会常常摸着乔墨燃寄来的明信片。只是十八岁的故事,终归只是一朵陨落在风尘里的花骨朵,还没来得及盛开,便早早地谢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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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简介

解晚晴,现居西安,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长安作协理事。已出版发行散文集《倾一城烟花,伴一世清欢》,期短篇青春爱情小说集《依然相爱,该有多好》,随笔集:《一念一生.不负年华不负卿》,励志书籍《最怕一生平庸无为,还安慰自己平淡可贵》,《当你的能力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等,各大实体书店,淘宝、京东、亚马逊、当当图书网同步热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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