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1958年11月,李小龍赴美讀書,攻讀哲學專業。隨後,在美創設詠春拳館,主拍武術功夫片,開創截拳道,成了影壇矚目、武壇關注的新星。1973年,年僅32歲的李小龍不幸長辭人世。

比他年長5歲的師兄黃淳樑,以其曾是李小龍追隨的拳搏實踐家,曾為李小龍的成功指點過迷津,拋灑過汗水的經歷,成了人們探索李小龍武術思想,瞭解李小龍拳道技藝的中心人物。由李小龍的崇拜者們組成的香港“李小龍會”,聘請黃淳樑擔任顧問。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1996年春,筆者就李小龍與截拳道專題,走訪了年滿花甲的黃淳樑先生。

黃先生首先拿出一疊李小龍赴美后與他的通信,其中有向黃傾吐在美生活狀況的,有記述傳授詠春拳況的,還有一些是徵詢拳學疑難的信。1970年11月,李小龍給黃淳樑的信中,寫著如下幾段:

“淳樑兄:……至於武道方面,我仍然是日日修習,與一般徒弟和朋友每星期會兩次,無所謂是西洋拳、跆拳道或摔角……

“自從66年開始認真去練習後(護具手套etc),覺得以前的偏見是錯了。因此改叫我的心得練出的為截拳道。截拳道只是名稱矣……

“我是感謝你和師父在港時多多指導我詠春門徑,其實是多得你,使我多去走現實路……”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在談到李小龍截拳道的基本構成時,黃淳樑概括說,李小龍自言截拳道是他根據個人的體會練出來的拳技,我看,他賴以萌生這種體會的基礎,主要有三。

一是詠春門徑的拳理和拳技;二是走實踐的路,與不國家和地區的多種格鬥術研習者進行切磋交流;再就是他的個性和攻讀哲學所得。

黃淳樑認為,截拳道的理論,不過是套取詠春拳理論再另行演繹。詠春拳理認為格鬥時絕無時間去考慮使用什麼招法,一個好拳手從不執著於怎樣攻擊對手,而強調根據對手的攻擊,做出純屬條件反射的攻防應答。這就是所謂以無招勝有招,以無法勝有法。截拳道自稱“無型之型,無式之式”,純看對方來勢如何,便怎樣回敬,同詠春理論並無分別。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李小龍於此的成功,在於他運用大學修讀的哲學,將詠春拳理論演繹成含有道家味道的截拳道理論。而今,陪伴在美國西雅圖李小龍墓上的那本翻開的石質黑色書上,銘刻著一個金色太極圖,及漢英兩種文字的銘言“以無限為有限,以無法為有法”,昭示了李小龍的拳學境界和截拳道的最高理念。

在攻防技法方面,黃淳樑追憶說,成名後的李小龍與人切磋拳藝時,仍以詠春門的黐(chi) 手為主,不輕易起腿(所謂“李三腳”,是李小龍在電影中扮演的一個角色)。他最常用的前手直拳,始終沿用詠春的中線攻擊、日字握拳和寸勁爆發技術……李小龍在攻防技法方面的成功,在於他根據自己的性格和特長修改了詠春打法。詠春打法認為,與人對搏的最佳距離,是伸手可及。對搏時,逼近對手,連環出拳,速戰速決。李小龍則以半步加伸展一臂可及為對打的最佳距離。對搏時,可進可退,靈活自如。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李小龍在世時,他拍的功夫片相繼打破香港全港電影票房記錄,一時之間,李小龍和他的截拳道成了街頭巷尾的熱門話題。但是,截拳道究為何形,差不多每個人都不甚了了。很多記者從李小龍口中採訪得到的,也僅是隻鱗片爪。實在說,在當時,截拳道既沒有固定的套路和系統,也談不上有什麼歷史傳統。別說他人搞不清楚,就是李小龍自己,對此也缺乏足夠的信心。李小龍曾多次尋機,徵詢黃淳樑對截拳道的想法。

1973年的一個週末,李小龍撥電話給黃淳樑,邀黃星期天到他家吃飯,以便“整日長談”。

翌日,黃淳樑偕同妻兒到九龍塘金巴倫李小龍新居。見面時,小龍將黃擁抱得緊緊的,來了個西方密友闊別重逢的禮儀。隨後,小龍帶著淳樑一家參觀他的新居,介紹哪個是工作室,哪個是練功廳,那個是臥室,哪個是兒子的房,哪個是女兒的房。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在走向花園的路上,小龍突然向黃胸腹發拳打去,這樣兩人便上手了。你來我往,較試幾招。這種突然襲擊,原是黃以前用來鍛鍊小龍反應能力的方法,不料,小龍今日用它來驗證自己的功力。只是剛一交手,小龍滿懷信心的臉上,就露出了驚訝。黃的手剋制了小龍的下壓力,從下而上,反守為攻。小龍的力度遠遜當年(當時不知小龍已有病)。小龍回手捏著黃肩膊的肌肉問:“你那麼愛好拳術,怎麼讓身體胖起來了?”黃笑答:“以前是為了興趣,現在是為了生活,練是基於興趣,教是基於責任。所以,現在是教多而練少了”。

這一天,他們談得很廣,也談得很深。就連哪位武打影星有可能威脅小龍的地位,小龍也請黃幫助分析。小龍摟著淳樑上臥室時,順手關上門,劈頭一句問:“我想知道,你對我的截拳道怎樣看法。”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淳樑與小龍素無拘促,見他如此,知是小龍約見的主題開始了。便也開門見山,實話實說:“截拳道不過是一個名字,詠春也是一個名字。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它的實質。李小龍換了別的名字,會變成另一個人嗎?詠春其實是一種武術構想和要求。不論採用什麼方法及形式,只要能達到這種構想和要求,就可以。至於名字,管它叫什麼。”

小龍略微一愕,隨即笑道:“原來我們所想的,還是如此相近,你說出我想要說的。詠春拳就像水一般,不管怎樣形狀的瓶子,它準會注滿的。”

淳樑接著問道:“自從你教截拳道以來,究竟有多少弟子令你覺得滿意?”小龍呆了呆,竟答不上來。黃接著說:“假如有百分之六十,那就非常成功;有百分之十,也算很不錯;如果一個也沒有,那麼,不論這種拳術叫什麼名字,都只屬於你自己”。

李小龍說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

黃見小龍不答,又接著自問自答地說:“這個問題的癥結何在,你想過嗎?你大概沒有察覺,你曾經做過長期的條件反應鍛鍊,你的身體各部遇到某種情形,都能自動反應,做出應答。但你的弟子空白了這個階段,就像上階梯一樣,缺少幾個腳踏,又怎能登攀上去呢?”小龍不斷苦笑,最後舒了口氣說道:“假如我能收回截拳道的話,我希望收回它”。他們的談話,就好像說佛偈一般。

淳樑沒有想到,他與小龍的這次長談,竟是與小龍生前的最後一次見面。(梁沐 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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