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一夜,2個釘子,房東收我500塊”創業記:租房不在乎眼淚

“牆上有兩個釘子,誰讓你釘的,扣500塊錢!”

“什麼?500塊?就兩個釘子而已,至於那麼多嗎?找人補起來四五十塊錢足夠了……”

2005年,劉昕已經在上海工作了兩年。屋子是從中介手裡租來了,他也從未見過房東本人。雖然樓房很老舊,劉昕覺得自己也算是個文藝青年,還是好好收拾了一番,釘子就是為了掛照片釘上去的。

公司突然決定,把他派駐到北京。也只能匆忙的收拾起東西來……

“500塊還多?那你自己找人補吧……”手裡握著4000塊押金,看著劉昕的東西一點點裝車,“二房東”用了不容質疑的語氣,臉上閃過一絲狡猾的興奮。

“……”

就這樣,劉昕被扣了500塊。


“離開前一夜,2個釘子,房東收我500塊”創業記:租房不在乎眼淚


現實比那500塊錢,還要冰冷


接到調離的通知,劉昕其實並不意外。從1996年大學畢業,他已經在各大城市漂泊了七八年。白天的車水馬龍,夜晚的燈紅酒綠似乎都與自己無關,就像一個過客,內心憧憬的花花世界,一瞬間就在現實中變成了海市蜃樓。

一切都那麼匆匆。

臨走時,除了跟同事吃了一頓飯之外,他甚至都不知道還要跟誰告別。內心泛起一陣陣悲涼,覺得這挺可悲的,心裡嘀咕著:大城市真的就這麼冰冷嗎?

跟所有在北上廣打拼的年輕人一樣,除去日常花銷,劉昕大部分工資都貢獻給了房東和中介。涉世未深的畢業生往往成為黑房東、黑中介們欺負的對象。青年圈裡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在北上廣租房沒遇見過黑房東,那是還沒有歷練到”。

劉昕的腦海裡存了9個城市的地圖,大大小小搬過20次家。市面上那些黑房東、黑中介的招數,他都領教過:

中介打來電話:“來吧,沒問題,這個房子3000。”到那兒去,“不好意思,剛租走,我手裡還有一個3800的,都過來了,看一眼吧。”房客永遠看不到合適的房子,因為好房子要留下做招牌,這叫掛羊頭賣狗肉。

一些中介玩文字遊戲、隱瞞合同,不標明各項費用,等住進房子後,各種物業費、供暖費、保安費、清潔費……名目繁多,然後不斷收費。

北京那無數個陰暗潮溼的地下室,永遠修不好的馬桶,碰一下就會倒的櫃子,怎麼也“叫不醒”的聲控燈……還有夜裡“高歌一曲”的室友,永遠打掃不乾淨的公共廚房……

就是這樣的生活,也彷彿隨時可以被按下暫停鍵。

房東離婚了,房東夫妻吵架了、房東孩子要上學、中介跑路了……都說房子是租來的,生活不是,可大多數人都沒有自己掌握遙控器。

生活這件事,也不只是要算經濟賬的。經濟之外的舒適度、歸屬感等這些人性深處不可更改的需求,是必須落實在一棟穩定的房子內的。

所以說,搬家,無論多少次也永遠不會讓人習慣和舒適。這輕巧的兩個字涵蓋的其實是一種重大的生活變故:從一個熟悉的地方連根拔起,再栽種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努力還魂。人的生活是由無比豐沛的細節組成的,搬家意味著把早已安之若素的所有細節粗暴地歸納。

時代就是這樣,租房的世界裡,不在乎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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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類聚,人以“錢”分?

劉昕的弟弟劉洋也在上海工作,倆人在同一家公司,分管區域不同,又都經常出差,所以也不是總見面。

偶爾一次吃飯聊天說,住了這麼長時間,連自己對門是誰都不知道。出差簡直成了標配,出多半個月差,在公司也每天泡到很晚才下班,回家到樓下叫個快餐,上樓看電影睡覺,第二天週而復始,身邊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劉昕說,我不相信城市就真的這麼沒有溫度。如果有機會,我願住這樣一個地方,樓裡面的人全都認識,大家像家人一樣互相關照,互相幫助。

劉昕老家在吉林,小時候在東北大院長大。70後、80後小時候的農村,是帶著鄉土氣息的熟人社會,溫暖的很:

每天下午4點放了學,排著隊跑回院裡,到對門李奶奶家做作業,寫完作業吃飯的時候,誰家有好吃的,就給送過來。自己家裡包餃子、做點排骨,也都端著熱騰騰的碗,給各家送去……

最幸福的就是過年時候,在鞭炮聲裡挨家挨戶拜年。記憶中的年味就是空氣中煙霧繚繞的味道,門頭對聯和大紅燈籠洋洋的喜味,廚房裡一年一次重重的香味,小孩穿新衣換新鞋,臉上的滿滿的幸福味......

大學讀完書後直接去了大城市,冰冷的感覺彷彿到了兩個完全對立的社會。但是這種“大院情懷”一直伴隨著劉昕。

有時候難免懷舊感慨起來。祖祖輩輩咱們都這麼生活下來,人就是群居動物,要不怎麼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現在這個房地產,把人都分開了,現在是物以類聚,人以‘錢’分。你買2萬塊一平的房子,我買5萬塊錢一平的,他買3萬塊錢的……大家等級就分化出來了,這就背離了我們的本性了,本性是要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劉昕和劉洋感慨著,倆人就萌生了做一個青年公寓的想法,這個公寓要像大院一樣溫暖,能讓像我們這樣還在漂泊、沒有真正定下來、沒有買房的人,有一個溫馨的房子可租。能夠把平時喜聞樂見的東西,全都裝進去。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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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個公寓,租房要面試

2011年,廣州。

距離上海分別已經8年了。劉洋給劉昕打了個電話:“你還記不記得咱倆說的那個事?我這有個樓比較合適,在鳳凰新村,你過來看看……”

劉洋這些年來曾轉戰過北京、廣州、上海、香港多個城市,跨界做過服裝、建築、快銷等多個領域,做到國內外知名企業核心高層乃至CEO。這次決定放棄安穩前途辭職創業,骨子裡也透著東北人的血性。

劉昕跑過去後,覺得太合適了,地理位置、交通都堪稱完美。

“前期要投500萬!”這是夢想和現實之間第一段距離。

他們賣了房、賣了車,低價收下了一箇舊廠房,開始籌備起來。“名字就叫YOU+吧。”劉洋提議,英文名是YOU plus,後面那個“+”號,第一要加溫度,第二要加互助,第三要加包容。

開始一切還順利,後來因為他們對房屋裝修過於苛刻,費用比預算多出了好幾百萬。就像所有的創業者一樣,終究要感受一把“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的境遇,才能算是歷練成長。

兩人各處借債籌錢,可終究是杯水車薪,最難的時候,加起來身上就剩幾百塊錢,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YOU+的第一棟樓還未裝修完,資金鍊就斷了。

當時,有商家想租一樓做商業項目,一個月給3萬塊錢。劉昕說不行,我們得堅持最開始的夢想。劉洋就一直設計,把一樓改造出健身房、桌球、電影院、小酒吧檯、遊戲吧,把年輕人愛玩的東西都裝進來。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劉昕嘗試用類似賣房子的方法來緩解資金上的壓力,把一些裝修好的屋子先租出去,收回來的錢再投入到其它房間的裝修施工中。就這樣,慢慢挺過了這一關。

折騰了幾個月,整體裝修好之後,他們把公寓Slogan定為“遮風擋雨,有愛陪伴。”房子只能遮風擋雨,有愛陪伴才是自己需要的地方,終於可以正式對外出租了。

劉昕說,不行。我得定一個家規,叫“三不租”:45歲以上的不租,因為公寓關注的是年輕群體;結婚帶小孩的不租,因為房間和樓梯為單身成年人設計;不愛交朋友的不租。

來租房子的人要“面試”,通過了的人互相稱“家友”,叫起來親切。既然是好朋友,那就得一起玩耍。加入YOU+那一天,管家帶著你先挨家挨戶串門,一個月內要認識10個人。如果太忙,可以3個月參加一次YOU+組織的活動,如果總不參加,到了6個月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考核了。

所有的家友投票,投出一個“最佳人氣獎”,YOU+送他出國玩,同時也投出一個“最佳氣人獎”,最佳氣人獎就說明這個家友不受歡迎,那麼就要解除合同了,把押金退回去……

創業團隊裡有人覺得劉昕瘋了。“這叫喪心病狂,能租出去就不錯了,還要面試?還要棄人……可別砸手裡。”有剛來的員工這樣嘀咕著。

在劉昕看來,“面試”是為了篩選合適的家友,維持公寓的社交屬性。遠親不如近鄰,YOU+不僅僅只是個睡覺的地方,而是個要跟什麼人睡覺的地方。這其實還是心裡那種“大院情懷”在驅使,人總要實現點東西才行。

懷著這個願景,2012年6月,第一個YOU+公寓——廣州鳳凰店正式對外營業。意外的是房子在市場上很受歡迎,第一批租出去37套房,通過口碑相傳和微信分享,不到一個月時間,130多間屋子就住滿了。

當時心裡很沒底,事後回憶時,劉昕覺得這其實也是一個剛需。出生在1985年到1995年間的“泛90後”,在大城市裡打拼這些人,往往是高學歷、高收入,信心指數也高,他們愛分享、重點評,不盲目迷信一些東西,他們正成長為主流消費人群,購買力也不斷壯大。

但這代人多是獨生子女,缺少兄弟姐妹關懷,缺少大家庭溫暖。再加上互聯網和個人電腦的普及滲透,就更願意選擇志同道合、有共同價值觀的朋友來組建自己的社交圈。

所以讓這群人聚在一起,讓他們講自己的故事,達成共鳴和認同,成為好朋友,這是一個很有價值的事情。

“看來這個世界上有‘大院情懷’的人不只我一個。”劉昕心裡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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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那些黑房東


做了YOU+公寓,劉昕彷彿是報復性一樣:家友進來之後,房子可以按自己想法隨意改裝,走的時候一分錢不扣。

在劉昕鼓動下,公寓裡80%的房間都是家友自己設計的。在簡裝房和裸裝房裡,90後們找到了用武新天地,大大發揮了靈感和動手能力。

在長租公寓裡,一層樓裡有二三十間屋子,光靠門號是記不住的。怎麼辦?劉昕想了個辦法,辦了個活動叫——“我有我心門”:門代表每個人心,是個性的展示。家友可以在自己的門口做一個標誌,親手寫出來、畫出來,講裡面的故事,講自己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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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家友是有意義的,因為屋子是自己親手打造的,或者跟女朋友共同打造的,對渴望有個歸宿、漂泊在外的年輕人,非常值得紀念。

從2012年開的第一個店到現在,有一間房子被保留了下來,成為YOU+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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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房子,是兩個人搬到YOU+之後相識,從談戀愛走到結婚,三年後搬了出去。但那間房還留著,因為那個房間留下兩個人很多回憶。最後兩個人說好了:吵架了你也不許回孃家,我也不許回婆家,我們回YOU+。

回到YOU+之後就想起了曾經。

有時候週末發現一個人回來,就是兩口子有事了。如果兩個人一起回來,大家就一起開始涮火鍋……這在公寓裡成為一段佳話。

想到這些,劉昕心裡有時候還挺“感謝”那些黑房東的,要是當初那些人把他“逼上梁山”,YOU+裡可能不會有那麼多好創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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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軍5分鐘,投了10億美金

到2014年,YOU+有了廣州鳳凰店和白雲店兩座公寓。光這麼做也不行,要想繼續做大,還是得有資本進入。車庫咖啡創始人蘇菂的加入,給YOU+帶來一個新思路。蘇菂一直嚷嚷說要找些人做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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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到右:劉昕、劉洋、蘇菂

“咱們去找雷軍吧。他當年在北京打拼,做金山的時候,也住過地下室。”蘇菂提議,咱們找他論證一下這個項目。

劉昕、劉洋同意。

當他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雷軍其實也在張羅著做小米社區,做了半年的市場調查,派順為資本的李銳全國去考察,不過李銳還沒去到廣州。

小米正如日中天,雷軍很忙。好不容易約在了8月份一個下午,劉昕、劉洋他們卻遲到了。時間定在4點到5點,他們從上海趕到北京,又加上塞車,到了之後已經4:30了,雷軍等了半個多小時。

見到雷軍,劉洋上來就問:“雷總,你租過房嗎?”雷軍說,我租過。

“我們乾的,就是給城市年輕人創業打拼租房的事。”劉洋說。“就是要有溫度,讓這些漂泊的年輕人能夠社群連接……”

5分鐘不到,雷軍說,你稍等一下。拿著電話就出去了。

“什麼情況?”劉昕、劉洋心裡也沒底,心裡七上八下,畢竟是大佬啊。

電話是打給李銳的。“我讓你看公寓的事怎麼樣啦?廣東的YOU+看沒看?”“我聽說了,據說這家口碑還不錯,我還沒過去。”“你趕快過來,這幾個現在就在我這兒。”

李銳很快就到了。

劉昕就繼續說,拿著ipad講YOU+體系,沒等20分鐘,雷軍覺得有意思,滔滔不絕的講了兩個小時,講他腦海的社群應該怎麼玩。

兩個小時裡,雷軍說,這裡要這樣做……劉昕說,這事我們幹了;雷軍說,還有這個……劉昕說,這事我們也幹了。我們還讓家友參與進來,成為股東和員工。

“這個事太值得幹了,我給你10億美金,這事能幹出來。”雷軍一拍就決定了。

當時的YOU+整個公司的投資額才只有一兩千萬,雷軍說要給10億美金,天使投資人對這事的認可,給了團隊很大信心。

走出來之後,劉昕、劉洋、蘇菂高唱著那首《真心英雄》:“把握生命裡的每一分鐘,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哥幾個堅持這個夢想啊。”

華燈初上,夏日微醺,北京的夜色竟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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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後:要如夢初醒;

95後:要能發朋友圈

拿房子、改造、做公寓,沒有經歷過的人會覺得這是一個理想三部曲,處處奏著凱歌聲。而實際在理想變現的過程裡,談判、溢價、選址、裝修……他們遇到了各種意想不到的困難。

其中有一點很有意思,家友們性格迥異,怎麼能夠讓不同性格的人玩到一起呢?

劉昕、劉洋都是70後,蘇菂是80後。“咱們這兒的人,有大院情懷,又或多或少都有點懷舊吧。既然這樣,咱們就辦個蒸汽波派對吧。”劉洋提議。

蒸汽波是迷幻網上衝浪與過往記憶的結合,能夠在對短暫歷史的懷舊中感受現代。哪怕已經是21世紀,蒸汽波也可以帶人們穿越到到處都是霓虹燈廣告牌的時代,藝術家通過音樂或視覺技術,將80、90年代的流行音樂採樣重構、拼貼在一起,還原上世紀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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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實質的懷舊,像蒸汽一樣瀰漫在夢中。是一種對80/90年代一切新鮮事物的懷舊,追求的是那個年代一種如夢初醒的美好。

是的,一種如夢初醒的美好。

因為那個年代的人,在懵懂的青春,趕上了電子工業崛起的浪潮,從物質貧乏時代,過渡到一個新鮮事物如雨後春筍般的時代:


寫一封信給本家的爺爺和遠方的姑姑拜年; 鄰校女孩的信,兩個周才到一次。揣進兜裡,不讓別人看見,在閱讀課上偷偷地讀,然後認真地寫下每一句話,把這段生活裝進信封寄出去; 課間裡,最值得懷念的是那臺索尼隨身聽,磁帶裡播放著周杰倫的《雙節棍》和《七里香》……每次看到鏤刻在上面小小的“SONY”字母,總有一絲幸福劃過,伴隨著自己經過無數個宿舍裡的夜晚;放學後,“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校園喇叭裡那首《隱形的翅膀》,騎自行車的姑娘們,好青春……到後來,在公話亭裡打一個電話,抱著小靈通發一條短信,都是件幸福的小事。小霸王遊戲機裡的坦克大戰、俄羅斯方塊,早已不知去向。


這種新鮮感,就是如夢初醒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會懂。

因為那段不尋常歷史原因,80後們很容易找到共鳴。北京蘇州橋的YOU+只有300人住,一場活動來了2000多人。

等到了90後、95後,這種感覺就不一樣了。他們是互聯網的原住民,不再有物質、信息匱乏的童年和蓬勃增長的青春。豐裕社會里長大的他們,有自己的獨特思想,不隨波逐流,要追求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

“要理解他們,要不然他們不和我們玩。”劉昕悟出這樣一個通俗又普適的真理。他們研究來研究去,發現95後潮流中,有三點很重要,這件事情要好玩、炫酷、有意義,重要的是可以發朋友圈,在朋友圈裡,他們可不能輸。

好玩、炫酷容易做到。怎麼才能有意義啊?

白羊座的劉昕,熱愛戶外運動,點子也最多。“跑步啊!”大家一起夜跑,鍛鍊身體,順便把路上的垃圾撿了。健康環保,多有意義。

原來劉昕、劉洋他們總是抱怨現在的年輕人都是“佛系青年”,不喜歡戶外運動,就愛宅在屋子裡喝著“肥宅快樂水”(可樂),吃著炸雞翅,看著肥皂劇……沒想到這種公益健康的活動,90後、95後最愛參加,在成都的一場夜跑,家友們呼朋喚友,成百上千人參加。

不同的店都做了獨立的活動。有的在天台上搞了個泳池party,去過潑水節;還有穿民國衣服的復古晚會。幾乎每個公寓都會在萬聖節做一場大轟趴,95後們對這種搞怪輕鬆的活動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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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得滿足他們,還得引領他們。”走到今天,這三個合夥人對社區運營已經頗有心得了。

他們還做了一些很文藝的東西,邀請社區裡的100個女孩,去看話劇《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茨威格小說改編的這部作品,藉著一名女子最痛苦的經歷,寫出了愛的深沉與奉獻。當時很多女孩哭的稀里嘩啦,優秀的作品總能引起穿越時空的共鳴。

再後來,家友們成立了YOU+電臺,還有一些樂隊,經常開個音樂party,有人辦了法語課堂。有的家友表白、訂婚什麼的,大家就幫忙佈置“作案”現場。他們還定期開辦YOU+市集,就像一個現實版的閒魚,這裡成長出一個小社會。

這個小社會里也誕生不少牛人,康康參加超級男聲,被香港一個大媒體簽約了,嘀嗒參加超級女聲獲獎了,還有一個小夥子,把地溝油變成航空油,已經拿到C輪融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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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時代裡的一絲溫情


有一天早上,劉昕在北京蘇州橋的公寓裡“探班”。正趕上家友小張揹著書包上班去。

“李叔,走了啊。”小張對管家說。

“外面這麼冷,回去多穿點。”

“哦。”家友小張又顛顛的跑上樓,換了套厚衣服出來。

雖是冬天,劉昕心裡覺得暖洋洋的。這個東北漢子,內心也是有猛虎細嗅薔薇的。坐在大廳的軟椅上,他彷彿聽見了“大院情懷”這一夢想花開綻放的聲音。那種感覺,真美。

房子只是一個出租屋,搭建出一個社區,是物理空間裡的化學反應。這也是做這件事的意義。家友間“舉手之勞”的互助,有的時候真的能產生一些決定性的關鍵力量。

有一次,一個家友的媽媽腦梗,在廣州省中醫院ICU,因為不瞭解情況,很焦慮。就往群裡發:誰認識省中醫的人啊?劉昕看到後,正好有朋友在省中醫做護士長,就幫忙瞭解了一下。等到第三天脫離危險了,恢復的也挺好。在劉昕看來舉手之勞的事情,對那一刻身處其中的人,無可奈何的程度彷彿比登天還難。

這就是社群的意義,有“愛”的地方才是家。北漂、滬漂之所以覺得“動盪”,就是缺少對這個城市的歸屬感。

就像北京,有時候虛幻的讓人感覺迷離於現實。白天,在各大商圈的寫字樓裡上班,體面的穿梭在閃爍的玻璃幕牆背後,天氣好的時候,可以把半座城市盡收眼底,讓人覺得,這個城市有些部分是屬於自己的,自己也是屬於這個城市的。

但到了晚上,他們被擁擠的地下列車,一輛一輛的從核心區送往城市邊緣。鑽出地面後,彷彿到了另一個時空,菜市場一樣的小攤,穿著淘寶款衣服圍坐在一起的男孩女孩,租房只是暫且容身,那個隔斷出租屋,總感覺隨時會被搬離。

這種日復一日的強烈反差,對人心理傷害極大。這種反覆無常就叫“動盪”,有的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是在流浪。

“遮風擋雨,有愛陪伴。”劉昕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做的事挺偉大的。但有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很渺小。畢竟,幾套YOU+公寓,才能容身幾個人啊。對北上廣深這些個吸引年輕人扎堆的“大黑洞”,簡直是九牛一毛。

劉洋、蘇菂有的時候也覺得,如果有更多資本能夠進入長租公寓領域,有更多地長租公寓品牌崛起,反而是個好事。既然買房是這個時代邁不過去的坎,那租的更好,就會逐漸成為一種剛需。

但很多時候,資本是個冷血、無情的東西。

大多數房東,把自己那些破爛傢俱當古董般珍視,不允許你扔掉任何一件垃圾。那些破的“吱吱”作響的床,沾染著陌生人汗水、淚水的床墊……不管房租怎麼漲,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曾被換過。

就像“劣幣驅逐良幣”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下,租客不會愛惜房子,反正是臨時住,也不會花太多時間、投入太多錢去收拾。房東覺得,租客不愛惜東西,好東西也給糟蹋了,更不捨得換傢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既然是“租”,資本也就更傾向於搶房源、佔資源,而不是改進住房體驗了。

劉昕、劉洋他們,有時候常常這樣感嘆:

“祖祖輩輩都沒有為房子所困,這個時代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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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租公寓:“蛋糕大戰”的帷幕已拉開

好在這幾年,一部分人也算是“消費升級”了。長租公寓這個領域,一時間就成了住房領域的風口。

劉昕他們想來想去,覺得這事也容易理解:傳統租房就好比是個“饅頭”,吃慣了總想換換口味,YOU+乾的是就是把“饅頭”加了點雞蛋,塗上奶油和巧克力,做成了蛋糕。

就像雷軍的“風口理論”,站在風口上,自然會飛來很多“豬”。現在大家都搶著要做蛋糕了。

他們研究後發現,現在“做蛋糕”的大概有五種類型的“豬”。除了像YOU+、青客這樣的創業一代,還有“酒店二代”“中介二代”“地產二代”和“國家隊”。

原來做“饅頭”那些人,像鏈家、自如、魔方等,現在也開始直接經營蛋糕業務了;“地產二代”就是開發商,萬科、碧桂園他們做長租公寓,就好比是從種小麥開始做蛋糕,鏈條更長;“國家隊”就像保利N+、政府人才公寓等,本身就有土地,耕一遍地、施一遍肥,從源頭種小麥,產糧食,做蛋糕。

這場“蛋糕大戰”已經拉開序幕。劉昕、劉洋覺得,自己這隻“網紅社交豬”,最重要的就是在風口停下之前長出翅膀。

長租公寓是個苦累活,目前還只能賺一層薄利,一些同行還在虧錢。劉昕、劉洋對自己的選擇並不後悔,還依然充滿創業熱情。他們覺得,蛋糕上的這層“奶油、巧克力”,甚至一些“水果”,是有黏性的,只要做的好吃,就不怕競爭。

他們統計過,整個市場有2.8億人,可能到了2022年,會有4億人。現在年輕人平均結婚年齡32歲,買房年齡34歲。從20歲走出家裡,到34歲期間,都會有強大的需求。

劉昕還覺得,有一些競爭是好事,能帶來服務品質的提升,而且,如果整個市場大家一起喊,總比自己喊“+”更有力量。劉洋的心態也足夠開放,“我們現在可以跟任何一家公寓合作。”

他們有一個更大的夢想,希望將來YOU+能做100萬間。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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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一個小切片

(正和島商業記者孫允廣)

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猶豫了很久。

大部分在北上廣打拼的人,房子是個揹負不起的遙遠夢想。買房這個話題太沉重,一時竟不知如何下手。

正和島廣州島鄰機構週年慶活動,聽說YOU+公寓創始人劉昕也參加,他們創辦的公寓,獲得了雷軍的投資,在年輕人那裡口碑挺好。我覺得,“租房”也是個可聊的話題。

從北京飛到廣州,往返4400公里,就專程為了這一次採訪。

如果只寫YOU+公寓的模式,會缺少思想和感情,怕不能引起共鳴。想來想去,那就寫成一個短篇創業記吧。在故事裡,折射出對“租房”這個社會痛點的思考。也許這樣,能夠讓文章有溫度一些。

這是一個異鄉漂泊青年的創業故事,也是對這個時代的反思。時代就像一個“圍城”,年輕人拼命的擠進北上廣,懷揣大夢,卻困於生活,面對高企的房價不知所措。而城市的發展,越來越像小說《北京摺疊》裡一般,階級鴻溝越來越寬,最終慢慢變成物理意義上的完全隔離。

面對冰冷的現實無可奈何。可誰又不是一邊生活,一邊堅強。

要不要逃離“北上廣”?其實像我一樣,常常想離開北京還能做什麼?好像什麼也做不了。既然離不開,又邁不過房子這道坎。那能不能讓年輕人住的幸福一點?

畢竟,房子是租來的,生活不是,希望能有一些人文的慰藉。

2016年以來,長租公寓成為風口,獲得資本青睞。一時間,蘑菇、青客、優客逸家等一系列公寓如雨後春筍般成長起來。他們或多或少,代表了這個時代租房客的本質需求。

很感激這個時代這麼多創業者“百花齊放”,少數人用自己的理想,肩負起改變世界的使命。也許微乎其微,但我相信,那亮起的星星之火,也能劃破寒夜,點亮一絲溫暖和幸福。

他們其實並不完美,會犯錯,也會被質疑。YOU+也並不完美,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比如住房的區域是不是可以更大一些,這樣會更舒適一些。比如,有沒有更好的辦法,讓租金再低一些。

也有一些長租公寓倒下了。但我仍然向他們致敬。在很多人譴責他們犯下的錯誤時,我仍感謝他們為改變世界付出的這份努力,以及敢於改變的情懷。無論最終成功與否,他們都讓更多的人感受到了生活中的變化。

有網友說:在城市生活了十幾年了,每每思念農村的生活,感慨那時候的時間很慢,春天可以去看花、夏天可以去收麥、秋天可以去摘果、冬天可以靠在玉米秸稈上,聽老爺爺講:“當年老子和日本鬼子打仗的時候……”。

對很多人來說,故鄉是再也回不去的鄉土中國。更是回不去的思念和青春。那年夏天,還沒有空調,吃一塊西瓜都感覺很幸福;那年冬天,鞭炮要拆開一個一個點燃,耳朵凍僵了也不捨得回屋;那年的你,也永遠在腦海裡,成為一段幸福懵懂的回憶。

……

如今在都市的燈火闌珊處,遙望那片故鄉的煙火味,你可幸福?

是為記。

謹以此文,致敬每一個在大城市裡打拼的你。願不負韶華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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