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動起了感情

何王氏站起來,不敢再看第二眼,慌忙走出了院子。

還沒出村子,何王氏遇見了孫大才媳婦。

孫大才媳婦慌慌張張地對我何王氏說:“你家大爺摔溝裡了,傷得不輕,就在翻過嶺的坎那邊。”

何王氏一聽就急了,顧不上多想,朝那邊奔了過去。

路上遇見了幾個趕集回來的人,多是些老人或婦女,一著面就對何王氏說起老頭子被摔傷的事。

何王氏聽了心裡越發慌張,心急火燎的樣子,扭扭捏捏著小跑起來。

有那麼一陣子她還在心底裡恨那些趕集的人,看見人家摔傷了幹嗎就扔下人不管呢?

幫不了忙還不能陪伴一會兒嗎?都是鄉里鄉親的。

可轉念一想,這大冷天的,誰願意去挨那個凍呢?再說了,你摔傷了關人家屁事兒啊?

剛翻過了那道坡,何王氏就看見了何滿堂,他正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走來,血頭血臉的很嚇人。

她迎上去,讓老頭子蹲下來,扯出懷裡的毛巾給他擦著臉上的血。

這時候何王氏鎮靜多了,長長舒了一口氣,她看到老頭子也沒什麼大礙,就是把頭磕開了一道血口子,冷風一吹,血已經不流了,臉上的血也已乾枯,一道道血痂像掛了一臉黑紅的蟲子。

何滿堂苦笑著對何王氏說:“都怪自己沒出息,貪嘴多喝了二兩,翻過那道坎時又看到了經常夢到的那條蛇,就一頭栽溝裡了。”

何王氏扶著何滿堂的一隻胳膊,兩眼望著村子的方向,思前想後地琢磨著,這個冬天這是怎麼了?煩心事、蹊蹺事一個接一個,夠倒運的。

唉,好在也快過年了,興許轉過了這個年頭,等春天來的時候就好起來了。

晚上何王氏包了餃子,是白菜豬肉餡的,煮好了盛出來,騰騰的熱氣溢滿了整間屋子。

何滿堂用塊白布裹了頭坐在桌子邊,問何王氏,那瓶好酒你藏哪兒了?

何王氏埋怨道:“都磕成那樣了你還喝酒?”

何滿堂喪氣地說:“喝點吧,喝一頓少一頓了。”

何王氏只得摸摸索索找出那瓶酒,嘴裡嘀咕著:“說好是留著過年的時候喝的,這就等不及了呀。”

酒是好酒,五糧液,是二兒子金玉託人從城裡帶來的,給了兩瓶,另一瓶早就送給村長富貴了,欠人家那麼多情份,總該念點好吧。

何滿堂斟滿酒,舉起杯,輕輕抿了一口,爾後吧唧吧唧品味著,嘴裡嘖嘖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啥好不好的,不就是一口辣水嗎?”

“那可不是,香著呢。”何滿堂說著,抬頭望著老伴,說,“再去找個杯子來,你也嚐嚐,做個女人真虧,一輩子少吃少喝多少好東西呢!”

何王氏嚥下口裡的餃子,說:“我們這茬女人就這牛馬的命,哪還敢貪吃貪喝,快喝你的吧,是不是磕糊塗了?”

見老伴不動,何滿堂自己站了起來,翻騰了一陣子找來了酒杯,倒滿了酒端到老伴面前,動情地說:“你這老嬤子,跟你說句心裡話,到了這般天地我才悟出個理來,年輕的時候也不知道在意你,把你當成個丫鬟,犯了性又是打又是罵的,把你當牲口使喚。這老來老去才覺得,除了你我這不是什麼都沒了嗎?要是隻剩了我一把老骨頭,那還真不如死了。

停頓一下,沉沉嘆了口氣,說:“老婆子,你可不要走在我前頭啊!剩了我一個比死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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