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輩子養下一群兒女,可到老的時候,身邊卻空落落的

故事:一輩子養下一群兒女,可到老的時候,身邊卻空落落的

冬日的夜空總是顯得特別高遠,天地之間空濛幽深。

風很大,呼嘯著打著旋兒,像在天地間抖開了一個碩大的口袋,袋口直衝著南方,無窮無盡地颳著。

儼然被壓抑久了,忍無可忍了,一旦打開,就勢不可擋一瀉千里了,痛快酣暢。

風把屋前的幾棵禿樹颳得東搖西晃,剛起風那陣子只聽到啾啾的樹稍被掛扯著的聲音,接著就是肢體被扭曲的呻吟聲。

樹大概覺得自己就要被連根拔起了,發出了嗚嗚的哭嚎聲。

在何王氏聽來這聲音就是一個男人在之中的哽咽,偶爾也夾雜著幾聲咔喳咔喳的響動,很瘮人,想必是大樹被卸胳膊斷腿了。

透過窗縫細瞅了一會兒,才覺得那是搖來擺去的樹梢摩擦到了天上的星星。

雖然沒有多少家當,但大小也是個家,從那邊搬過來,這麼一折騰就是滿滿一整天的工夫。

草草吃了晚飯,兩個人覺得渾身乏得不行,就早早爬上炕躺下了。

剛剛迷迷瞪瞪打起盹來,何王氏呼地坐了起來,喘著粗氣,胸脯一起一伏著。

屋裡很暗,黑咕隆咚,何滿堂看見老伴瘦小的身子瑟瑟地抖個不停,忙伸手扯了她一把。

何王氏順勢靠在了何滿堂身邊。

何滿堂用被子把老伴裹緊了,這才知道她的心跳特別快,砰砰砰,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老婆子,見鬼了吧?”何滿堂強裝鎮靜,聲音很低沉問一聲。

見老婆子不說話,他故意嚇唬道:“可別說,年輕時跟你好的那個老九可是在這兒呆過,正門口的那個匣子就是他的。”

何滿堂像是在說夢話,繼續慢條斯理地說著:“那個時候呀,要不是你放的羊落在那口枯井裡了,我又沒說二話下去給你撈上來,說不定你就成那個老九的人了,咱倆哪還能待一塊過一輩子呢。”

男人的話讓何王氏想起了那些陳年舊事,她慢慢鬆弛了下來,接過話茬說:“你還有臉說,我一直都覺得那羊是被你踹下井的,一輩子都沒弄明白真相。”

何滿堂乾澀地笑了笑,說:“誰讓你只顧忙著在樹蔭里納鞋底呢,我早知道那眼井裡沒水。”

何王氏說:“就知道你心術不正,下到井裡半天都不出來,直熬到天黑了才抱著羊爬出來,羊一著地你就把俺的手抓住了。”

何滿堂說:“還好意思說我,你沒想法的話幹嗎不掙脫呢?還順勢撲俺懷裡了。再說了,你也多虧沒跟那個老九,那可是個短命鬼,跟了他老來老去的連個壯膽的依靠都沒有。”

何王氏嘆息一聲,說:“人這一輩子掙死掙活的為了個啥呢?還不就是一場夢嘛,你說是不是呀?老頭子。”

“還能掙啥?這一輩子值了,你不是掙下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嗎?下邊還有三個孫子一個外甥,還不知足呀?老二還在省城做大官呢,誰不眼饞。”

“是啊,看上去是熬了一大堆兒女,但平日裡就覺得身邊空落落的,他們大了,翅膀硬朗了,都飛走了,離我們遠遠的,生疏得像是壓根就不認識,這老來老去的還是覺得無依無靠。”

何滿堂心裡也跟著澀澀的,長長噓一口氣,眼往上翻著,望著糊著薄薄一層白紙的窗子。

夜色朦朧,月光微弱。

突然,何滿堂激靈一下,眼睛大瞪著,整個人霎時僵住了。

他看到的窗口上貼著一個黑糊糊的影子,有頭有腦,像個人,又不太像,說不出是個啥。

何滿堂回過神來,大喝一聲:“誰?誰在外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