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背上有人

餘妮的弟弟死了。

從家裡二十一樓的陽臺上翻下去摔死的,聽說摔得筋骨盡斷,整個人成了一灘血沫。但餘妮並沒有看見,她只是個六歲的孩子,看不了這些東西。

餘妮的父母痛苦不已,沒想到只是出去了一個下午,回來兒子就沒了。他們悔恨自責的同時也更關愛注意餘妮,兒子已經死了,女兒可不能再有事了!

餘妮的母親特意辭了工作回家看顧餘妮,他們怕餘妮會產生什麼心理陰影或受到驚嚇,畢竟她失去了疼愛的弟弟,甚至還有可能親眼看見了弟弟從陽臺上的護欄翻下去。

餘妮知道弟弟沒了,她一個人玩著家裡的玩具,不哭不鬧的,說話做事也和平時無異,餘妮的母親便漸漸放下心來,不再時刻跟著餘妮。

弟弟頭七那天,餘妮的母親正在打掃佈置客廳,突然聽到餘妮的哭聲,她放下祭品,急急忙忙地向哭聲傳來的地方跑去,只見餘妮摔坐在廁所的地上,手捂著眼睛大哭出聲。

母親以為是滑倒了,伸手把餘妮扶起來查看,見沒有受傷就輕哄著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餘妮放下揉眼睛的手,抽噎著委屈的說:“奶……嗝……奶奶推我。”

母親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瞳孔收縮。餘妮的奶奶,餘妮的奶奶已經過世兩年了!她把餘妮抱到餘妮奶奶的遺像前,指著黑白相片裡一臉嚴肅的老人問:“是奶奶嗎?”

餘妮仔細地看了看,忽地一臉畏縮的撲到母親懷裡點了點頭道:“奶奶好凶的看著我,她還推我。”

餘妮的母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喃喃道:“老太太,我知道你不喜歡女孩,可你怎麼死都不放過妮妮呢!”

餘妮的母親六神無主,只知道死死的守著餘妮,生怕再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待到餘妮的父親回來後就和他說了這件事。

餘妮的父親一聽,先是不敢相信,問了餘妮後到是不敢不信了。夫妻倆一合計,便決定由余妮的父親上香給老太太祭祭。

第二天早上,餘妮父母準備好了祭祀的儀式,餘父便跪在蒲團上點了支香開始跟老太太說話,大致的意思是餘妮怎麼也是您的孫女,您兒子的女兒,您孫子又沒了,老餘家就這麼一個孩子了,你就大發慈悲,放過她之類的。

餘父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著說著自己的眼淚就下來了,這最近發生的事,放在誰身上都是個莫大的打擊,餘母在一旁燒著紙錢,早已泣不成聲。

餘妮彷彿對周圍一無所知,香甜的睡著,偶爾嘴角微微上揚,不知是在做什麼美夢。

又過了幾天,餘母在廚房做飯,餘妮跟在餘母身邊轉悠著。餘母把剔骨的小刀放在一邊,換了菜刀切肉,突地,櫃子猛烈的晃動了起來,小刀被從櫃子上震落,直直地朝餘妮的脖子射了過去!

餘母在間不容髮之際拉了餘妮一把,小刀從餘妮臉上劃過,留下了一道血痕,餘妮反應過來,感覺到臉上的疼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餘母忙抱著她出了廚房,連衣服都沒換拿著錢包就去了醫院。

餘父接到消息焦急地趕到醫院,就見妻女一身狼狽,女兒臉上更是包了紗布。他還沒來的及說什麼,餘母就抱著他哭了起來。

“老太太是想要妮妮的命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兒子沒了婆婆還想要我女兒死呀……”

餘父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餘母,眼睛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正在打點滴的女兒,臉色晦澀難看,張嘴欲說什麼的時候,值班醫生敲了幾下開著的門,走進來查房了。

餘母忙抹了把眼淚,專心應對值班醫生的詢問。醫生做了基本的檢查,說了些沒什麼大問題,不要碰水,小心留疤的話就出去了。

餘父安撫好妻子,出去買必須的東西,怕餘妮醒來哭鬧,還買了些零食玩具。

餘家一家人在醫院住了十天,出院之後沒有先回家,而是帶著餘妮去了一個在驅鬼請神方面頗有名氣的瞎道士哪兒,想要求幾張保命鎮宅的靈水符紙。

瞎道士是個睜眼瞎,眼睛與明眼人一樣,可就是看不見東西,人們都傳他是陰間不乾淨的東西看多了,也就看不見陽界的事物了。

餘父餘母說了自己家的情況,瞎道士便給他們分析,陰陽五行,天理地理的講了一個多鐘頭,講的餘父餘母是雲裡霧裡的摸不清頭腦,但都覺得瞎道士是有真才實學的,一時間敬佩不已。

聽了一個多小時聽不懂的玄學,餘父餘母都有些頭昏腦脹,身體更是有些睏倦。餘妮卻是神采熠熠,不時的往瞎子身上看上一會。

瞎子停下來喝了口水,從桌子底下摸出幾張黃紙,摸索著用硃砂畫了幾張符,又掏出用陰陽瓶裝著的兩小瓶‘聖水’,放在一個木盒子裡讓右邊的小徒弟遞給餘父,餘父躬身接過,夫妻倆千恩萬謝的遞出去一疊厚厚的人民幣,左邊的小徒弟接過後恭敬的放到瞎子手上。

夫妻倆準備告辭回家,瞎子卻突然把頭轉向餘妮,對餘妮說:“小姑娘為何看老夫?”

餘妮在餘母懷裡仰起頭問:“老爺爺,老婆婆一直遮著您的眼睛,您都不難受嗎?”

餘父餘母感到非常奇怪,這屋子裡哪有什麼老婆婆,還捂著瞎道士的眼睛。瞎道士卻是忽地驚慌起來,喝問餘妮說:“哪有什麼老婆婆!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亂講。”

餘妮委屈的癟了癟嘴巴,說:“穿著白色衣服的老婆婆,就趴在您背上,還捂著您的眼睛,我才沒有亂講!”

瞎道士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急速喘息了幾下,眼睛上翻,口吐白沫的向後栽倒,兩個徒弟忙上去扶著,之後便是一連串叫著師父雞飛狗跳。

餘父餘母怕惹上麻煩,抱著餘妮和裝著符紙和聖水的木盒就疾步走出了瞎道士的道觀。

瞎道士的道觀在一座海拔不高的山上,從山腳到道觀只有一條人行的小路,餘父餘母抱著餘妮走在小路上,一家人相對無言,只想早些回家好好休息一番。旁邊卻有兩個看著像是當地的農村婦女的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不時談論一番。

大概可以聽見說的是:“又是一家疾病亂投醫的傻子,瞎道士不是個好人,是殺了老妻才瞎了眼睛得到些陰異能力的騙子……聽說冤鬼會附在兇手的背上,不知道那瞎子晚上睡的著嗎?”

餘父餘母聽到這裡,又想起女兒在瞎道士背上看到的捂著瞎道士眼睛的老婆婆,頓時不敢多留,加快腳步走到山下,打了輛車就回到了家中。

回家之後,夫妻倆將符紙貼在了家裡的門窗之上,祈禱著它能鎮住邪靈,保一家人平安,而聖水卻由於不知道使用方法,擺在了梳妝檯上的架子裡沒有使用。

好在不論瞎道士的人是好是壞,他的符紙還是靈的,餘家再沒發生怪事,餘妮也健康的長到了九歲。

餘妮九歲生日那天,餘母下午出門拿蛋糕的時候遇見了介紹他們去瞎道士道觀的親戚,親戚一臉可惜的問:“道觀那個特別靈的瞎道士癱了三年,今天死了,你知道嗎?”

餘母一陣心慌,敷衍了親戚幾句拿了蛋糕就匆匆忙忙的回家了,一進家門正好看到特意提前下班的餘父,便同餘父說起瞎道士死了這件事。餘父一聽,心裡也是發慌,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但他是一家之主,怎能為了一個預感就亂了陣腳?因此就安慰餘母道:“別自己嚇自己了,今天是妮妮的生日,該高興的過才是,不要想太多。”

餘母勉強鎮定下來,拿起彩紙彩燈裝飾家中四處,卻聽到“咔嚓”兩聲,餘父餘母同時一個激靈,轉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梳妝檯上的架子裡裝著聖水的兩個陰陽瓶同時從中間裂開,聖水從架子上流下,漫過下方的鏡子。

餘父餘母臉上僵硬的對視一眼,餘父突然拿著抹布走到梳妝檯前對著鏡子用力的擦拭了幾下,然後他放下抹布對妻子說:“快點佈置吧,妮妮快回來了。”

餘母聞言怔了一下,然後聽話的去準備晚上的生日宴。夫妻倆裝作若無其事,可是,鏡子上的聖水,被抹布一抹,分佈的更均勻了呢!

晚上,餘父餘母關了燈,圍著點上蠟燭的蛋糕給餘妮唱生日歌,餘妮一臉幸福感動的笑著。

生日歌唱完了,餘妮閉上雙眼祈禱般的許願。餘父餘母的視線卻被餘妮身後鏡子上的影像牢牢地抓住了。

昏暗的蠟燭光下,餘妮的身影在鏡子上時暗時明,可具都十分清晰。九歲餘妮的背上,趴著一個渾身是血面目猙獰的小男孩,小男孩嘴巴一開一閉,雖聽不見聲音,卻可以從口型辨認出,他是在重複的控訴著:“姐姐,你為什麼殺我!姐姐,你為什麼殺我!……”

餘父餘母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恰在這時,餘妮吹滅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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