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18世紀清朝蒙古人眼中的中亞、印度與伊斯坦布爾

如果查閱17-18世紀的滿文、蒙文和藏文資料,會發現當時內陸亞洲的知識分子對於世界的認識程度,要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

以18世紀清朝烏珠穆沁蒙古王公、額駙袞布扎卜(Gümbüjab)為例,他是蒙古編年史著《恆河之流》(γan_a-yin urusqal)的作者。在這部編年史書中,袞布扎卜在介紹察合臺諸子的世系時,其歷史的視角,不僅深入到中亞、印度,還遠及奧斯曼帝國的伊斯坦布爾。

一個18世紀清朝蒙古人眼中的中亞、印度與伊斯坦布爾

這段文獻是這樣書寫的:


čin wang čaγatai čaγan malaγtai qoiči ulus-tur qaγan boluγad yirkel qota-dur neislebei. tegünü tabun köbegün-eče aqamad-inu abdula qaγan ečige-yin oruna saγubai. qoyaduγar köbegün immaquli sartaγul ulus-tur qaγan boluγad samarγan qota-dur neislebei. adarmaγamad enedkeg ulus tur qaγan boluγad balša qota-dur neislebei. dötüger köbegün küngkür rum ulus-tur qaγan saγuγad istambul qota-dur neislebei. tabuduγar köbegün temür ulaγan malaγa-u ürüngγa ulus-tur qaγan saγuγad buqar qota-dur neislebei.

“親王察合臺,在白帽回子國當汗,定都於鴨兒坎城。其五子中長子阿卜都拉,居汗父之位。

次子伊瑪目忽裡,在撒爾塔兀勒國當汗,定都於撒麻兒干城。

阿卜杜穆罕默德,在額訥德克當汗,定都於八剌沙城。

四子控噶爾,在魯米國當汗,定都於伊斯坦布爾城。

五子貼木爾,在赤帽玉龍傑赤國當汗,定都於布哈拉城。”


這五子的分封情況,固然不符合史實。但是卻起到了許多值得注意的地名:

1、白帽回子國(čaγan malaγtai qoiči ulus)與鴨兒坎城(yirkel qota),很明顯值得就是葉爾羌汗國,整個國家都已經伊斯蘭化。

2、撒爾塔兀勒國(sartaγul ulus)與撒麻兒干城(samarγan qota)。通常來說,撒爾塔兀勒指的是來自中亞花剌子模的穆斯林商人。

3、額訥德克國(enedkeg ulus)與八喇沙城(balša qota)。蒙古語的額訥德克指的是印度,這個詞在清初也進入到滿語中,即滿文單詞enetkek。至於八喇沙,則很有可能是Balkh(巴爾赫)。

4、控噶爾(küngkür)、魯米國(rum ulus)與伊斯坦布爾城(istambul qota)。這句話基本表明史料的虛構性。控噶爾通常是蒙古人及中亞民族對奧斯曼帝國君主的稱呼,並非是某一君主的名字。至於魯米、伊斯坦布爾等,這些詞語的指向是很明確的。

5、赤帽玉龍傑赤國(ulaγan malaγa-u ürüngγa ulus)與布拉哈城(buqar qota)。玉龍傑赤還是指花剌子模,赤帽的意思就是“紅帽回回”。

一個18世紀清朝蒙古人眼中的中亞、印度與伊斯坦布爾

袞布扎卜雖然是一個長期定居於北京的蒙古王公,但18世紀的北京是一個擁有滿、漢、蒙、俄、印-藏或拉丁語的多元語言文化世界。不同文化屬性的群體,給袞布扎卜帶來了不同層面的知識;袞布扎卜憑藉著出色的語言能力,實現了各種知識的交匯。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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